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
1991 彩色片 105分钟
意大利五角影片公司摄制
导演:加布里埃莱·萨尔瓦托莱斯 编剧:恩佐·蒙台莱奥内 塔里娅·伊斯蒂科布卢 主要演员:迪耶戈·阿巴坦图诺(饰洛·罗索军士) 朱塞佩·切台尔纳(饰法里纳) 克劳迪奥·比加里(饰蒙蒂尼中尉) 瓦娜·巴尔巴 (饰瓦西里莎)
本片获1992年美国影艺学院最佳外语片奥斯卡金像奖
【剧情简介】
故事发生在爱琴海。1941年6月,也就是战争的第二年,一个由8人组成的意大利小分队在中尉蒙蒂尼的带领下乘船登上了罗索堡小岛(该岛从1920年起属于意大利,所有权延续到1947年)执行任务。这8人中,只有军士洛·罗索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比中尉蒙蒂尼更懂得如何维持秩序和纪律,因此大家称他为“指挥官”。蒙蒂尼是个业余画家、文学教授,岛上的希腊人把他称作荷马。其余6个人是:蒙蒂尼的勤务兵法里纳,他生性腼腆,酷爱吟诗;桑蒂,与他带来的骡子相依为命,亲昵地叫它西尔瓦娜;无线电话务员,他很喜欢罗索;还有一对山区来的兄弟俩,他们对大海感到头痛;最后一个是总想逃走的人,因为他的妻子即将分娩。
他们登上岛时,那里一片沉寂。几天来,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发现有人在墙上刷了几个大字:“希腊是意大利人的坟墓”。于是,指挥官罗索下令:夜晚士兵轮流站岗放哨。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话务员当班时忽然听到了动静,他急忙呼喊:“有情况!”同时连问两遍是谁,在得不到回音的情况下,他朝那发自动静的方向,连开数枪,接下来是一声骡子的惨叫声。桑蒂扑上去,哭喊着。他转身,愤怒地将报话机摔到了地上。话务员捡起话机:它已经失灵了。这时,大家惊恐起来,同上级失去了联系,不知要在这孤岛上呆多久。
中尉来到教堂,向神甫了解情况。后者告诉他,岛上的男人都被德国人抓走了,剩下的老人、妇女、儿童都躲起来了。中尉边听边欣赏教堂的壁画,画面已残破不全。应神甫的请求,中尉等人帮助修复教堂的壁画。不久,岛上活跃起来了:人们纷纷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意大利人和希腊人像兄弟般地相处。一个名叫瓦西里莎的年轻妓女,曾效劳过德国人,现在愿意投入意大利人的怀抱,要求为她分配“工作”。这下罗索来了劲,立刻排了张兄弟们轮流“工作”的日程表,惟独将那对终日在山顶上站岗的兄弟排除在外。但在这个小岛上,上帝是公平的:一位纯情的牧羊少女,每天来这里同他俩幽会:头顶蓝天白云,面对一望无际湛蓝的大海,拥抱着心爱的姑娘,这一切使原本枯燥乏味的放哨,变成了一幅充满浪漫色彩的诗画。
意大利人沉浸在快乐的生活中,思想上自然放松了警惕。一天,一个流窜到岛上的土耳其人诱惑他们吸大麻,吸后可以入仙境,领略另一个世界的风光。他们竟落入了圈套,吸食后昏昏入睡,土耳其人将他们的钱包和枪支连同他们登陆的小船一起偷走了。幸亏神甫将老百姓私藏的武器拿出来,否则他们是无法在岛上驻防的。鉴于岛上平安无事,无须放一枪一弹,小分队便安心地留了下来。这样,他们的军事任务变成了一次世外桃源般的长期休假。他们没有外界的任何消息。直到一天,一个意大利飞行员路过这里,他们才获悉,战争已在9月8日结束,墨索里尼已经垮台。接着,岛上被抓走的男人被放了回来;英国士兵来接意大利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意大利的。法里纳已经同他一生中头一次接触的女人——瓦西里莎结了婚,他要帮助她在岛上开一家餐馆。临走那天,他躲在了地窖里,罗索发现了但放过了他,最后他自己躲藏了起来。几乎是半世纪后,中尉来到小岛旅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洁白大理石墓碑,上面镶有瓦西里莎头像,她那双漂亮动人的眼睛,又引起了他的爱怜和种种回忆。他顺着“瓦西里莎餐馆”路标走去。见到满头银发的法里纳,他先是为之一怔,然后大步走近,两人紧紧地长时间地拥抱在一起。法里纳把他领到餐馆的平台上,他惊奇地见到了坐在桌旁的罗索。原来,当年罗索一方面受法里纳留下的启发,另一方面战争已令他万念俱灰,什么祖国,理想,他已抛之脑后,只求一个安宁的栖身之所,于是他也留在了岛上。他们一起剥着茄子皮,一面开怀大笑,沉浸在重逢后的欢乐气氛中。
【鉴赏】
影片虽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但却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小岛上的太平世界。作者以喜剧的幽默色彩,通过一组组日常生活画面,表现了主人公那奇特而又平淡的经历:意大利人同希腊人之间的友好气氛;士兵的吹牛和玩笑;士兵之间友好而又冲突的关系(法里纳爱上了妓女,因此他以开枪威胁再敢碰她一下的人;话务员爱上了军士);抽大麻入仙境的恶作剧等。桑蒂又有了新的女友——一头骡子,返回时,坚持把它也带上了船;两兄弟向已怀孕捧着大肚子的牧羊女微笑着告别,等等。正是这种真实而又细腻的生活场景的表现,让我们看到了远离硝烟战火的另一种生活场景,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和人情。
萨尔瓦托莱斯对自己的影片获奖感到十分意外。据说,在宣布奥斯卡获奖名单以前,萨尔瓦托莱斯紧张地躲到了卫生间里。他想,最佳外语片奖得主非张艺谋莫属(张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也在同年角逐该奖)。因为他的影片在意大利上映时,并未获得轰轰烈烈的成功,而张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意大利上映时却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仅赢得了广大观众,而且也获得了影评界的好评。所以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萨尔瓦托莱斯是位有才华的青年导演。像许多为振兴意大利电影而努力的新一代电影工作者一样,他也在探索道路,但同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为迎合国外市场而走上纯商业片的道路;也没有像某些“68分子”(指经历或听说过1968年席卷西欧各国的社会大动荡并热衷于表现这一历史时期的电影人)沉湎于对往事的回忆或自责。他选择了一个远离意大利现实生活的题材,表明自己的超脱态度,即无意卷入对意大利过去和现在的政治进行毫无意义的抨击。他认为重要的是自身价值的发现,即使在“被遗弃的”特定历史背景下,也可以在默默无闻的平凡中,发现生存的意义。他戏称,自己的这部影片是献给“逃亡者”的。他认为,在某些时候,“只有超脱历史和现实才能找到自我,只有超越时代,才能发现新的天地。”
萨尔瓦托莱斯在表现这一历史题材时,没有玩弄现代派电影技巧,而是努力在继承本国电影优秀传统基础上,有所创新。从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他那朴实无华的表现风格,感人而又真实的细节,幽默的喜剧情景都使人联想到新现实主义电影。因此,也有人把这种风格的电影视为“新现实主义回归”的一种现象。从某种意义上讲,《地中海》正是以它那人和人之间朴实友爱之情打动了观众的心,也可以说是新现实主义传统表现手法之一。但萨尔瓦托莱斯并未停留在这种传统表现风格上,他虽是以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却以90年代青年人那种渴望和平、安逸,他们对待爱情,友谊和欢乐人生的心理去表现40年代一群人的生活及行为。影片画面优美:湛蓝的大海,绿茵茵的小岛,古老的小教堂,在使人获得美感享受的同时,也使人对发生、活跃在这片宁静美丽土地上的事和众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回味无穷。也许,正因为这种富有创新意义的电影语言和人生哲理为他赢了这个“意外”的奥斯卡金像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