回沛县老家的路上

　　文：郝素英
　　图：来自网络
　　回家，多么感心动肺的字眼，多么亲切甜蜜的感觉。争得儿和媳妇的同意，我要回趟沛县的老家，看望年迈的父亲。
　　南京到沛县早就开通了直达的大巴车。只要和司机打个电话，就可以在大巴车经过的附近站台上车。
　　这几天是空档期，离国庆节放假还有三天，儿子的家靠近客车起点，我早上六点上车时，车里还没有人。我当然地坐在一览无余的前边。好舒服，好惬意。
　　整个城市才刚刚苏醒，大街上的车子还没有形成流。小轿车很少，只有商家的大小货车在街边的商铺忙着卸货。卖早点的摊主还在倚门张望着……。街深处的幢幢高楼，灯火明灭地闪烁着。
　　大巴车主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指挥着司机靠站接客。这个过程要延续一个多小时。出来城，上了高速公路已经八点多了。
　　我最喜欢坐这趟回沛县的大巴车。你可以带大包小包的东西。司机还帮忙装车，又不加运费，多省心。
　　前几年我带的东西可多了，家里有农村的亲戚，生活不是很富裕，南京孩子们穿过的大小衣服鞋子，装了一大包，到家还分不过来，都抢着要。
　　这几年我轻松了，回家只带自己的用品。记得那一次我又带来很多衣服，打了几个电话，他们说没有空去拿。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年他们的条件都好了，再也没有人穿旧衣服了。
　　因此，再替换下来的衣服，我就投进了小区的回收箱。时代在变，社会在进步，整个中国都在欣欣向荣啊，农村人也正在转换着角色。
　　扯远了。大巴车停停走走，陆陆续续上来了大半车人。青一色的中老年人。满车的乡音亲切怡人。同一个话题道尽短长。他们来自沛县的四面八方，互相打着招呼，问着住址，叙着关系，那言语中流露出自鸣得意的满足和优越。
　　我坐在最前边，看不到说话人的表情，仅从他们语音的高低，快慢，助词的强弱来判断生话的幸福度。琢磨着他们的快乐和失落。
　　只听一个苍老但很有底气的声音说：我来南京十年了，儿子今年又换了大房子，因为我们家又添了个小二子。我家媳妇是沛县的，好伺候，俺做啥吃啥从不挑食。
　　另一个说：您真有福气，我刚来南京几个月，一点也不习惯，带孩子手生，媳妇还给脸色看。有人劝道：都是这样过来的，刚来乍到，谁不孤单，谁不想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还是那个刚来南京的声音：我也恨自己，在家多顺手的活，到了南京连碗也洗不干净了，还失手打了两个。硬是分不清东西南北，进错了几回楼洞，不敢出门，记不住几楼几层，说着说着那声音低了下去，好像有饮泣声。秋风有意染黄花，下了几滴凄凉雨。
　　是的，生环境，生关系，生手活。你还得需要一段时间磨合。既然走了出去，就有走出去的能力，一切不顺都是暂时的。改变不了环境，就要努力改变自己，好日子都是给勤劳坚强的人准备的。
　　车后面依然有听不清的嗡嗡声。
　　我在欣赏窗外的风景，秋还没有深透，绿色依然傲着，秋光依然灿着，天气依然舒畅着。
　　不知道大巴车走的是那条高速公路，竟然和高铁并行着，不时有白色的和谐号列车风驰电掣般驶过。
　　我们的高速公路轻松宽阔。前不挤，后不拥，大巴车在急徐的行进中。碧蓝的天，斑斓的地，白云在空中争相聚散。有的傲然占着高峰，不一会拉成一条直线。它们在忙什么呢，是否在跟随风的节奏，给大地上演礼赞。
　　大地上，先闪过一地的金黄，那是丰收在望的稻子。又被一块块的明镜分割，那是鱼塘，鱼塘上面时有鸟儿飞过。白色高大的塔柱上，风力发电的叶子在缓缓转动着。楼起处的塔吊在高大的叶轮下面，显得那么渺小。我沉浸在窗外的风景中。
　　突然车内响起了黄梅戏《女附马》的戏词：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是谁设置的手机铃声，音量很大，车内能听到双方的对话。
　　＂到哪里了？＂
　　＂刚在服务区休息一下，走了一多半了。＂
　　＂我做好饭再去接你，下车后在站台等着就行了。东西多，别累着。＂
　　估计是分别很久的老夫老妻。满车箱的人又嗡嗡起来：这老头又想老太了，把个老太疼得真很。侉音老太哈哈的笑着，不置可否。
　　可敬可爱的沛县人。
　　沛县历史悠久，民风淳厚，号称：一代帝王乡，国士无双地。当年刘邦轩蛇起义，揭杆立汉的是沛县的一群精英。至今沛县人被那种千年不灭的大汉精神所化，被那种尚德质朴的韵律浸化。
　　沛县这纵横百十里，区区弹丸地，没有成为残照下的废墟，没有成为衰草凄迷，暮鸦哀鸣的荒滩。千百年来沛县人雍容大度地走在天地间。在历史的跋涉中，沛县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二十一世纪。
　　看今朝高楼林立平地起，车水马龙跑大道。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沛县人，挺直腰杆，整一整容貌，掸一掸身上的泥土，走进了城市人的行列。走入了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收起这无边的思绪，客车已经到站。浓浓的沛县味包围了整个身心。沛县真是叫人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