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向往已久的是远方的那片海,那片深邃的蔚蓝。想像着白色的海滩,想像着肆虐的阳光,想像着我就站在他的面前。去吧,去邂逅那海一样的宽阔和无垠。
那一刻,我穿着咖啡色的裙子面对他,现实与梦想中的宁静是一样的,一样的还有,那双智慧、深沉的眼睛。在他望着我的那一瞬,生命中一直飘忽不定的旋律,便种植在了心灵的深处。我找到了自己。
坐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享受着他的驾驭。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是往事,糢糊不清。在他随手放上的那一支曲子中,脑海里却不知为何闪现出梵·高的向日葵。那灿烂的金黄猛然撞击着我的心,心想,就这样前行,永远都不要停下来,无论天涯海角,亦无论美丽的天堂。
那么遥远的一片海,而我终于抵达。思绪却一刻不停地游离在现实与梦想之间,从未觉得它们可以这样地接近。就连那一声声亲切的呼唤都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宿命,就像一个古老的传说,而我预感这将成为传说中一段凄美的故事。
二
黄昏的海边,那最后的一抹夕阳,正在倾尽所有而不顾一切地燃烧着,直到消逝。因而,夕阳很美,美的让人心痛。
太阳走了,天空在层层剥落,渐渐在向大海靠近……靠近,像母亲用柔软的手臂将大海拥进了怀里。
我幸福地坐在他的身边。一只只斟满红色液体的玻璃杯在频频相撞,膨胀的空间发出一阵阵混杂着世俗与纯真的声响,像是血脉热烈的交融和灵魂欢快的起舞。我追逐着他的思想,体会着他的世界,感受着他想拥有的与他摆脱不掉的。
温热的海风,梳理着散乱的心。我问自己,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走到他面前,因为爱吗?我想,在这样的一个男人面前,爱的含义已经无法界定,他的爱属于这片海,海岸线是那么长,平缓且宁静,足以支撑我未来的漂泊。
我不知道,心灵需要透过怎样的坚强,才会将情爱变为永远的精神和信念。
我不知道,肉体需要进行怎样的冶炼,才会将欲望升华为永远的纯洁和美丽。
热爱生命的我,从不喜欢在文字中制造死亡,但是他让我明白,生活虽然美好,可死亡才是一种真正的完美。
三
今夜,没有月光。夜幕下的大海神秘而又充满了诱惑。我轻仰起头,深深地呼吸着纯净、湿润的空气,连同他的气息。
白色的海浪随着涛声执着地一次次扑向海岸,又一次次回归大海,徒劳的不知疲倦。望着迷濛的远方,望着漆黑的海面,犹如望着一个永恒的谜。
静静地,与他一起倾听那涛声,婉如一支悠远的长笛,我仿佛听到自己平静已久的心,和着那涛声的节拍,奏响了那支尘封已久的、缓慢却充满了忧伤的旋律。
他奔波着,犹如一个被命运不断抽打的陀螺,无法停止,无法同自己喜欢的世界在一起。金钱和欲望被他捆绑在车轮上,辗轧着却又追随着。心中最最圣洁的旋律,被茫然地悬挂在车窗醒目的位置,却又总是左右摇摆着,找不到可以停下来的理由。
他有梦想,可那梦想仿佛永远属于明日的一道风景,尽管很美。
他喜欢笑,可我分明听见笑声的背后还伴着一串串不和谐的音符。
他说:活着,不是为了自己。
那一刻,我的心开始哭泣,为他。为他的不由自己。
四
像一个疲倦的孩子,闪电般的睡去。即使雷鸣也无法将他从远方唤回。
坐在他的身边,握紧他的手,倾听着他的呼吸,感觉着他的存在。从未想过会离他如此的近,感觉到他的体内因酒精的作用而在燃烧。很烫。他就是这样,在不顾一切地燃烧着自己,甚至在透支着生命。
我用手轻轻触摸他的脸颊,肌肤上像游过永远的关切。没人会懂,也没人会想到,那个不再年轻的梦想,美丽得就像天堂里一轮蓝色的太阳。
我微笑着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值得女人用生命来爱的男人。
我欣慰地劝说自己,这是一个属于一个人活出一个世界的男人。
当我踏上那列长长的火车,并没有意识到,很久以来在浓浓淡淡的牵扯中所期待的相见,其实就是一种告别,永远的告别。
上苍似乎明白了我的祈祷,否则怎么会在焚香时灼伤我,留下了那个永远的痕迹,怎么会在告别时下起那一场雨,让雨水与泪水一起融入了那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