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的时候,她知道他喜欢吃苹果,可又没太多的钱,于是只能买那种成堆称来的等外品。那些苹果,有的已经打皱,有的小得可怜,可是用不多的钱就能买来一大堆。
她坐在宿舍里细心地削着苹果,一个接着一个,纤细的手指很灵活地转动着一把水果刀,长长的苹果皮没断过一截。她削得很认真,很缓慢,把烂的皱的巧妙地剔掉,然后把削好的苹果又切成很薄的片,盛在一个磨花的玻璃盘子里,将几支细细的竹牙签插在苹果上,端给他。
两个人互相喂着吃下这些甜中微酸的苹果,觉着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他说她削苹果的时候最美丽,温顺可爱,我见犹怜。她笑了,呵呵,“如何让你遇见,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有段尘缘。”因为苹果,他们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忙碌而紧张,为了生活打拼发体系每天都在充斥。渐渐地,他们不用再买次等的苹果,他们可以买地道的红富士苹果,又大又红却让人没了削它咬它的欲望。她陷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咬着一个没削皮的苹果,无聊而乏味。茶几上摆着一个缺口的苹果,他刚咬了几口就接到电话回公司里去了。她望着窗外,眼神飘忽,以前为他削苹果、一起吃苹果的那份心跳和心动哪里去了呢?
时光永远不会停歇,它不动声色地催老了两个人。当孩子成家立业,他和她已双鬓斑白。她病倒躺在医院休养的时候,他带来几个苹果,抖动着水果刀战战兢兢地削了一个苹果。他发现苹果并不好削,好几次苹果皮险些因削的力量不匀而断掉,他想起年轻的时候,她曾为他削过的无数的苹果,那需要怎样的一烦恼耐心和专著!流逝的岁月里他丢失了太多为她削苹果的机会,老来才想起,丢在苹果里的光阴已一去不复返。
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几瓣,插上牙签,轻轻地送进她的嘴里,旁边的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凄凄哑哑的声音:
“一盏灯/两个人/一点音乐/就是这样/半生的故事/便流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