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苏建平,27岁,职员
认识桦的时候,已经是大四了。桦和我同届但不同系,我俩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大型活动中认识的。平心而论,桦是个很吸引人的姑娘,她算不上有多漂亮,皮肤微黑,但性格却非常好,开朗却不太张扬,不像有些外向型的女孩疯疯癫癫的,桦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从第一次接触桦,我就喜欢上了她,但我却没有勇气对她有所表示。
我是个很普通的学生,我长得不帅,家境很不好,学业也是一般,在当下如潮般的大学生中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就像落入大海中的一滴水,找都找不见。遇到桦之前我的感情生活基本上是空白的,周围很多同学出双入对的,恋爱谈了一茬又一茬,只有我逍遥在爱情之外,我以为大学四年我就这么孤独地度过了,有人说过,在大学里如果没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大学就算白上了,我大概就算白上了吧。可在大四的时候,我遇到了桦。
桦说其实我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质朴踏实重情意,这样的品质在当下的年轻人中不可多得了,只是我有些缺乏自信。是桦对我的热情和肯定激起了我的自信,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追求一个姑娘,最终赢得了桦的芳心。以我现在的年纪不敢说一辈子的事情,但有一点我敢说,桦是我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人。
大学校园的爱情最应该是浪漫而旖旎的,但我和桦的爱情来得太晚,大四的生活已经容不得太多的风花雪月了,面临即将到来的毕业,赶学分写论文这些都还不是最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图谋毕业后的出路了。
还好,在我们的努力下,还没毕业我俩的工作都落实了,我和一家公司签了约,桦也进了一家国企。当然,这算不得太理想,不过现如今能有个稳妥的饭碗都应该感谢上苍了,我很满足。新的生活将要展开,我以为我和桦的起点都还不错,很顺利。
可即将走向工作岗位的我,对我和桦的将来还是有些疑虑的,谁知道我们将来能不能在一起呢?当我们各自走上工作的岗位,接触到在学校里接触不到的人和事,想法会变,什么都可能变。尽管离开校园我们还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尽管这样,毕业之际我的心里还是装满了离情别绪。
记得在我们即将走出校园的那个晚上,我和桦坐在学校教学楼后花园的石椅上说着话,她抓着我的手对我说,让我相信她,她会永远在我的身边,不会离开我。
桦的话对我是抚慰,更是一种期许。
我在城关区上班,桦的单位则在西固,距离是有些远,但相对于爱情这段距离根本不算什么。在我们刚开始上班的那半年,一下班我就往西固跑,坐公交车过去,晚上再乘他们单位的夜班通勤车回来。天天晚上熬夜也不觉得累,第二天上午照样能精力充沛地上班。每到双休日,桦会到我这边来,一起逛逛街什么的,到星期天晚上我送她回西固。
慢慢的,我们俩两头都跑得少了些,刚开始是桦劝我别跑得太勤了,说第二天要上班,这样跑时间长了可受不了。也是吧,恋爱也有个热恋期和稳定期,到毕业第二年,我们俩的感情不像开头那样如火如荼了,进入了平淡期。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要想拥有爱情,想让爱情有个结果,就必须为事业打基础,有了事业有了钱才有资格迎娶所爱的姑娘。我为能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想法,非常努力地工作着,很拼命地工作着。看桦的时间不多了,但我时时刻刻都在为桦、为我们俩未来的幸福努力着。
桦是个很上进的女孩,她在工作上很尽心也很努力,工作不久就赢得单位上下的一致好评。她周围的追求者也多起来,有些人是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可有些人知道她有男朋友还是照样追,说什么机会均等,除非我和桦结了婚。
尽管我相信桦,但我的心里还是没办法踏实,我想像刚毕业的时候那样“跑通勤”,每天到西固去看她,每天看到她我心里也许会踏实些,但办不到,上班两年,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再不能像刚毕业时那样轻松自在了。不能天天见到桦,我一有空就给桦或打电话或发短信。刚开始的时候桦对我的短信总有回应,慢慢地她表现出不耐烦,说都这么忙的,“又不是小孩子,老发这些你觉得有意思么?”
我知道她变心了,这个反应是变心的前奏,我有预感。我的预感没有错,慢慢地她和我的联系少了,电话里我听她述说着那些有钱人的生活,我听得出来她对那种生活的向往。
其实在这个社会,女孩子希望能和有钱和有能力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样自己的下半辈子能过得好点,这点我能理解,但现实是,我不能给她提供这样的生活,我能为她做什么?我和她在一起只会挡着她的幸福!她还没有明确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这意思已经包含在她的羡慕和失落中了。
我爱桦,我为桦能做的是不是主动离开她,给她的幸福让道了!那段时间我特别痛苦,我拿不出勇气果断地对她说:咱俩结束吧。
可现实是我俩不得不结束了。直到有一天,从她的朋友的口中听到她和一个很有钱的男子来往频繁,听到这个消息,我认命了。我对桦说:“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我们分手吧。”我说得很平静,装出来的平静。桦用默认的方式接受了我分手的提议。临分手的时候,她说:“无论怎样我们都是朋友,是不是?”
我苦笑着答应了。
分手刚出口的时候感觉是麻木的,但那痛慢慢就上来了,像小虫子似的噬咬着我的心,无时无刻不折磨我。想起以前在一起时的一幕幕:两人在一起时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这些美好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利器投掷在我心中。
晚上总是失眠,偶然睡着醒来心总是空空的,空得像什么———像心被摘去了一样,就这样的感觉。白天呢,每一条街巷、单位附近的小饭馆都会让我触目伤怀,这些地方都是以前我和桦一起去过的。熙熙攘攘的街上,一对对情侣相拥而过,多么的让我羡慕,可是我……有一种爱叫相忘于江湖,我何时才能喝到忘记一切的孟婆汤!
我想忘记她,记忆留给我的只有痛苦!
相比之下,桦却比我要潇洒得多,虽然分手了,她还遵守着做朋友的诺言,隔三差五还会给我发个短信来,或问候或祝福,逢年过节的还打电话来。一个女孩子尚且能做得这么大度,我一个男人也不能太小气太狭隘吧,我陪着她扮一个分手恋人成朋友的角色,可这个角色让我很难受,我不想成朋友,因为我心里还爱着她。
这个朋友做得我的心很痛很累,她的祝福和短信就像一只只手揭破我心上快要结痂的伤疤,伤害我的利器,看到这充满祝福的文字,我的心是伤心而不是快乐。我想桦也一样吧,当我回复她的祝福时,她看到的也不仅仅是快乐吧?既然我们的爱已经山穷水尽,那么我们就不要再彼此伤害了,我不想收到你的祝福,因为失去了你,那些虚伪的表面的幸福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桦,我想告诉你,这份“虚伪”的友情已经让我疲惫不堪了,我真的不想再要它!让我受伤的心去结疤、去封存,但愿今生今世不要再去打开。如果你能,那我告诉你,我不能,我没有你的勇气,我怕痛,失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对你一生的牵挂。你会永远珍藏于我心灵深处,也只有在我心里才能把你抓住紧紧不放,而且,我希望永远不再把你放出来来伤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拿你当我的朋友,一个普通的朋友,那是什么时候?那是你在我心目中已经彻底失去爱的时候,你期望那一天吗?
记者手记:
友谊和爱情是两种不同的情感,由朋友做到恋人易,由恋人再做回朋友却很难。朋友之交淡淡如水,虽隽永悠长,但到底还是疏离的。做情侣却不同了,亲近无隙,灵与肉的结合。
因此,哪怕最和平的情侣分手夫妻离异到底也是伤筋动骨的,有这份伤和痛在心头,哪有那么容易就心平气和地再做个朋友呢?不是我狭隘,做这样的朋友,如果不是矫情,就是操爱情主动权的一方对另一方胜利的姿态,或者是———不客气地说,既不想要你也不想失去你。
要想做朋友也行,让时间化解曾经的恩怨,等到彼此在心中完全没有分量的那天或许能做成朋友,可到那时候是不是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朋友”仅仅是个苍白的说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