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
1976 彩色片 100分钟
民主德国德发电影制片厂摄制
导演:库特·梅齐希 编剧:库特·梅齐希(根据库尔特·比萨尔斯基的小说《决斗》改编) 摄影:埃里希·古斯科 主要演员:里基曼塔斯·阿多麦蒂斯(饰罗伯特) 克劳斯一彼得·蒂勒(饰托伦顿) 卡琳·施罗德(饰安娜)
本片获1976年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最佳演技奖
【剧情简介】
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的德国乡村,秋风瑟瑟,树叶纷纷飘落在土地上。在通往斯巴洛夫村的路上,两个刚从前线归来的士兵在途中相遇。一位叫罗伯特的,身材魁梧,强壮,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腮胡子,破烂的军服配着一双破旧的草鞋。另一位叫米歇尔,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衣衫褴楼,两年前刚成家。在单调枯燥的路途中素不相识的二人边走边谈,非常投机。不知不觉快到家了,两人加快了脚步,在村边,米歇尔指指不远的小屋,告诉战友这就是自己家。罗伯特怔住了,这不是7年前自己亲手盖起的小屋吗?小屋前的大树长得又粗又壮,他拉住米歇尔问:“你的妻子叫什么?”“赫尔加!”“我的妻子也叫赫尔加!”
两年前,赫尔加听说丈夫罗伯特已阵亡,就与米歇尔结为夫妻。两个男人由途中的战友顿时成了仇敌,互相撕打起来。米歇尔提议由赫尔加来决定谁是她的丈夫,可罗伯特不同意,认为男人间的事要由男人自己来解决。他指指不远处挂有骷髅木牌的森林说,谁要是能通过这片埋有地雷的森林,谁就是赫尔加的丈夫。
寂静的森林里,只听见风声和罗伯特、米歇尔踏着地上树叶的沙沙声,死一般沉寂,乌鸦不时在空中盘旋。米歇尔非常紧张,跟在罗伯特后面,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走。手无工具,随时都可能踩上地雷,两人一前一后,突然一只鸟飞落在地,不幸碰上地雷,轰的一声把罗伯特和米歇尔震得惊魂失魄。罗伯特反省了一下,认为这样走下去太危险了,于是,慌慌张张往回走,米歇尔急起直追,不小心踩上一只地雷,轰隆一声,炸得森林里的树枝和碎石飞向天空。罗伯特回头赶紧上前,只见米歇尔被炸断的腿鲜血淋淋,脸色像纸一样惨白。森林里沓无人烟,无处求救,罗伯特眼睁睁地望着战友死去。他痛苦地埋葬了米歇尔, 回到家中。
可妻子赫尔加等待着的不是他的归来,而是新婚不久的丈夫米歇尔,家中桌上也放着米歇尔的像片。当妻子从罗伯特那儿得知米歇尔已死去,她还不相信, 口中不断地呼喊着米歇尔的名字。罗伯特得不到妻子的爱,只好离家开始流浪,一路上乞讨度日。路中遇到一个正在排雷的人,他叫托伦顿。托伦顿见罗伯特对弹药很内行,就向苏联军官推荐他参加排雷工作。罗伯特未置可否,继续赶路。这时太阳落山,他也走得筋疲力尽。看到一位妇女叫安娜的,带着两个孩子在路边野炊,罗伯特凑了过去,就在她们那辆装着破烂家什的马车下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安娜一家准备继续向前赶路时,发现马死了。罗伯特看到这一家母子三人在哭泣,便把拉车的绳套套在自己身上,使劲把车拉动起来,一起来到一座村落——安娜的家。
车上的破烂家具一件件往下卸,安娜在车上搬动着行李,罗伯特将东西搬进屋。当安娜搬起一只大箱子时,罗伯特帮她时用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两人会心地看了一眼。安娜发出愉快的笑声,人显得更年轻了。罗伯特帮他们安顿好后就提着自己破旧的行李,告别安娜继续赶路。安娜望着罗伯特远去的背影伤心地哭了。她突然抹了一下眼角的泪,骑上一辆自行车飞快地去追赶罗伯特。赶到他面前,她扔下自行车扑向罗伯特,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路边尽情地享受着人间的欢乐。
安娜告诉罗伯特,她没有丈夫,有很多的求婚者,可一直没中意的,现在虽有孩子,但没结过婚,她希望罗伯特留下和她一起生活。罗伯特又有家了,安娜特地弄来一些面粉,做了一个漂亮的面包并邀请爆破作业班的托伦顿一起就餐。
罗伯特开始在爆破作业班工作,开始时安娜不理解,表示反对,可罗伯特一定要坚持干,她也只好作罢。而且她从托伦顿那儿得知,这工作并不简单,它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和幸福,冒着危险把残留的地雷清除干净。托伦顿是个单身汉, 自愿参加这爆破工作。久而久之,安娜逐渐理解了男人们的工作。
托伦顿开始帮助罗伯特训练反应、速度、操作技术等,他也成了安娜家的常客。他羡慕罗伯特回家能吃上香喷喷的热饭。他与罗伯特下棋时常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娜。不久,苏军通知罗伯特去苏联学习,安娜只好与他暂时分手。罗伯特走后,安娜忍受不了身边没有亲人的孤独,一天晚上提着刚做好的兔子肉来到爆破班来看望托伦顿。恰好,爆破班出了事故,死了一个人,托伦顿作为负责人心情十分沮丧,为了安慰他,安娜没有回家,在托伦顿那儿过了夜。
当罗伯特提着一个纸箱兴致勃勃回到家时,发现妻子已快临产。罗伯特痛苦地思索着,他去请教正在村边钓鱼的老人,老人劝他,既然你不计较你所爱的女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为什么一定要计较这第三个孩子呢……首先应该考虑孩子……罗伯特决心听从老渔翁的劝说,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来。
但是,罗伯特始终提不起精神,整日闷闷不乐,时而还无端发火。安娜面对着罗伯特的神情,既为自己的过错感到内疚,又忍受不了这痛苦的熬煎,决心与罗伯特分道扬镳。
罗伯特终于吐露衷肠,他告诉安娜,他为自己过去的罪过而难受,为了一个女人,他曾让一个男人无故地死去……现在决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安娜为他的经历而震惊,同时她向罗伯特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她爱的是罗伯特,而且只需要罗伯特,一家人又终于和好。
几天后,托伦顿来劝安娜离开罗伯特,与他一起生活时,安娜冷静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告诉他,她只爱罗伯特。
托伦顿走了,离开了安娜,也离开了爆破作业班。罗伯特却坚定地为清除战争隐患而继续忘我工作着。他在自己的屋前又种了一棵橡树,祝愿和平、幸福的愿望与小橡树共存,祝愿自己的爱情也像这棵树一样不断地茁壮成长。
【鉴赏】
马克思在批判黑格尔“精神现象学”的唯心主义出发点时曾说:“在‘现象学’中,个人首先转变为‘意识’,而世界转变为‘对象’,因此,生活和历史的全部多样性都归结为‘意识’对‘对象’的各种关系”。
影片《妻子》中也正是表现了这种“意识”对“对象”的各种关系。战争结束了,世界这一“对象”由于战争发生了变化。战士罗伯特、米歇尔刚刚逃脱了战争的厄运,从战争中解放出来,可他们又面临着一个新的“对象”。由于战时消息无法获得确证,妻子赫尔加认为罗伯特已阵亡,于是在两年前与米歇尔结为夫妻,两个男人同一个妻子。怎么办?用决斗来解决。
电影是根据小说《决斗》改编的。故事中的两个男主人公开始了决斗,可不是用剑或手枪,而是用战争留下来的地雷:谁能穿越一片埋有地雷的森林,谁就是赫尔加的丈夫,结果米歇尔死于非命,罗伯特深感内疚地回到家。但妻子赫尔加等待的是米歇尔,并不是他,他只好离家出走。走投无路,感到失望,失去了对生活和自己的信心。
战争给人带来了悲剧,在这种残酷的现实面前,人不可能逃避,只能接受生活的现实。罗伯特接受了这一新的“对象”,开始战胜自我,从自身心灵中解放出来。他邂逅安娜,找到了一个能真正解脱自己压抑心情的工作——排雷引爆的危险工作,这里导演所表现的是更深层的含义。地雷隐喻着战争虽然已过去,可人们还无法真正从灾难中摆脱出来。战争不仅遗留下两个男人一个妻子的问题,还给后代埋下了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地雷”,所以铲除这一隐患至关重要。
罗伯特与安娜生活得还算幸福,双方表示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可当罗伯特被派往苏联学习期间,安娜与早已倾慕她的托伦顿过了夜,怀上了孩子。罗伯特从苏联回到家又面临着新的选择。
罗伯特明知安娜的孩子是与托伦顿所生,但他回忆起为了妻子致使战友米歇尔无辜死去,而妻子却在忠实等待着米歇尔时,他认为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假如安娜现在爱的是托伦顿,那么他愿意马上离开。可安娜表示只爱他,罗伯特也就听从了老渔翁的劝告“为孩子着想……”,于是他果断地告诉托伦顿孩子是自己的,表示要与安娜永远生活在一起。最后导演用一棵小橡树作为结束语,象征着他们的爱情会像这棵橡树一样,茁壮成长,繁茂常青……
导演库尔特·梅齐希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著名导演,他是德发电影制片厂的创始人,也是民主德国电影业的奠基人,他的艺术创作与德发电影制片厂40年的历史紧紧连在一起,他从影35年来拍摄了22部故事片,7部纪录片,《妻子》是他最后一部故事片。
梅齐希拍片的特点是故事情节生动、扣人心弦,以情感人,很受观众欢迎。他的处女作《阴影下的婚姻》用诗一般的意境描写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一位杰出的演员爱上了他的同事犹太女子伊丽莎白。法西斯恐怖使他们的爱情蒙上了阴影,纳粹分子强迫他离婚,最后相爱的一对恋人找不到出路只好双双自杀。当这部影片在银幕上出现时,悲惨的结局引起了人们的共鸣,观众人数达1200万,创民主德国影片观众人次的最高纪录。这部影片拍于1947年,同年获国家二等奖。法国电影史家乔治·萨杜尔称梅齐希是一位有个人风格而又富有情感的导演。他的第一部作品《阴影下的婚姻》已引人注目,反映德国工人阶级领袖生活和斗争的《台尔曼传》则成了他创作上的高峰。梅齐希总是告诫自己:不能躺在成绩上沾沾自喜,要不断向前迈进,决不能停步不前。他说:“我要用生动的艺术画面向大家展现出世界如何运动,谁在运动世界,人向何处运动,以便观众也随着一起运动。”
《妻子》是一部有关生与死的爱情故事片,也是一部情节剧。导演运用电影语言把原作的内在涵义更加深化了,从而在观众心里获得新的艺术生命力。影片主题是描写人类感情生活的解放。这个主题是很容易被观众理解并接受的。虽然战争年代已经过去,可人们在那时走过的弯路,人与人之间所出现的种种矛盾纠葛及其解决途径,对今天的人们来讲也有一定的启迪。
影片的画面拍得很讲究,意与境融汇为一,景物、气氛与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甚为协调,例如米歇尔与罗伯特决定由男人自己来解决妻子这一问题时,穿越一片荒凉的森林,林边竖着一块木牌,上面画着一个骷髅,天空灰蒙蒙的,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树叶随风飘落,此景与当时两个男人的心境是多么丝丝相扣!影片中的对白也很有特色,罗伯特沉默寡言,内心的创伤只能用沉默来表示。影片开头引用的旁白很有韵律,而且点出了本片的题意:一个男人死于非命,一块面包烤好出炉,一个婴儿来到人世,一棵橡树栽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