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门》
1972 彩色片 9本
香港嘉禾影业公司摄制
编导:罗维 摄影:陈清渠 主要演员:李小龙(饰陈真)
【剧情简介】
30年代初的上海,精武馆主持人霍元甲遭人暗害,被投毒身死。他的小徒弟陈真适在外地办事,赶回武馆时见此情景,悲愤不已,在师父灵前暗下决心,非报此杀师之仇不可。
当夜,有两名凶手潜入武馆,企图消灭罪证,搏斗中被陈真击毙,把两个凶手的尸体高挂在电线杆上。陈真还了解到毒死师父的元凶是日本空手道武馆主持人。日本武馆见精武馆已识破他们的阴谋,一不做二不休,向精武馆挑衅示威,给精武馆送去一幅“东亚病夫”的纸匾。面对如此辱没中国人的行径,馆内诸人态度不一,有主张奋起还击的,但大多数人敢怒而不敢言,武馆继承人决定暂时忍耐一下以免引起更大的冲突。。
陈真义愤填膺,决心下龙潭捣虎穴,单枪匹马为师父报仇。他先是化装成修电话的工人,进入日本武馆侦察环境,后又化装成人力车夫惩处了给日本武馆当翻译的汉奸。日本武馆恼羞成怒,倾巢出动,砸了精武馆。其时陈真路经外滩,打碎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陈真在做好一切准备后,便带上“东亚病夫”的纸匾,进入日本空手道暴徒的巢穴。他抱着决一死战的信念,一路秋风扫落叶,连败日本武士和日本人请来的西方拳师,最后与武馆枭首相遇。陈真以高超武功把首恶打翻在地,并把纸匾撕碎,塞进首恶口中,逼他咽下,终于为师父报了仇。
陈真回到武馆,只见屋内尸横遍地,惨不忍睹。原来日本暴徒已洗劫了精武馆。他们还勾结租界的巡捕房,围困武馆,逼馆主交出陈真,限期一到就要强行入馆抓人。陈真的师兄弟们力劝他离开上海躲避一时。可陈真知道如果日本人抓不到他,决不会善罢甘休,这样,必定会祸及整个精武馆。他决定牺牲自己保全武馆。他大义凛然走出大门,大吼一声,凌空飞起,以自己的绝技向恶势力作最后的一搏。
【鉴赏】
一部影片的成功,有赖于各种因素,不同片种,成败关键也就各异。就武打片来说,导演手法、摄影技巧、故事情节等等都至关重要,而功夫片,演员的因素就是最重要的了。《精武门》的成功,一是演员,二是武打,三是故事,所以首先要介绍一下李小龙。
李小龙,广东南海人,本名李振藩,其父是粤剧演员李海泉。李小龙生在美国旧金山,后回到香港,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在香港度过。他很小就在影片中露脸,参加拍摄的影片有《细路津》、《人之初》、《雷雨》、《人海孤鸣》等。他酷爱武术,六岁开始学太极拳,中学时学泳春拳,兼学南派洪拳、白鹤拳,北派的谭腿、节拳、少林拳。1959年离港赴美,入西雅图华盛顿州立大学攻读哲学。他融合中西拳术各派之所长,自创“截拳道”,在美开武馆招收门徒,并渐有名气,被邀在电视剧《青峰侠》中扮演青峰侠的助手。虽然不是主角,但已引起人们的注意。
到了70年代,香港各制片公司为争拍武打片四处物色演员,李小龙的武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1971年香港嘉禾影业公司的罗维,派人专程赴美邀请李小龙回香港主演《唐山大兄》,该片获得爆炸性的成功。接着,李小龙又演了《精武门》、《猛龙过江》、《龙争虎斗》。1973年在拍摄他的第五部影片《死亡游戏》时不幸突然去世。李小龙虽然只拍了四部半影片,却不仅轰动了香港,而且风靡全世界。在李小龙之前,还没有一个中国演员的影片能真正进入外国的商业放映系统,他的银幕生涯可以说是个奇迹。他像一颗流星划过长空,虽然瞬息即逝,但光耀异常,留下的影响是长久的。
从李小龙的经历可以看出他的成功决非偶然。他从小练武,而且博采众长,练出了令人瞠目的绝技,同时他的表演经验也不少,在镜头前控制自如,两者合璧,使他的银幕形象颇具魅力。演员本身所独具的外形和气质往往是吸引观众最有力的手段,在李小龙去世后两年间,香港制片商从生意眼出发,拍摄了多部以李小龙的武功和生平为题材的影片,如《李小龙传奇》、《夺命截拳道》、《截拳与泳春》、《龙与我》、《新精武门》等片,足见李小龙的号召力。嘉禾公司舍不得那半部《死亡游戏》,拼凑成一部影片在李小龙死后五年推出上映,所用替身演员,不管如何模仿也无法演出李小龙的气质和神韵,此片只能使观众更加怀念李小龙。
李小龙的光彩与他的武功分不开,如果他在影片中不打斗,很难想象会受到观众的欢迎。打斗是武打片的灵魂,是吸引观众之所在,打得越激烈,观众看得越过瘾。几十年来,打斗片经历了从假到真、从粗到细、从简单到复杂的发展过程。
1925年上海明星公司根据平江不肖生的武侠小说《江湖奇侠传》改编而拍成的影片《火烧红莲寺》问世,一时间大受欢迎。此片制作粗糙幼稚,内容也庸俗荒谬,但却标志着一种新样式的诞生,那就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武侠片。因为卖座奇盛,上海各影片公司就竞相效尤,大拍特拍,内容多为宣扬因果报应、封建迷信,搞得银幕上乌烟瘴气。其时日本帝国主义正步步进逼,中华民族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武侠片在舆论的抨击下逐渐没落。1949年全国解放后,文艺的教育功能居于最重要的地位,武侠片被认为毫无意义,这一样式在大陆上也就绝迹了,但在香港却始终生机勃勃。随着电影技术的进步,拍摄武打的技巧也提高了。运用弹床和倒拍特技来表现轻功飞跃,用剪辑技巧来实现武打的凶狠激烈,用音响效果来加强紧张气氛,使观众看得新奇有趣,大大增强了影片的娱乐性和观赏性,因此卖座率历久不衰。
进入70年代,观众要求提高了,武侠片也花样翻新,派生出以拳脚近身肉搏为特征的武打片,要求演员有真功夫,一招一式都是真打实拍,因此被称为功夫片。香港的第一部功夫片是1970年上映的由张曾泽导演的《路客与刀客》,在银幕上首先展现了我国民间的辫子功和铁头功,使观众大开眼界,卖座奇好。于是各影片公司纷纷筹拍功夫片,展开激烈的竞争。在此背景下,李小龙应运而生,以他的连环腿和一时拳等绝技,使观众看得目瞪口呆。李小龙开创了武打电影的新纪元,把功夫片提升到一个新高度,同时也提高了观众对武打的欣赏口味。自李小龙以后,影片的制作者和导演不得不扬弃那些花拳绣腿,在武打的设计上下大功夫,注意营造武打时的环境与气氛,聘请武林高手作武术指导或担任主角,武功越高,打得越出色,越受欢迎,即使故事平淡,观众也会喝采。“功夫”成为这类影片的真正主角。
功夫片对演员的要求很高。片子好拍,演员难觅。李小龙的连环腿名闻遐迩,他能凌空连踢三脚,这一绝招是罕见的。他的一时拳是把拳头置于距对手身体前一英寸的地方,然后突然发力,可以使一位大力士向后飞出一公尺并压碎一张椅子,说明他的内力是惊人的。像这样好武功而又有银幕魅力的演员到哪里去找?其后罗维又发掘出一位新星成龙。成龙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李小龙,但他有喜剧天赋,他从功夫中提炼出喜剧笑料,幽默、滑稽、妙趣横生,《蛇形刁手》和《醉拳》是他的代表作,被称为功夫喜剧或谐趣功夫片,深受欢迎,一直主宰着80年代的香港影坛,在日本、东南亚等地也有很高的卖座率,他也成为青少年崇拜的偶像。成龙之后还会涌现出什么样的功夫明星呢?
武打类的题材,包括功夫片在内,是以武打取胜,追、打、拼、杀,要占去一部影片的相当篇幅,所以故事情节相对来说就不能过于杂,总的要求是通俗易懂,是非分明。我们可以来看看李小龙的几部影片。
李小龙在《唐山大兄》中扮演一个背井离乡到泰国谋生的华工,他的长辈叮嘱他在国外不要惹事生非,遇事忍一点。面对老板和工头的压迫,他只好强自克制,直到忍无可忍,才起而反抗,以自己的精湛武功,强有力的拳脚把压迫他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维护了被压迫者的人性尊严。第二部影片即《精武门》。他的第三部影片《猛龙过江》内容与《唐山大兄》大同小异,不过背景从泰国搬到意大利罗马。影片最后,李小龙扮演的唐龙与意大利黑社会暴徒在罗马古斗兽场决一死战,把对手打翻在地,替受欺压的同伴出了一口气。李小龙的第四部影片《龙争虎斗》是他与美国华纳公司合作,由美国的罗勃·高洛斯导演。在片中他扮演一个捣破贩毒犯罪集团大本营的侦探,造型类似007中的邦德,已没有什么中国味道了,完全是拍给外国人看的。
在前三部影片中李小龙都是扮演一个生活在下层的小人物。他身材并不魁梧,中等个儿,而对手往往是彪形大汉。这样的形象对比最能博得观众的同情,而他的所作所为又是除暴安良、锄奸诛恶,继承了我国民间传统的侠义精神。当李小龙挺起胸膛,施展拳脚惩戒恶人时,观众就感到痛快淋漓,仿佛李小龙的一招一式也替自己出了气,把现实生活中所受的欺压凌辱之感渲泄干净。一个普通老百姓无法出的气,无力报的仇,都由李小龙所扮演的角色消解了。基于这一心理因素,观众反应特别强烈,而这种共鸣和认同又是全世界被压迫民族所共有的。李小龙的影片在亚、非、拉受到异乎寻常的欢迎,李小龙本人被作为英雄来推崇,实在是有比影片本身更深广的感情因素。
《精武门》是李小龙的代表作。影片的主题是复仇,取材于天津著名武林人物霍元甲神秘去世。据查证,霍是被日本浪人买通厨师下毒致死的。影片以此为背景,把地点移到上海,时间后推到30年代初,展开了主人公报仇雪恨的侠义故事。复仇是武侠作品的传统题材之一,在我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老百姓备受权贵欺凌,灾难深重,得不到法的保护,无处申诉。这种无处发泄的悲愤很自然地产生了对统治者、压迫者的报复情绪,所以复仇的形象就容易博得广大人民的同情和赞赏。就是到了现在,老百姓对于个人复仇这种行动仍然保持同情态度。《精武门》中陈真的复仇更非同一般,他复仇的对象是日本帝国主义者这凶狠的打手。敌人强,陈真弱;敌人人数众多,陈真单枪匹马。而陈真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观众看到他那种百折不挠的意志和无坚不摧的气慨,怎能不为之动情而同仇敌忾呢?!当李小龙打碎“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又把写有“东亚病夫”的纸匾撕碎,硬塞进日本暴徒头目的口中时,观众哪个不感到畅快淋漓?!此时,观众不会去品味影片的艺术手段如何,只觉得压在心头多年的闷气终于得到了发泄。
《精武门》的结尾是影片最精采的一笔。当李小龙毅然打开武馆大门,面对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以凝聚了毕生功力的姿势凌空飞起,正如雄鹰搏击,气势逼人,显示出非凡的力度。画面停格,留给观众强烈的震撼和无穷的回味。毫无疑问,《精武门》将作为功夫片的经典之作而载入电影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