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青身材单薄,蜡黄着一张脸,跟我说话的时候,细长的手指反复绞着胸前的手包背带。“现在,我就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离开他,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之后,还会不会找到一个像他一样爱我的人,这可能跟我的经历有关。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掏心掏肺地爱我,他们可能把我宠坏了。”
陷入黑暗
8月30日,我与男友康建辉大吵了一架。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们之间发生的第几次争吵了,应该上百次了吧。我们两个都是争强好胜的人,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吵翻天。这一次,事件升级了,康建辉动手打了我。当他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惊呆了。我捂着脸,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康建辉失了方寸,有些手足无措。我冲进卧室,拿了几件换洗衣物,拎着包包就往外走,康建辉想拦我,被我一把推开。
我找了一间旅馆住下,康建辉不停打我的电话,我干脆关了手机。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手机,几十条短信涌进来,都是康建辉发的,忏悔道歉,总之就是希望我能出现。我不为所动,照样关机,偶尔翻翻短信。我已经托了上海的朋友帮我找工作,一有消息,我就去上海,让康建辉永远找不到我。
没过两天,康建辉的本性就蠢蠢欲动了,从苦苦哀求变成了威胁恐吓。他警告我,如果再不出现,他就去我父母家要人,“我说得到就做得到!”我以为他只是吓唬我,没想到,第二天我就接到哥的短信,让我回电话。我赶紧回过去,是父亲接的,他暴跳如雷。原来,康建辉竟然真去我家要人了,他和父亲一言不合,竟然拿着刀要砍人。“你看看,你把一些什么人招家里来了?地痞!流氓!我告诉你,你最好别回来,你就是死在外面,我也不会去给你收尸的!”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父亲这番绝情之言让我心如刀绞,就算子女犯下滔天大错,做父母的也不应该咒他(她)去死吧?也许,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作是他的女儿。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儿子,我从来就是多余的。心痛过后,愤怒油然而生,我没有想到康建辉会真的去骚扰我父母,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第二天,我给康建辉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在离开武汉的火车上,我希望你不要再去骚扰伤害我的家人,我永远不会再见你,你也不可能再找到我。”
短信发出不到三秒钟,康建辉的电话便追过来,我狠狠地挂断电话,干脆地关了机。
在武汉又逗留了几日,正当我准备启程去上海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感染了支原体,胎儿已经死亡,做完流产手术后,必须继续治疗。治病要紧,我只得放弃了去上海的计划。
我没有想到,这个病会让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中。出走时,我身上并没有太多钱,做完手术便所剩无几。后续的治疗,一天的费用就需要五百多。陆陆续续,身边的朋友都被我借遍了。没有办法,我只得搬到医院附近的小旅馆,住一晚30元的房间。那房间小得可怜,放下一张单人床后,人进出都得侧身。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打针、睡觉、发呆。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关心我,我想,就算我这样默默地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痴情男人
偶尔开机,康建辉的短信还是如潮水般汹涌。看到那些短信,我心里百感交集。我笃定这个男人是爱我的,可是爱那么脆弱,经不起挫折。
与康建辉在一起,纯属巧合。去年5月,我与前夫赌气,离家出走。在网吧上网的时候,偶遇初中同学康建辉。听说我的遭遇后,他力邀我去他家暂住。那时,他已经离婚,有一个四岁多的女儿,他父母帮忙照看。
康建辉对我极好,见我身体单弱,总是想方设法地给我做好吃的,见我落落寡欢,便带我四处游玩。我问他为什么对我好。他说,他从初中就开始暗恋我,现在老天把我送到他面前,他再也不想错过。
康建辉则完全不同,他积极进取,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而且我们之间非常合拍。我想,面对这两个男人,所有女人都会选择康建辉吧。
康建辉为了爱我,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在康家住了几个月之后,我经常遭到一个陌生电话的骚扰,对方经常发一些不堪入目的短信侮辱我。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康建辉,他看了一眼短信,并没有多说。第二天,他便告诉我,那个人再也不会骚扰我了。后来我才知道,骚扰我的正是他的前妻,她觉得我抢走了她的丈夫。康建辉找到她,狠狠地警告了她。果然,那个女人再也没有骚扰过我。
临走时,他妈妈对我说,康建辉爱我是爱到骨子里了,“为了不影响你们的感情,我带孙女回老家去住,你放心,只要我活一天我就将她带在身边一天,不会让她来麻烦你们。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掏心掏肺地对你,我也希望你能真心真意地对他。只要你们能幸福,我也就安心了。”
几乎不用我操心,康建辉利落地清除了一切妨碍我们感情的绊脚石。只是,外因扫除了,内因却出了问题。康建辉虽然爱我,却是“火烧茅草”的脾气,一点就着。我也是个火爆执拗的主,之前被前夫宠着,早已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所以,我们两个人很容易吵架。虽然,吵架过后,康建辉都会主动求和,但是日复一日的吵闹让我身心俱疲,我开始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茫然若失
8月30日的这次升级事件,让我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我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放着百依百顺的前夫不要,却跟康建辉受这种气。
万般无奈之际,我拨通了康建辉的电话。我以为,他也会嘲讽我一番,没想到他放下电话就赶来了。一进门,他的眼泪就下来了:“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你怎么瘦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让你受苦了。你打我。”说着,他抓起我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我用力挣脱,他立刻帮我收拾行李,“你不能再住这里了,马上跟我回家。”“如果你逼我回去,我马上就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康建辉呆立半刻,无奈地看着我:“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能原谅我呢?”其实,我早已原谅他,我只是不想跟他回家,不想过以前的生活。至于他问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也不知道。
这些天,康建辉一直游说我回去。前几天,他拿来一摞火车票。原来,我谎称离开武汉后,他发了疯一般地乘火车四处寻找,广州、珠海、深圳,只要我曾经去过的地方,他都去找。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请了一些客人,大家大吃大喝的时候,他想起我在小旅馆里吃泡面,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我就是见不得你受苦,如果你再不跟我回去,我会发疯的。”
从内心讲,我真的不想回去。可是,现在康建辉负担着我所有的医疗费,如果离开他,我就无法治病,我只能依靠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