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分钟前,我还爬在床上满怀深情地给那位大一的温柔女生写贺卡和惜别的诗,或许不该用“别”字,因为根本没开始过,但我是投入了真感情的,诗歌也经过了反复推敲,我想,她如果被感动的话或许能给我一个开始的机会。
当我徘徊在十公寓的大门前时,却不知道怎样将这首诗兼贺卡还有玫瑰送上六楼10号。今晚学生们自发组织了晚会,听说要搞到12点。一万多人除了去礼堂的和坚持上自习的,很难看见几个行在路上。当然女生寝室我是不敢去闯的,管理公寓的老太婆会在你未进八十米范围的时候发现你然后吼开你。打扰经过面前的恋人是不礼貌的。大二以上的女生是不敢信的,听说她们会在中途将东西扔进垃圾桶。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穿着新校服的小女生,我急忙迎上去亲热的打招呼,并问她为什么不去参加晚会并且告诉她晚会很精彩还顺便报了几个从海报上看的节目。走了没几步我便插入正题。我问同学你是不是住在十公寓,哪知道还未等我说完她停下来问我,是不是要帮你送东西,送给几楼几号,某某,留不留姓名,她的娴熟程度使我目瞪口呆,我正在想不知她已往垃圾桶扔了几次东西时小同学已经向我伸出了手,我朝周围望了一眼,远处一排排的路灯寂寞的亮着没有一个人影,我想反正贺卡玫瑰会过期作废就交给她去扔。
回来的时候路过球场,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年轻的男人正愤怒地砸着篮球,我想他们和一样地孤单寂寞,但他们相信自己选择了用这种激情的方式表达生命,而我相信别人,别人却不相信我。
路过公寓管理员办公室,门口放着一块黑板,不用看就知道管理员又在为男生提供精神消费品。进去时老头子爱理不理地瞅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香烟不是愁销路的。我是很少抽烟的,就算抽一支也要给自己找个十充分的理由。我想我今晚够烦的了,应该除去晦气以免后患无穷。于是我搜出衣袋和裤包里的所有零钱扔给管理员。我说,给我最高级的!老头子一边递给我两枝名贵的毒品一边惊讶地望了我一眼,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个粗头粗脚酷似川北老农的家伙出手竟如此阔拙。
推开虚掩的门,顿觉一股悲凉的气息迎面扑来。
除了小孩佳人有约,其它人竟出乎意料地全在寝室。彪哥和阿建躺在床上抱着书,眼珠子却没怎么动。陶子坐在书桌边,双手托着腮,呆头呆脑像个陶器。斜对面姓殷的那个家伙怒目圆瞪,戴着耳机,声间开得老大我都能听见,真担心他的鼓膜破出几个洞来。我明白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想起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小孩回来得很晚,他吞吞吐吐地对大家说,我……我……我有了女朋友。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骄傲,小孩的脸像猪肝一样。那一晚我失眠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到凌晨三点了脑袋还清醒的很毫无睡意,突然发现对面彪哥翻身太平凡陶子也没有打呼噜,于是我试着问他们俩睡着没有,结果全体弟兄都开口说话了。那一晚,我们畅谈到天亮。谈了些什么现在也记不清了,反正是使人失落的,除了小孩。
我来到阳台上,点燃一枝烟,遥望着天边的星星出神,下面三楼传来几个男人撕心裂肺的歌声,角落里传出的情侣的爽郎笑声将路灯震得一闪一闪的。
我深深地抽一口烟,但并没有吸入肺部,而是全部吐了出去,看着一个个的烟圈,慢慢的扩散,然后隐隐的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我有了一种悲剧意识,就好像看了这样一部电影:剧中的男主公事业无成,爱情失败,在孤独、迷茫下,当了和尚或者干净地死去,但周围的生活依然平静,人们很快的忘记了他或者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存在。我械娇膳拢獠皇堑缬岸钦媸档囊蛭腋械搅死洹N彝獗砟沮踔量梢杂么挚跣稳荩夷谛南改宥灾芪澜绾苊舾校热缢当鹑硕晕业目捶ǎ俦热缥以谌巳褐械闹取N蚁肴艘簧凶羁膳碌囊患履谀尬牛挥腥酥滥悖蹦阕咴谌巳褐斜鹑税涯愕弊骺掌蹦悴淮嬖冢馐俏也荒苋淌艿摹N蚁耄桓鋈说纳畈荒芏运瞬欢ǖ挠跋熘辽偎得髡飧鋈松壑得挥惺迪郑庋娜松褂惺裁匆庖迥兀?/P>
我想起我近几年的求学生涯,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认为这段经历简直可以用龌龊来概括,。高中时全班只我一个单头其它都成双成对时我固守君子固穷大丈夫何患无妻。上大学了我听从师哥学姐教诲人不风流枉大学,大学时光都过了大半仍高唱单身情歌,本该学习本事的时间被我不知不觉地浪费了,最可悲的是一直没有发觉自己步入误区……大学生吗?扫起来一大箩筐。一家公司的主管对应聘的师哥师姐们说。我暗自咒骂这个寒心的家伙说话不懂一点语言艺术。
想起有节课那位年轻帅气兼才气但有点狂的外语老师一边看着后边一边问,你有本事吗?我没注意他。他又问,你有金钱和地位吗?我瞪了他一眼。他又问,你难道会有幸福浪漫的爱情吗?我站起来问,你说谁?他说,你是男人吗?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话,在可怕的现实面前我是多么的渺小、可悲。
我点燃了第二枝名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伴随着一股干燥的苦味全都吞入肺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香烟盒明明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但人们仍然义无反顾地去抽的原因。那一刻,我热血沸腾激情奔放。我想起大一的那位学妹对我的冷漠和不屑一顾而我仍顾作潇洒地找理由原谅她并跟在她的后边屁颠屁颠地大献殷勤。想起周围那几个丑女生不明不白的笑┉┉我活得还像个人吗?我忽然意识到,我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去奋斗去开拓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我又吸了一口烟,我想,男人有了事业还虚它个什么鸟,我想我浑身都是力气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将燃着火星的香烟揉成一团但并没有感觉到痛。于是我就开始考虑今天晚上我是看外语还是研究文学还是……
这时候,陶子出现在我面前并冷冷地说:
“他妈的,在哥们儿面前竟隐瞒奸情。”
我说:“到底什么隐瞒了你。”
陶子没有回答我仍气势汹汹豪气逼人地说:“老子与女生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没省略地告诉了你。”
这一下我火了,我说你他她妈到底说啥?
电话。
谁的电话?
狗的。
男的还是女的?
声音像女的。
我想肯定是中学时代的某个女同学心血来潮问一声或者想找我帮什么忙。我抛下陶子几步跨到桌子旁抓起电话,调节了一下呼吸才温柔地喂了一声,那一头没有反应,我估计肯定是等不住挂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电话却被陶子那家伙给搅乱了,我心里一阵气愤。当我正准备挂时仍不甘心地骂了一声他妈的,这时电话那头却有了反应像是急促的呼吸声接着是一声温柔地娇叱。
骂谁呢!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谁随即心猛地一震就连左手也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我说,不是你不是你,我怎么舍不得骂你呢!
我想我的声音肯定很肉麻,因为我分明感到几道犀利的目光从不同的方向向我射来使我更加不安。
她接着拷问,玫瑰是你送的?
我恭敬地说,是。
诗是你写的?
我说,那当然。
我总觉得你的诗与校报上一个叫初十的人的诗歌非常相似。她的口气中忽然夹杂着令人窒息的嘲笑和捉弄。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卑贱地说,初十就是俺,俺就是初十,初十是俺的贱笔名。
那边惊讶地问,真的?
骗你是小狗。稿费已买了玫瑰。
那边于是急切地问,买了几枝?
就一枝,今晚刚送出去,不知她收到没有。
那边于是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暗自奇怪我竟然不着急没发火反而心里很舒服。末了,那边几乎是命令着说,你给我下来!
我是在怒骂和不同方向袭来的书本子枕头等不明飞行物中逃出寝室的。我估计我是冲下楼梯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我是一阵风,即自由又舒畅,我还突然觉得,被女人统治简直是一种幸福。
当我春风得意地冲出公寓门口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女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路灯并不明亮但眼睛一点儿也不近视的我已经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三遍。她今晚比以前更加漂亮,浅线色的高领绒衣配着牛仔裤显示出她身材的苗条和婀娜多姿,长发披散在肩上,一幅金边眼镜更衬托出她的高贵和典雅。她看见我来了忙低下了头,用手拔弄着胸前绒衣上的珠子,她的羞涩和电话中的威严判若两人,我知道这是男人占主导地位的时候到了。我跑到她面前,连话也没说就牵住了她的手。
那一晚,她顺从地跟着我逛了大半个校园。大部分时间我都充当着她听众的角色,我说的话很少但句句饱含深情。当将她送回十公寓转来时,我暗自庆幸自己无聊时喜欢在草稿本上图些乱七八糟的文字。
那天晚上,陶子他们又全体失眠了,而我却在幸福与甜蜜中沉沉的睡去。
因为她临别是命令我说,明天陪我一起逛商场,听见没有!!
我知道,这一次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