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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女之吻》主要剧情内容简介及赏析

  《蜘蛛女之吻》

  1985 彩色片 120分钟 巴西巴本科影片公司/美国戴维·威斯曼影片公司联合摄制 导演:埃克托·巴本科 编剧:莱欧纳德·施雷德 主要演员:威廉·赫特(饰路易斯·莫利纳) 保尔·胡丽亚(饰瓦伦丁·阿雷基) 索妮娅·布拉加(饰片中三个不同的女人:法国歌女、蜘蛛女及瓦伦丁的女友) 本片获1985年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1986年美国影艺学院最佳男演员奥斯卡金像奖,美国电影电视艺术学院最佳男演员奖,东京国际电影节青年导演特别奖

  【剧情简介】

  昏暗的狱墙上,映现一扇铁窗,静寂中传来一个甜腻腻的声音:“你会发现,她有点古怪。在纸醉金迷的天地中,在一群衣着华贵人们的包围下,她却隐藏起来,迷失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她的崇拜者无数,而她只期待一个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镜头拉开,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有正常体魄的男人。他身着女性气十足的花绸睡衣,头缠大红头巾,手染指甲油在矫揉造作地讲述一部有关法国歌女的老电影故事。他叫路易斯·莫利纳,因同性恋有伤风化入狱。此刻,他沉浸于影片的情境中,仿佛自己就是那谜一般的法国女演员。唯一的听众,是同牢房的瓦伦丁·阿雷基,他是一个政治犯。酷刑给他充满男性魅力的身躯挂遍伤痕和血污,身体极度虚弱。“你的举止实在令人讨厌,我说过别谈食物,别谈女人……”他不时打断路易斯正说得入神入味的故事,路易斯并不在意,依然故我。虽然两人截然不同,但为了打发这无尽头的监禁日子,与其烦闷地呆坐,还不如由着莫利纳去说那仿佛不着边际的故事。此刻银幕上闪现出莫利纳讲述的场景、人物和事件:40年代的巴黎,一位绝色的巴黎歌女看着窗外,德军正在逮捕夜幕笼罩下的偷运者。瓦伦丁敏感地指出:“这是战时纳粹宣传电影,是反犹太电影。”莫利纳不以为然:“别谈政治,这只是故事背景,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二人各执己见。莫利纳说:那时巴黎之夜俪影双双,人们赶往高级俱乐部,迷人的女招待米雪儿暗中为地下抵抗运动工作,歌女莱妮的演艺令人倾倒,尤其对英俊的纳粹军官韦纳产生了震撼心灵的影响。

  莫利纳动情的描述,只是引来瓦伦丁的阵阵窃笑。深夜,对面牢房关入一个刚刚受过酷刑的新犯人。莫利纳问:“是不是政治犯,你认识吗?”瓦伦丁没有回答,因为新犯人被蒙着头。

  当瓦伦丁焦虑于新犯人而心事重重时,莫利纳仍漫不经心地修饰自己,注意饮食保养,并且一如既往地醉心于他的老电影。他的故事讲到米雪儿向莱妮吐露自己爱上了占领军的军官,并且怀孕了,这使她十分不安。韦纳对莱妮狂热地追求,矜持的女演员却不为所动。

  由于莫利纳和瓦伦丁思想和性格各异,他们的谈话经常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莫利纳为遍体鳞伤的瓦伦丁弄来食品,他却生硬地说:“我不想惯坏自己。”他反复强调生活提供给他的只是事业,他注定要献身于斗争,其他一切欲望都是次要的。莫利纳则认为,凡生活提供给人们的,理应享受,无可非议,“什么样的事业要求人要压抑正常的欲望……多几个女性化的人,少一些暴力有什么不好!”瓦伦丁毫不掩饰他对莫利纳的乏味和同性恋的鄙视,二人争论不休。

  这天监狱通知莫利纳,他的假释无望,母亲的身体也日趋衰弱,他喃喃自语:“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但这“办法”他没有说,瓦伦丁也懒得去问。

  黑夜到来了,莫利纳的“电影故事”在漆黑的牢房里飘浮:“爱情是间谍负担不起的奢侈品”,米雪儿去赴情人之约,莱妮为保护她而登上韦纳等待她的轿车。米雪儿与情人相会时悲惨地遇害了。故事至此,莫利纳发现瓦伦丁似有所动,在他的追问下,瓦伦丁说:米雪儿的死,使他第一次被莫利纳的电影故事所触动,他思念自己的女友玛尔达,并为她的处境和自己身陷囹圄、无法相助而深感内疚。“你总算不是个负心汉”,莫利纳第一次看到瓦伦丁深藏的内心世界。瓦伦丁抚着伤痕说:现实毕竟是残酷的,他只能克制个人的儿女情。莫利纳开始理解他,并钦佩他战胜肉体和精神痛苦的毅力。

  他们开始讨论怎样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瓦伦丁解释说他同女友的一切联系都断绝了,那是因为他们均处于危险之中,“他们不杀我,只是要套出情报”,给女友写信,无异于供出她来。莫利纳倾诉了他对母亲的思念,谈了他以同性恋的心理所感受到的伤害,并坦陈了他对一个餐馆侍者的单恋,“梦终于消逝在黑暗中,醒来依旧孑然一身”。坦诚的交谈,使他们更深地理解了对方。

  某日,牢饭送来,两份相差悬殊,两人相让。瓦伦丁认为,这是狱方离间的伎俩,“他们要我们同室操戈”。当夜,莫利纳因吃了量多的那份牢饭而肠胃绞痛,呻吟不止。

  事后,狱医为莫利纳作了治疗。自此以后,他出现了很微妙的变化,不过瓦伦丁毫无觉察。

  莫利纳的故事讲到“抵抗组织”利用韦纳迷恋莱妮,要她利用这种关系去获取情报。复杂的是,莱妮已不知不觉地深深爱上了韦纳。此时,对面牢房的难友刑讯归来,瓦伦丁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高呼“法西斯,杀人犯!”以示抗议。监狱在他的鼓动下沸腾了,狱警疯狂地进行了镇压。瓦伦丁愤怒地对莫利纳喊道:“我的兄弟快要死了,还听你讲什么电影,现实有多么残酷,你只是用电影去发泄。”莫利纳委曲地哭了。瓦伦丁说:“你是个男人,坐监狱的男人!”

  大雨如注。晚饭后瓦伦丁肚肠剧痛,他拒绝莫利纳去找狱医,唯恐他们乘机麻醉他,以便套出口供。为了恢复体力,瓦伦丁不顾莫利纳的劝阻,强忍着一次又一次地咽下难吃的牢饭,这更加剧了他的病情。莫利纳想以他的“故事”来减轻瓦伦丁的痛苦,同时耐心地为他擦洗身上的粪污。瓦伦丁深为他的真情所感动,并向他讲述了和女友玛尔塔之间的爱情、事业与矛盾,“每当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时,就会想到她。”瓦伦丁告诉他,自己如何不顾女友的劝阻,为帮助一位斗争多年的老同志而被捕的经过。他对善良的莫利纳不再像过去那样排斥和轻视,他甚至透露了内心的困惑、软弱和对自由与生命的渴求。莫利纳终于看到了真实、完全的他。

  不久,莫利纳被带到狱长办公室。狱长冷冷地问:“怎么样,他没有起疑吧?”莫利纳打了个寒噤,嗫嚅着:“还没有……他……”

  原来,瓦伦丁和莫利纳关押在同一牢房,是狱方的精心安排。他们想通过莫利纳从瓦伦丁嘴里套出革命者的名单、组织和行动计划。莫利纳左右周旋,既保护自己,又保护朋友,他说:“上次吃了有毒的饭,我险些死去,不然他就会起疑。”至此,我们终于明白瓦伦丁久病不愈的原因。莫利纳利用自己在狱中的特殊地位搞来了大批食品,并让瓦伦丁一起分享。他的故事也进入到了尾声:莱妮误以为韦纳是祖国的敌人,决心克制个人情感为民除害。在关键时刻,她得悉真相,“抵抗组织”其实不过是个非法牟利的团伙,而以纳粹军官面目出现的韦纳负有崇高的使命。生死关头,为保护韦纳,莱妮献出了生命。莫利纳沉浸在激情中:“韦纳听到她那充满矢志不渝的爱的歌声,她劝他不要哭泣,因为她没有白白牺牲。”莫利纳确信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并为它感动不已。

  窗外传来阵阵呻吟,瓦伦丁终于看清对面刑讯的新犯正是自己协助过的老同志。他没有对莫利纳隐瞒,但如何将这一切通知组织呢?他能相信莫利纳吗?瓦伦丁一时难作决定。

  莫利纳机智地采取种种方法与狱方周旋,默默地保护着瓦伦丁。这使他绞尽脑汁,也使他感到困惑,他开始正视人生,怀疑自己生命的价值。瓦伦丁见他如此失落,求他再讲一个故事。莫利纳沉思片刻,说“在遥远的热带海岛上,住着一个奇怪的女人,这可怜的女人困在自己体内生出的丝中,用自己的爱使心爱的人获得再生。当他醒来时,看到一颗颗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落”。这显然是他杜撰的一个他所认同的女人的故事。莫利纳清醒地知道,这是狱方给他的最后时限,如果他不能完成狱方交给的“任务”,他和瓦伦丁将要分手了。

  告别的时刻到了,他俩紧紧拥吻。瓦伦丁殷切地叮嘱莫利纳:“别让人侮辱你,剥削你,要让人尊敬你。”莫利纳答应狱友,代他向组织传递消息,瓦伦丁完全信任了他。

  出狱后的莫利纳受到警方昼夜24小时的监视,尽管如此,他还是牢记着朋友托付的任务。莫利纳终于克服了内心的怯懦,吻别了毫不知情的母亲,围上鲜艳的红围巾,朝约定的目标走去。他摆脱了警方的跟踪,向瓦伦丁同伴的车迅跑,但迎面驶来的车中响起了枪声。莫利纳应声倒地,又爬起来踉跄前行。警方追上了他,“说出电话号码,就送你上医院!”,莫利纳嘴角渗出一注腥红的血流,双眼望着苍白的天空……与此同时,监狱急救病房中,刑讯后的瓦伦丁如梦似幻地感到玛尔塔的到来,她引领着他旁若无人地冲出监狱大门,自由自在地奔向远方,那正是莫利纳所描述过的一个曙光辉煌,水波荡漾的遥远热带海岛……

  【鉴赏】

  1985年,巴西以一部看似平淡无奇的影片《蜘蛛女之吻》在世界影坛引起震动,该片男主角威廉·赫特获得该年度奥斯卡男主角金像奖,更使该片当之无愧地在电影史上留下一页。影片由莱欧纳德·施雷德根据巴西著名作家普伊格的同名小说改编。在改编过程中作者对原著进行了大量的删剪,但保留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原著的情节贯穿了男主人公莫利纳讲述的《豹女》、《法国歌女》、《我的信》、《僵尸女》、《痴情女》等七八个电影故事,影片舍弃了其中能讨好观众的,或紧张恐怖,或荒诞离奇,或甜腻温馨的故事,而只取用了《法国歌女》的故事。因为该剧的女主角最能使影片中的同性恋的男主人公莫利纳认同,她的命运也预示着他的悲剧性命运,纠缠不清而无法摆脱,正如他自喻为“蜘蛛女”一样。这样,现实与“故事”紧密相连,相互呼应,成为有机的一体。这部视角独特的影片始终保留着原著中强烈的文学性特色,它没有追求外在表面的戏剧性情节,没有使用变化多样的电影语言手段,没有用精巧的摄影技巧和快节奏的场面切换去阐释文学原著,甚至也没有壮观华丽的场景,全片主戏只囿于一间阴湿狭小的拉美某国监狱牢房(原小说实指阿根廷)。编导者的用心是十分明显的,他们着力于人物心理和内心情感的展示,一切外在的“技巧”将会干扰观众的感受,甚至也会打乱影片主人公的思绪。这种对原著精神的尊重和对影片两个政治信仰、生活态度截然不同的独立人格的尊重态度,加深了影片的社会批判指向,并使这部影片在电影史上占有独特地位。

  这无疑是机智的。它也表现了编导者的高度自信心和对生活的尊重,他们确信莫利纳和瓦伦丁这样两个思想、性格、经历、心理状态截然不同或对立的人,关押在同一间牢室内,这种矛盾的共置本身就是“戏”,就能抓住观众,于是他们就任其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而不采取任何主观干预的作法。莫利纳和瓦伦丁自始至终并没有就政治、哲学或其他“敏感问题”作辩论,只是通过莫利纳所讲述的“电影故事”和他自编的“电影故事”来揭示人物世界观、人生观的矛盾、差异和冲突。这一切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然而却能紧紧吸引观众。一方面,他俩是同室关押的不同犯罪性质的犯人,另一方面莫利纳负有狱方交待的“特殊使命”,这就使全片的矛盾显得极其复杂而具有戏剧性。但是,编导者始终使用着质朴的、平铺直叙的方法,就像莫利纳的“电影故事”那样慢慢道来,并使它娓娓动听,谁也无法猜想到这似乎平淡无奇的双层故事(即电影和“电影中的电影”)中竟隐含着极其严肃的主题和巨大的激情。影片初看酷似一连串好莱坞的俗套(诸如同性恋者的无聊诱惑、女歌星的矫揉媚态),后来却成为一部充满阳刚之美、英雄气概和真挚爱情的动人之作。影片精确地表现了两个男人之间逐渐加深的理解和增长的友情,即使是影片中几个故事里出现的,或回忆、幻想中出现的女性,也旨在揭示这两个男人的深层心理,这种温情缓和了他们之间的思想冲突,也便于他们把命运联系到一起,这个精细的展示过程,由于莫利纳随时可能向狱方告密而带上了强烈的悬念因素。

  从电影构成角度看,《蜘蛛女之吻》是独具特色的。影片一开场,镜头从牢房的窗影缓缓摇过,出现了铁窗、墙上的女明星照片、女性气十足的睡袍,到莫利纳头缠红巾的身影。这一过程始终伴着莫利纳那缓慢的、甜腻腻的“法国歌女”故事。这个镜头奠定了全片的叙事节奏和风格,紧紧抓住了观众。紧接着,影片以“戏中戏”的电影故事,用单色调的暖棕色套出了另一个时空,于是,现实与幻想、主戏与戏中戏,既清晰,又巧妙地糅合为一体了。这种方法流畅而不沉闷地带着观众,进入角色,同时也进入创作者所要你进入的精神境界。这就不是在冷静地观看一场戏,而是在感受一段生活和体会一种精神世界。这种方法贯串于全片。观众很难跳出来去注意镜头的构图、光处理、人物表演等等,这体现了导演埃克托·巴本科深厚的总体把握能力。这部影片有着十分严肃的主题,但决非是一部政治意义上的电影,虽然影片中并不排除政治上的批判,如对政治犯的刑讯和对犯人的非人道待遇,包括食物下毒等罪行的揭露。它表露了人们在极权统治下,对自由、正义、爱情的强烈追求。它没有对政治、思想、道德等等具体问题作功过是非的判断,只是透过这些问题来刻画人,展示人的心理过程,实现某种理解。因此这部影片是一部探索人、理解人的电影。莫利纳没有改变瓦伦丁瓦伦丁也没有改造莫利纳,但他们又都于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

  导演巴本科自1980年导演《佩绍特》后,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有人称他为新现实主义电影的继承人。《蜘蛛女之吻》摄制了四年之久,巴本科说:“这是在寻求不可能求得的东西,是试图把不存在的东西变为现实。”他的这种阐释可以从影片中的每一个人物身上得到体现,于是我们看到了一群既是现实也是幻想中的人,但毕竟又是朝着自己目标和理想奋求和前行的人。值得庆幸的是,无论巴本科还是他影片中的莫利纳、瓦伦丁,他们的这种寻求,已经得到世界上越来越多人的理解。

  编剧莱欧纳德·施雷德称巴本科是一个歌唱贫穷和流浪者的诗人。巴本科曾谈过他的影片和现实政治的联系,他说,《佩绍特》“是我发自内心拍摄的作品。巴西有300万流浪儿。我不能无视存在如此巨大苦难的事实。”他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导演,他说“电影是我的生命线”,并用他的电影,批判不公正的现实。关于莫利纳和瓦伦丁,巴本科说:“这两个人物都是我的一部分,我能够在我自己身上感觉到他们交替的成长。”由此可见,他能把两个截然相反的人物共置,并逐渐获得新的和谐,是有其内心依据的。关于影片风格,巴本科说:“把电影作为一个成分,要让你做两件事:显示电影怎样操纵和控制了世界。可以采用夸张的表现手法,因而影片可以是风格化的,同时也是真实的。”

  演员威廉·赫特早年曾是舞蹈演员,良好的形体素质和把握动作节奏的功力使他成功地塑造了莫利纳这样一个性格复杂、内心怪异的同性恋者。他那良好的形体控制能力大大增强了人物的可信程度。他夺取戛纳和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也是当之无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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