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长满了叶子,开花结果。有城市五彩的灯光映照着,也有夜宿的鸟儿栖息在枝头。该有的都有了。
树,不孤独。
深夜的我,独自徘徊在城市空旷的街头,不知道出路,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明天。及等抬头仰视一棵挺拔的道旁树,两行滚烫的泪水也就情不自禁“扑簌簌”地流落了下来。
深夜的我,很孤独。
“庆树。”轻轻地一声呼唤,东间卧室的房门开了,站出来穿睡衣的女人。那是他的妻。
在遭遇她眸子间流露出柔和目光的那一刻,我内心曾经的坚定,顿时,松软了,溃败了。心神也变得慌乱起来,无法收拾。
还有女孩,四、五岁的样子,眯着朦胧睡眼,光着小脚丫儿跑路,又紧紧牵了母亲的衣襟,定定神,反复打量着我这深夜里的不速来客。
他是妻子的丈夫;
他是女儿的父亲;
他……近在咫尺,却离我很远。牢牢撕扯住他衣领的双手,是那样无力地缓缓垂落下来。
再看一看,我曾经爱过的那一双眼;
再看一看,我曾经吻过的那一张脸。
于是,无奈地后退、后退……然后,猛一转身,冲出房门去。
“小童——”他喊我了。
历经一夜的无声纠缠,他终于开口喊我了。我却没有因此而停止自己的脚步,依旧箭也似地向前去。不想,他利索地冲在了我的前面,伸手把了院子的大门。牢牢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庆树——”女人充满期盼的声音,穿越了院子的空间,在这黑黑的夜里颤栗。
“爸爸——”女孩稚嫩的呼唤,更是激醒了我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未泯的良知,将自己的心绞得生痛。
我拼命去开门。情急之中,对着那只拦阻的手,我一口咬了下去。用力,用力,再用力。那一刻,我与他相互对视的眼眸中,也都闪烁着盈盈的泪光。
手,在流血;人,在流泪。
推一把,趁其不备,我撒腿急速地跑出了大门,急速地跑进了这城市最深、最深的夜。我是这城市的爱情失败者。我是多么、多么地需要浓浓夜色的遮掩啊!
“小童——”他的声音落在了身后,在寂寥的巷子里回荡,同时,也变得越来越远……
远离生命中的一棵树。
深夜的我,独自徘徊在城市空旷的街头,不知道出路,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明天。
深夜的我,只是一味地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