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括停下宝马车,出现在苏虹面前,就完全征服了她。
这个年代,帅哥无法让女人拒绝;而有钱的帅哥,女人无须拒绝。沈括无疑就是令女人无法拒绝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条优美的唇线,无不彰显着男人的个性和气质。没有人想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一个星期前还是一名邋遢到浑身油腻的海员。
苏虹是一家房产公司的售楼小姐,当时她正在门口值班。沈括说,苏虹,下班后我请你喝茶。
是的,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生活中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无厘头的事,就像陀斯妥耶夫斯基说的,这是个荒诞的世界。在情场高手眼里,泡女生的招数不胜枚举,沈括却用了最简单的方法。他很自信,已经足够优秀,这场攻坚战役无须迂回。
苏虹已经没有思想去揣摩这些问题,她只说好,好就是顺从的意思。
在茶楼里,苏虹淡淡地审视面前的男人。沈括说得很多,但很得体,举止优雅,竟没有一句暧昧的话,看来他不是那种需要提防的花心男人,苏虹觉得自己多虑了。
沈括说,我找你,只是想咨询一下买房子的事情。这是苏虹感兴趣的话题,任何一个售楼小姐都把客户视为上帝,因为他们意味着提成,不是吗?
苏虹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沈括把玩着高脚杯,说我只想要最好的别墅。
苏虹很兴奋,说好,一定给你优惠价。
沈括笑,说你错了,我不在乎钱,我买房子,只是因为房子是你卖的。
2
沈括果真买了一套别墅,现款现房。很气派的高低复合型结构,面朝黄浦江,阳光充裕。
装修的时候,沈括邀请苏虹参观。在房子里,沈括从卧室、厨房,到卫生间、水电安装、墙面颜色,一一征询苏虹的意见。既然是自己的客户,并且还是VIP客户,苏虹也乐意效劳。
一切谈妥,装潢公司就进驻了。雷厉风行,是沈括一贯的风格。只用了十五天,别墅内外焕然一新。再次邀请苏虹来参观时,已是另一番洞天。粉红色的墙面,波浪一样蔚蓝的窗帘,还有古铜色的家具,配以现代高档的电器。更让苏虹动心的,是窗台上饱满的美人蕉,一切都是按苏虹的意思布局的。
沈括问,满意吗?苏虹觉得莫名,抚挲着柔软的窗帘问,满意什么?沈括说,房子啊。苏虹说,房子是你的,重要的是你的感受。
房子本来是我的,可现在已经是你的了。沈括把钥匙塞进了她的手中。
苏虹的心惊讶得快跳出来了,怎么可能?这可是680万元的别墅,怎么说送就送了,况且送的还是自己,天上掉馅饼竟砸到了自己?
沈括说,千真万确!他把房产证递了过来,苏虹接过来一看,那房产证姓名的位置赫然写着:苏虹。
苏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半天才回过神来,问沈括为什么?
沈括笑了笑,说因为我喜欢你。
苏虹很想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要了。她还不想和朱停以外的男人发生什么纠葛,朱停是她的老公。苏虹张了张嘴,终究开不了口。价值几百万的别墅,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搁在谁身上都要再三掂量,况且她是个女人。
女人的虚荣心通常是比较强的,起码相对于男人而言,不是吗?
房产证上写的名字已经既成事实,无法更改了,苏虹好歹为自己找了不能拒绝的理由。她说,沈括,我暂时替你保管吧,你什么时候要,随时可以找我。
沈括坏坏地笑,说OK。
苏虹没有和朱停提及沈括送她房子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敢。有哪个男人知道自己的老婆收了别人一套价值近700万的房产,还能做到泰然处之?
闺中密友说得很直接,也很直白,你得到了房子,就得失去贞洁。当然,这个年代贞洁已经收藏在爱情词典里了。
苏虹不想用贞洁换房子,可不想和不愿意是两回事。苏虹不情愿往这上面想,可自己都无法找到还有什么沈括送她房子的理由。想不清楚,就不要想,这就是苏虹一贯的性格,朱停不止一次说过,她的性格像不谙世事的孩子。
苏虹经常去别墅,甚至上班时也去溜达。有时她也会在房间里看到沈括,坐在阳台的睡椅上看书,那神情怡然自得。
苏虹问,你在看什么书?沈括轻声说,厨艺。
男人竟然也研究厨艺,这倒是很少见。苏虹顿时就来了兴趣,问他,你怎么想起学习做菜了?
沈括说,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想为她做最好吃的饭菜。
苏虹不禁惊叹,谁有这样的福气,能让你一个钻石王老五甘心为她做饭。沈括笑,再不说话。
苏虹也就不再问。下次来的时候,苏虹竟看到沈括真的下了厨房,她感到很稀奇,就在旁边看着。沈括把她从厨房里推了出来,说不许看。
苏虹也落得自在,就安心把自己扔进沙发看韩剧。沈括在里面折腾了半天,捧出了一碗羹,轻轻地放在了苏虹面前,说,给你的。
苏虹睁大了眼睛,给我的?嗯,沈括肯定地点头。
苏虹看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竟真的感动了。原来,沈括看了很久的菜谱就是为了给自己做一份羹,而他所说的爱上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苏虹想,世间最真挚的情感莫过于此了。
苏虹吃着吃着,忍不住用手臂圈住了沈括的脖子。
真的感动了,心一横就豁出去了。就在明媚的阳光下,苏虹把自己一层一层剥开。既然密友说是在劫难逃,那就让自己尽情地堕落吧。
4
苏虹喜欢吃皮蛋瘦肉粥,这是属于自己的秘密。想不到沈括竟然费尽心思为自己煲了一碗羹,朱停也曾有过,可在印象中,那是很久远的校园故事了。朱停曾经在大学宿舍的楼梯间,用一碗皮蛋瘦肉粥捕获了她的芳心。
而今,又是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份羹竟成了贯穿她生命和灵魂的浩劫。
苏虹常问自己,和朱停一直生活得很好,为什么会成这样?太多的油盐酱醋,太过平凡的生活琐碎,原来再坚贞的爱情也经不住时间的侵蚀。
可苏虹从没想过离开朱停,他们的生活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但很温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况且,他们有一个4岁的女儿。
所以,当苏虹和沈括用身体对话的时候,欢愉之余总是有内疚的。所以,她宁愿在新的别墅里,让沈括什么都不做,自己进厨房为他做饭。
好在沈括并不勉强,他是个知道分寸的男人,既然给不了承诺,就不必牵强。后来,沈括来别墅的次数竟也少了,苏虹也没问,本就不是一个池子里的鱼。鱼水之欢过后这是必然的,她反而心安了,这样也不必总觉得欠了谁似的。
对朱停好一点,觉得欠了沈括的;对沈括好一点,更觉得对不起朱停。所以现在的情况让她有了一点安慰。感情的纠葛是分不清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有人退出,无条件地退出,像今天的沈括。
苏虹也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对朱停好。这就算是补偿吧,她这样自嘲。表现的机会到了,九月初八是朱停的生日。她做了好多好多的菜,都是朱停爱吃的,摆了满满一桌子。不止这些,还有蛋糕、蜡烛、生日歌,让朱停感动得想哭。
苏虹将菜夹了又夹,把朱停的碗填得老高。朱停说,别那么客气,你也吃,随手就夹了一块鸡腿给她。
苏虹看到油腻的东西,一阵恶心,她忙跑向卫生间。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反应。苏虹真的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朱停做爱了,苏虹一直无法说服自己同时和两个男人云雨,这孩子无疑是沈括的。
苏虹打电话给沈括,出乎她预料的,沈括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后,当即就挂了电话。再打,电话已经关机。
本来就慌不择路,苏虹没想到自己倾心的男人竟是个不负责的小人,她更是没了主意,想破口大骂,可终究忍住了。既然骂解决不了问题,又何苦让自己沦为泼妇。
最后,她自己去了医院。躺在冰冷的床上,她一遍又一遍骂自己自作自受。
回到家,苏虹可以隐瞒自己做手术,也可以不做家务,可她无法让自己不躺在床上。朱停是个敏感的男人,这样特殊的状况他又如何看不出?
在朱停一再追问下,苏虹终究说了实话。她无法不说,本就是个单纯的女子,怎么能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苏虹把这样的伤害放在心里,几乎崩溃。
朱停打电话给沈括,在沈括的预料之中。对于男女,这个世界没有秘密。要知道沈括的存在,可以有很多种方法。
朱停没有责备苏虹,这样的社会很少有人能禁得起金钱的雷击。况且,责备还有什么意义?他要做的就是,揪出这个人,把他碎尸万段。
6
你不该来的。沈括低头喝茶,看都不看朱停。
可我却来了!朱停眼睛像刀一样盯着沈括,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你。是我!你应该想到的。沈括依旧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们是同学!朱停一字一顿地说,同了十一年的班级,而且是同桌。是,沈括淡然。
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的老婆下手?朱停血红了眼睛,拍着桌子质问。
还记得杨冬霞吗?沈括还是低头,吹着杯中的茶叶。朱停的脸色登时煞白,汗都快下来了。
我做了十五年的海员,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带进自己的家里。沈括仍然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可你却在我出海的时候,勾引了我的老婆。
你应该知道,我很容易就能查到你。沈括有滋有味地品着茶,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只是用同样的方式还给你,让你也感受一下老婆背叛的滋味。还有,请你转告苏虹,我给她看的房产证是假的,别墅真正的主人只借给了我一个月,她该滚蛋了!
朱停登时如泄气的皮球,蔫了下来。还有什么好争执的,人在江湖,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是吗?
两个男人的剑拔弩张,硝烟四起,却不曾想,门外站着跟随而来的苏虹。
苏虹听到这里,眼泪蓦地就下来了,心疼得撕心裂肺。《大话西游》里的那句话,“我猜中了开头,却无法猜中结尾。”原来从头至尾,这一切从来都没有爱情,也没有亏欠,大家真的只是鱼水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