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拯救了我们无趣的生活,无异于上帝第二次创世纪。“索尼神教”的信徒们拿着索尼手机乐呵乐呵,“苹果粉”和“小米粉”们为了性价比问题撕成一堆,闪着五颜六色的山寨机们则在二三线城市的广场舞中,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
手机成瘾问题已经从低龄滑向中老龄,从你爸妈到邻居的爷爷,全面沦陷。无外乎杨永信忽然再次被推向风浪口尖,这个专门电击治疗青少年网瘾问题的恶魔教授再次引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当送孩子去治疗网瘾的家长们也患上了手机依赖症,沉溺于虚拟世界再也不是孩子们的专利,那么整个社会是不是该对此保持尴尬的缄默?
手机变危机?从电击治疗到全世界上瘾
感谢乔布斯、雷军、任正非等超级巨头,是他们让话语权被迫回到80、90后的手里,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利用手机和互联网控制舆论导向。归根结底,智能手机的普及,导致“瘾“的恐惧渐渐消失。无论是年轻一代还是年老一代,一旦尝过科技便捷的甜头便再也无法压制瘾头。在2000到2008年,传统媒体铺天盖地地对网络作出负面宣传,连央视也支持“战网魔”,年老一代惊讶地发现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能成为“瘾”的源头。
而2009年智能手机出现替代电脑的苗头,中老年人发现手机真是个好东西,兴趣压倒恐惧,网瘾这个词终于被压制下去,年轻一辈终于扬眉吐气。在这个五岁小孩玩手机玩的很溜就会被家里人称赞“神童“的年代,年轻一辈不用担心被送去电击治疗中心,愉快地成为智能手机的使用者。
从人类诞生伊始,我们从未遭遇过这种世界性的成瘾问题——不分人种,不分肤色,不分地域,不分语言和宗教隔阂,只要你有一部手机,我们生活着的三维世界立刻变成隔着屏幕互相遥望的二维世界。而在从古到今,许多成瘾性的事物也未能达到如此高度。
事后…….不,饭后一口烟,赛过活神仙。作为“国民健康杀手”的香烟则有数百年历史。香烟在16世纪被欧洲冒险家带回欧洲,成为船员、水手、士兵军官的嗜好品,然后凭借其立竿见影的提神效果、心肺皱缩导致身体舒缓,迷人的成瘾性席卷欧洲。
在80年代,西洋烟被中国本土烟打败,烟草成为了人们为了品尝气味而愿意支付金钱的奢侈品。
然而遗憾的是,根据《2016中国烟民调查报告》,尽管15岁以上孩子抽烟率达到29.8%,但是女性烟民仅仅占全国总人数2.4%,香烟不可能做到世界上人手一只的境地。何况现在的香烟盒上刻满了“吸烟有害健康”的插画,腐烂的肝和肺触目惊心,让人见之生畏。
而酒则更不可能了,查酒驾的交警们让多少老司机们闻风丧胆。中国是历史上第一个酿酒的国家,酒的文化伴随着历史一路向前。曹操在《短歌行》中写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而在西方的观念里,葡萄酒则是耶稣之血,在教堂里领取的圣餐里,葡萄酒是必不可少的。
可见酒除了在节庆祭典、生活消遣中广泛使用,还被视为麻痹精神的良药。酒和香烟不可能成为全球成瘾是因为他们本质上属于嗜好品,有人喜欢,就有人厌恶。何况它们的确对身体有害,在社交中仅仅在应酬、开会、熟人见面下起到活跃气氛的作用。
没有人不爱啪啪啪,可是有一些人会疯狂地痴迷于啪啪啪,执着于某种到达极限的情感体验。这就是传说中的性瘾。正常人的情绪敏感点一般间隔3-6个小时,但是性瘾者可能每隔15分钟就想要啪啪啪。
鉴于性在世界范围内还处于尴尬的地步,几乎没有人会公开承认自己享受性爱——毕竟性还伴随着羞耻、冲动、疑惑、兽性等引申义。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性行为的愉悦,但是上瘾的可能性并不大。甚至一部分呢学着认为“性瘾”并不是病态,而是一类人的天性。
而毒品则是成瘾性之王。感谢中国九年义务教育,小学时分发的禁毒知识小册子里有许多吸毒过量的瘾君子,死状千奇百怪,花样繁多,搭配的文章更是惊悚吓人,成为了一代人的童年阴影。早在五千年前,苏美尔人就已经在欣赏罂粟花,当成蔬菜来食用了。而在古希腊罗马,罂粟花被称为“忘忧草”,人们通过它的致幻性来完成某种奇特的宗教仪式。
到了19世纪,英国通过鸦片来对中国进行资本交换,却不慎玩脱,让伦敦三分之一的人口也染上了毒瘾。而现在更是衍生出奇奇怪怪的新型工业毒品,所幸全球对毒品严打,所以毒品未能成为风靡全球的成瘾源头。
而现在,成瘾性的事物更多并非实体,而是文化。任天堂的《精灵宝可梦》险些攻占世界,无奈中国本土还未引进,死在沙滩上的这款手游只能遗憾退场;维他柠檬茶、大麻和暴雪娱乐公司的《守望先锋》同样制造了一场成瘾狂潮,网民们大呼“没有柠檬茶,没有屁股(《守望先锋》的昵称)玩我要死了”,然而这两种事物一个是亚文化的狂欢、一个是面向青年的网络游戏,自然也算不上世界性成瘾难题。
相比起烟酒和毒品,手机让人上瘾安全无痛更无痕,更无享受这些嗜好品带来的道德负担和经济负担,简直集中了所有天时地利人和。在家庭聚会里面对七大姑八大姨无话可说?玩手机吧;和朋友寒暄过后突然冷场?玩手机吧;等公交时无事可做?玩手机吧。
手机给大家一键逃避现实的快捷选项,只需要支付碎片化的时间,就能避免了社交的尴尬和与社会断开链接的焦躁感。手机依赖并非是可以一笑了之的问题,他随时可以剥夺彼此一切注意力,像看着女朋友的脸色一样小心翼翼,全天候无休待命。
手机上瘾?人家本意不是这样的!
然而智能手机并非是为了成瘾而研发出来的残酷机器,它在维基百科上是这样说的:“智能手机替代个人电脑处理办公事务和其他事务,它能随时与网络保持连接,并且能与电脑、笔记本电脑等其他设备同步数据。”简而言之,就是让我们办公、娱乐更方便,更合理地运用碎片化时间。
不过正像是一代情圣韦小宝奉行的原则那样,“最恨你的人往往爱你最深”。手机的成瘾因子,本来就是智能手机的正向作用:方便快捷的通讯社交系统,一键信息导出。拥有了手机,就等于拥有了一台无限的数据宝库,通过互联网,没有不能查阅的知识,全凭你个人喜好。
在社交方面上,除了不能和死人聊天,几乎天南地北,五大洲七大洋的人都能陪你侃大山,甚至连约炮这么私密的事情也能变得方便又小清新。手机的好与坏,本就是一体两面。
在这场注意力的战争中,手机还有另一种用途:连奥巴马和川普都敢用手机拉票了,这个手段跟李宇春在超级女声当年用短信拉票一模一样啊!更别提铺天盖地的垃圾短信、广告软文……我们满怀期待地想要获得更多有趣的信息,结果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难怪在《贞子3D》里,贞子都要从手机里爬出来了——录像带和电视已经落伍,如果不紧跟潮流,连杀人业务都做不了。
没有了手机,我们还剩下什么?
杜克大学的丹·艾瑞利,这位专门研究社会心理学的教授对手机进行深入研究:“任何人都能用手机,把自己最新的情况放到网上,然后通过社交网络,跟比人分享。当这种分享得到肯定时,人的心理会有满足感。当这种满足感成为一种习惯时,许多人已经依赖甚至离不开网络了,从而出现了社交网瘾。”
早上起床打开手机,面对这么多的信息,总有一种皇上在早朝批阅奏章的错觉。我们总是对掏出手机那一刻总是有或多或少的期待。依赖着手机,还不如说是害怕失去安全感,害怕和世界失联——如果在互联网上也失去容身之所,那我们还能依靠什么呢?
而现代社会马力全开的快节奏生活,工作和琐事把大家切割成两个人格。一个在现实世界疲于奔命,而另一个则在以手机为接口的虚拟社区里不那么正经地,真实地活着。大家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在手机里,可以交心的朋友在手机里,手机里的世界总有那么多快乐和无底洞式的信息。
廉价的4G和WIFI链接着同样廉价的关系网,朋友圈展露着无用而有趣的个人现状,微博小号里挂着私密而羞耻的秘密爱好,知乎里卖弄着逗趣的小机灵,而这些爱好像蜜蜂吸引苍蝇一样,吸引着同样的人,而这样人在现实中百里挑一。只有通过手机,才能和另一个自我合二为一,相信自己是虚拟世界的一部分,坚信自己在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活过。
这么一说,怎么能责怪手机依赖症成为世界级的毒瘾问题呢?毕竟手机里的世界,似乎才是大家真正活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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