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翻卷,撇下一丝丝的白絮,为了天际看不见的召唤,匆匆而去。
天水间坐靠在河边的一棵树下,眼波随着流云飘过,似喜似怨,让坐在一边凝望她的神经痴疑不定。
这是个怎样的女孩啊!
她嘴角微翘,露出一排贝齿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飘然起来。
她双眸暗淡,眉间凝起一点幽怨的时候,他的心便也落下去,落到黑暗冰寒的深渊里。
“你在想什么?”神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天水间神色淡淡地,把视线从流云处收回,落到脚下平静的水面,轻轻嘘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
神经并没有因为天水间没有回答而不快,他的心神都凝聚在刚才天水间撅唇轻嘘的动人神态上。神经真希望自己变做了那一口气,被天水间柔嫩的双唇吐出,他敢肯定,那定是天下最美妙、最销魂的事了。
“你在看什么?”神经又问。
天水间忽然略带嗔怒地扭头瞪了神经一眼,又立刻转过头去,不悦道:“你要是烦了就先走吧。”
“我没有啊,我~”
“那就别说话,让我安静会!”
天水间的语气并不强烈,但这话却让神经有些受不了,脸色变了又变,尴尬地即想走开,却又舍不得,一时僵在那里。
天水间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看着水中小小的鱼苗摆动,神情专注地仿佛这世间只有她和那几尾小小的鱼。
神经安慰了自己半天,等情绪稳定下来,才试探地说:“这些小鱼苗倒似乎很快活呢。”
“现在很快活,以后怎样就要看他们的命运如何。”天水间低低地答。
“也许会被大鱼吃掉,也许,会给人抓住。”
“总会有幸存者吧。”
“这河无论流到哪里,总象一个大鱼缸,它们能跑到那里去呢?”
“鱼缸?”天水间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起来,似乎记起了什么不愿记起的事。
“恩,鱼缸!”神经有些为自己精辟的论断而得意,这些话肯定能打动天水间奇妙的心,女孩嘛,总是多愁善感些。
天水间不再看那些小鱼,缓缓地靠回树上,闭起了眼睛。
只有水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流动。
神经不敢乱动,生怕对这完美的情境造成一丝一毫的破坏,就连呼吸也细微到不可闻。
许久许久,天水间忽然轻声道:“他的家里也有一个大鱼缸。”
神经谔然,摸不着头脑地问:“谁家?”
“那是个很大的鱼缸,里面装满了清澈的水。”天水间仿佛听不见神经的问话,依然闭着双目象陶醉在一个梦里,“很多条鱼儿在那鱼缸里生活,无忧无虑,因为他会很小心地照顾它们,从不会让它们饿着、冻着。”天水间的语调温柔,象是梦境里的蜜语,甜美到让人的心儿也醉了。
“他?你说醉刀客?”神经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已经扭曲得可怕,嘴唇颤抖着每说一个字都象用尽所有的力气。
“醉刀客。”天水间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微笑着,仿佛只这个名字就已经让她得到生命里最大的幸福。
“醉刀客!哼!”神经突然站起,眼睛里喷着怒火,瞪着天水间恰好讶然睁开的眼睛,“他根本不爱你!你还想着他,想着他又有什么用?!”神经几乎是嘶吼着,脸涨的通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样子恐怖吓人。
天水间先是被神经吓了一跳,听了他的话也立刻跳了起来,弯曲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嘴角哆嗦着,也向神经大喊:“不用你管!我就是爱他!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一生都爱他!”
神经被天水间的气势逼得退了一步,反唇讥刺道:“你爱他?哼,好啊,看他会不会爱你,哼,我看他连眼角都没甩过你,你就别做梦了!”
天水间呆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垂下头,眼泪瞬间溢出,顺着脸颊的弧线滑过嘴角,无声地落下。
神经也被打蒙了,捂着火辣辣的脸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似乎清醒了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无意识地低下头,却正好看见天水间的泪珠落到一株小草上,小草不堪压负地颤动两下,终于静止不动,那眼泪就挂在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