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吗?当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会呼吸。——题记
我和周分手了,就在今天。
我们已经恋爱四年半,婚礼定在半年以后的八月二十八号,那天,是我们相爱五周年的纪念日。可是,今天,我们分手了。
早上的时候,周给我打来电话,接电话前的一分钟,我还在睡觉,梦中,周拿着刀子和我说:“安,我希望你死去。”接着,电话把我吵醒,是周,我的第六感明显的提示我,他,会伤害我。
周说:“安,这几天你过的好吗?”
他看不到我在电话这端已经眼含泪水。
“安,对不起,”他说。
“我明白,”我说。
是的,我明白他下面的话。
“不,安,你不明白。”他说。
“是要和我分手吧,”我能感到声音中的哽咽,还有,眼泪流过脸颊的酸楚。
“安,对不起,”他的声音中也有些哽咽。
“我明白,”我冷冷的说。
“安,”他说:“是我对不起你。”
这个时候,我反而笑了。
“理由呢?”我说:“理由是什么?”
他沉默了,倒是让我开始瞧不起他。
“是觉得,离开你,我还能坚强,而她,是需要你保护吧。”我笑着说,我的心在滴血,可是,又有谁能知道呢。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放心,你不说,我可以去问她。”
“安,是我对不起你,不关苏的事。”
“不关她的事?如果不是她勾引你,你会离开我?”突然的,我感受到崩溃时的宣泄,好像洪水,好像洪水一下子从水库的闸门里涌了出来。
我哭了,我哭着对他说:“我们半年后就结婚了,如果不是她,我再过半年就成了你的新娘。”
他没有回答。
我努力的压着不断上涌的痛楚,抽抽搭搭的和他说:“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被人抢走丈夫,”我的声音哽咽,不知道他能否听清:“我们相爱四年多了,我,自认为长的不丑,可是,我丈夫却爱上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丑女人!我想不明白,她满脸的雀斑就那么有吸引力?还有她的颧骨那么高,你不觉的是克夫相吗!”
“安,是我对不起你。苏,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已经是黄昏了。
冬日里的黄昏是那么的短暂,金黄色的微弱的阳光撒在阳台白色的摇椅上,那片金棕色的美丽,没有人能拒绝,好像梵高的《向日葵》,在静谧中妖媚的绽放。
外面的喧闹已经和我完全没有了关系,我只爱这阳光,还有阳光下摇椅上的人,那人,和我相爱四年,他时常坐在他钟爱的摇椅上,抱着我,抱着我,抱着我看着繁华世界寂静下来时的落寞。
我申请了短暂的假期,公司的同事一个又一个的打来电话,他们,都以为我请了婚假。我又能说什么呢?只有微笑着撒谎。
我试着哭泣,可是没有眼泪。
“难道,连眼泪都抛弃我了?”我只有苦笑着。
电话响了,是周的母亲。
“妈妈,您好。”我说,他的母亲,我一直叫她“妈妈”,或许,这也是一种讨好他的手段。
“安,”她说:“是怎么回事?”
“妈妈,周已经帮你选了别的儿媳妇,我,”我深吸了一口气,还好眼泪没有流下来:“我已经被淘汰出局。”
她那边顿了一会,然后,她用低沉的声音问我:“为什么呢?”
“你还是问周自己吧。”我说。
“你们又吵架了?”她问。
“不是的,具体的,你还是问他吧。”
“安,”她急躁的说:“安,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干涉周,男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我笑了,这个时候,我曾经的未来婆婆还有时间教育我这个前未来儿媳?
“妈妈,”我笑着打断了她“妈妈,你就快做奶奶了。恭喜你。”
“什么?”她显然被这个消息吓住了。
“妈妈,”我又说了一次:“你要做奶奶了。”
“你怀孕了?”她高声说。我很好奇这个老太婆的联想力为什么这么差。
“不是我,是别人。”我说。
“别人?是谁?”
“这个你还是问他吧。”
我挂断了电话。我知道,和她说完这些,她最多也只会埋怨他儿子没有早早把这个喜讯告诉她,接着,她会沉浸在做祖母的喜悦中,幻想着孙子的样子,会准备小孩子的衣服,会讨好苏,然后,把我彻彻底底的遗忘。
是的,我是一个被全世界都抛弃的人。
我已经不知道在地板上做了多久,夜,早已来了。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好像一切的一切已经和我完全没有关系,我是一个局外人,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而我自己,更不清楚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回忆吗?不是的。一整天,只有头脑发木的感觉。
我站了起来,听到骨头发出的清脆的“啪”的一声,据说,这是太久没活动后关节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开了灯,已经十二点了。
我笑了,开始佩服起我自己,没喝酒、没抽烟,只是坐着硬生生的挺着失恋的痛楚。
笑着笑着,我哭了。大声的哭。没有人抱我,没有人给我肩膀,只有自己委屈的靠在门上哭。
一个月前的一天,周出差刚刚回来,我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在家里了。
没有做饭,他说:“安,今天,出去吃吧。”
我微笑着说:“不要啦,我们的房贷还有好多年呢。”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像我妈一样小气。”
我愣了愣,心里一丝不快,近一段时间以来,周经常对我表现出烦躁的样子。
“我也是为了你好,省着点花钱我们的压力也小点。”我说
他更加恼火了:“我在外面工作那么累,出去吃顿饭都不行吗?”
我想和他吵架,可是,我压住了上涌的愤怒。
“那就听你的”我冷冷的说。
和周吃饭回来后,周突然对我说:“安,你坐下来,我有话要说。”
我点了点头,可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有事情,是关于我们的。
“安,”他顿了顿:“我们已经相爱已经有四年了。”
我好像有了预知能力,能感受到他下面要说的话。
“安,我对不起你。”他哭了。
我知道,发生了坏事——周出轨了。
我定了定神:“你说吧,我能原谅你。”
他哭了,他把头死死的摁在胳膊下,哭的很伤心,好像孩童时代的哭泣,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
“你说吧。”我也掉了眼泪。
“是谁?”我问。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必须要有准备。
“公司新来的助理。”他隔了好一会才肯发出喃喃的声音。
我哭了,这次是彻底的哭了。我,一家公司的中层主管比不上一个长着满脸麻子的助理。我自认为样样不比她差些什么。
我恼火,恼火周的审美,恼火周给我带来的伤害,恼火周的无知,为什么,为什么年轻的男人都是无知的,都是不成熟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有第三者,为什么!
周一把抱住了我
“对不起,”他喃喃的重复着。
我抹了抹眼泪,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这种耻辱,我一定要抹掉,我一定要把周争回来,一定要,即使,有一天我和周分手,也一定是我抛弃他,而不是,而不是他用低级的方式来伤害我!
我咬了咬牙:“说吧,到哪种程度了?”
周见我原谅了他,反而笑了,那是一种胜利者施展淫威的笑。
“安,是我对不起你,”他低着头说。
“出差去合肥开会的一个晚上,”他顿了顿,我冷着脸看着他,他接着说:“那个晚上,我们聚餐,我们都喝多了,不过,我当时还是清醒的,后来,她敲了我的房门,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她爱我,她需要我。”
我发火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惊讶的看着我。是的,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我需要听到内容的全部,我需要即使的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一面告诉自己冷静,一面坐了下来。
我问他:“后来呢?”
他又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他低声说:“我没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恨他,我想给他一个嘴巴。我想恨恨的打他和她。可是,我没有,相反的,我冷静了下来。我不能拿自己的幸福赌气。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我问。
“是准备和我分手吗?”我冷冷的说。
“不!”他抬起了头大声的说:“安,我爱你,我对她只是一时的冲动。”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我问。
“安,”他打断了我:“安,我和你说这些,是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存在谎言,我们之间,应该是彼此信任的。”
“信任。”我想着:“我之前那么信任你,你又做了什么。”可是,我并没有说,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责备都有可能毁掉他对我的惭愧。
“安,”他又说:“我想明天把她调开,不要她跟我这一组了。”
我看着他,我相信他能从我的眼神中读到我说想说的话:“你舍得?”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安,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二天下班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苏的电话。
“嫂子,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很忙,”我试图打断她的话。
“嫂子,我和经理没什么,你千万别误会。”她说。
我笑了,我最恨这种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那你是特意打电话来提醒我,你和我未婚夫之间的种种吗?你觉得有意义吗。”我冷冷的说,不断的在提醒她我们半年后要结婚的事实。
“不是的。”她急忙说。
我笑了,开始怀疑她的智商。
“我觉得你做了一件你认为特有意义而别人认为特没意义的事情。”这话说的有点拗口:“用不着在我面前炫耀,这话不如你说给我的婆婆听。”
是的,这时候的我,是《红楼梦》里的薛宝钗,无论黛玉再怎么爱宝玉,可是,她进不了婚姻的门槛。
挂断了电话,我,露出胜利者那种凄凉的微笑。
可是,胜利的并不是我。
三周后的一个晚上,周沉闷了许久,突然对我说:“安,我希望冷静冷静。”
我愣了。
他抬起了头,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安,我想冷静冷静。”他又说。
我问他:“你想怎么冷静呢?分手吗?”
他顿了顿,没有回答。
我深吸了一口气,世界,还是那味道,尘埃中混杂着雨水的腥气。
“安,我想最近搬到公司的员工宿舍。”
我死死扣着手心,努力的不然自己哭出来:“不要去员工宿舍了,别人会这么看你呢。”
恰好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是公司临时安排他出差,很紧急的事情,需要连夜走。
他收拾好了行李,出门前吻了吻我的额头,他说:“安,等我跟你联系。”
我认真的等着他的消息,换来的,是今早分手的通知。
我擦了擦眼泪,打开了音响,真的,我累了,面对夜的寂寞,我好累。
音响中,传出张玉华的《原谅》,一声接着一声的沙哑——太凄凉。
灯光照射在电视的屏幕上,那黑乎乎的屏幕的左上角很快的就显示出一个偌大的亮点,我突然害怕了,我怕有个贞子爬出来。
夜已经深了,可是,阳台的窗还没有关,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关上它,我怕,我怕另一个贞子爬出来。
我想到了死亡,我更加害怕,我怕,我怕我自己变成贞子。
我想到了周,如果,周在,他会抱着我入睡,有他在,好安全,我什么也不会害怕。
是的,我不能离开周。
我是爱周的,他的离开让我痛,那是一种冰冷的痛,好像手术的刀子划破了肌肤,血,一丝一丝的渗出来,融合着空气冰凉凉的钻进肉里,甚至,连呼吸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肺里扎扎的刺痛。
我不能让我再痛,我必须要面对。
清晨,我画好了妆,我翻了翻衣橱,没有特别出彩的衣服,今天,我会去逛街,为自己添一些衣服。
我给周打了电话,恳求他来见我,开始,他并不肯,我哭了,哭着求他,哭着求他看在过去的份上来看看生病的我,最后,他同意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无奈,可,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有我的位置,而且,并不比给他怀孕的那个地位低。
我要做最后的挣扎,赢了,我依旧是周的妻,输了,我是感情的奴隶。爱情,真的简单的要命,是动物进入繁殖期时所散发的特有感情,而人,把这种感情的时间延续的长一些。人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来了,在夜晚刚刚到来的时候。
我化了妆穿了漂亮的衣服。
他进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皱了皱眉,是的,我没有生病,我是欺骗他的,我要他来看我,我要苏怀疑,我要苏和他吵闹,我要我的周回到我的身边。
“你没生病吗?”周说。
“病了。”我干脆的回答。
他又皱了皱眉,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
“我看你很正常。”他说。
我在背后抱住了他,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你能想象吗?”我轻声说:“当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会呼吸。”
好长一会,他都没有动,没有吸烟,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呼吸和心跳。
“安,”他一面说,一面掰开我的手:“安,别这样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他回了头,我看着他。
“你会心疼我吗?”我问他。
他突然皱了皱眉头,烦躁的说:“安,我已经厌倦和你在一起的一切,你放手吧。”
“你爱她吗?”我说
他愣了愣。
我反而笑了:“你并不爱她,仅仅,是对我报复。”我咬了咬牙,接着说:“因为,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所以,你恨我,你想报复我。”
“你疯了吗?”他试图打断我。
“你恨我的一切,可她,她不属于我们的圈子,她仅仅是个小助理,每个月拿着一千块的薪水,可你能在她面前施展你男人的尊严。”
他咬了咬牙,隔了好一会,他一字一句的说:“安,我走了,再见。”
他撞开我,试图向门口走去。
我伸手拿了桌子上闪着金属光泽的水果刀,狠狠的刺进他的背。
他回头看着我,似乎,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微笑着,我对他说:“离开你,我已经不会呼吸。我,想让你和我一样,忘记呼吸。”
说完,我拔出了刀子。
周趴在地板上,无力的,血不断的涌出来,他死了。
我笑着,把刀子用一块干净的布擦干净,接着,将刀子对准自己。我知道,明天的报纸上一定会刊登出这样一条消息:“某小区里,一对男女殉情。”
我笑了,周,我来了,这样,我们都将遗忘呼吸还有呼吸时那种刺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