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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在海南失事

  那天,听电台里介绍王菲的新歌《旋木》,揣摩良久,也没有弄懂这个名字究竟是何含义。后来才知道旋木其实是“旋转木马”的缩写。王菲把这首歌唱得婉转飘忽,却怎么也掩不住底下的心碎神伤,歌犹如此,要是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来一次爱情的旋木,还真不是什么人都经得起。逢钧(化名)就未曾料到,一次结伴出游就将他与女友两人世界的平衡轻易打破,四个人的情感就如坐上了旋转木马,交纵错杂起来。

  火车情缘

  我和思思(化名)相识在开往北京的一列火车上,那是1997年夏末的一天。我从登上列车的那一刻就被她吸引了,当时她在我前面,一路寻找自己的座位,素白荷叶边无袖套头衫的下面是一条墨绿色的团花太阳裙,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扎了一条马尾,背影美得像一朵水莲花。我几乎忘了按座位号去找自己的位子,像有人在后面推着一般,只是跟着那个美丽的背影往前走。

  水莲花忽然停住,显然是找到自己的座位,我来不及收脚,险些撞上她,她回头看我。我像是被定住了,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不经意里垂下的几丝秀发衬得整个脸庞格外清秀!我的心怦地一下跳开了,且越跳越快,为了掩盖自己的慌张,我假装认真看票,但票面上浮动的层层叠叠都是她的脸庞。

  “我从小就特别规矩。”逢钧在长长一段自述后,突然意识到有必要更正一下这段话对他形象的影响,但他的解释就像写坏了的中国书法,越改越黑,我笑了起来,逢钧也跟着笑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因异性而心跳加速,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像是在腾云驾雾,脚底轻飘飘地。可我不能老站在那里不走啊,我努力收回心神,定睛看了看车票,又看了看我要找的位置,我喜出望外,老天保佑,我竟然是她的对座!

  简直喜从天降!我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以免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等车上的人都安顿下之后,我斗胆跟她攀谈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带着目标跟一个女孩子讲话。谁知她也很大方,我们很快聊了起来。可是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好像没戏了。她的脸色慢慢起了变化,兴致也不如开始时高。猛然间,我想到:现在是学生返校高峰,车厢里格外拥挤,空气也随着列车的运行越来越浑浊,她是不是在晕车?!我取出矿泉水,拧开封盖递给她,她笑了,等她喝过,我又主动拿了她的毛巾,去浸湿了要她敷在额头上,她听话地照做了。

  不知是我的殷勤周到还是她适应了环境,她的脸色终于慢慢好起来,话也多了。等车到北京站时,我们已成为朋友。一年后的那个寒假,我带她回家探望妈妈,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思思后来说,她看出了我当时对她‘不怀好意’,可是我对他的照顾,让她觉得我聪明体贴,又具备充分的生活常识,‘靠得住’!”逢钧的笑意中难抑得意。

  五天四夜

  余下的两年大学生活,我们过得就像云上的日子,轻松而又浪漫。我其实不是个浪漫的人,思思才是,她的脑子里装着数不清的制造浪漫的方式,我只要跟随就可以;然后,我们毕业,一起回汉,找工作。

  努力工作,争取早日结婚,这曾经是我在大学时想得最多的生活状态,可是真的投入其中才发现并非原来的想像。不是你够勤奋、够努力就能加薪升职,你要面对无数意想不到的困难和阻碍,比如纷繁微妙的人事关系,还有虎视眈眈的同仁竞争,我们两个天真的大学毕业生怎么应付得来?为了早日打下稳定的基础,我和思思约定不要将太多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先专心工作!

  在压力中,我们度过了最初的两年,虽然也时不时有些小摩擦,但我自觉爱情是进入平稳期,我们约好最迟2004年“十一”就结婚。

  今年“五一”,我决定和思思去海南作一次五日游。毕业这几年,我们疲于奔命,都忘了相浴爱河的滋味。

  逢钧眼里的亮光忽然摇摇欲熄了,声音也沉了下去:“两个人去玩总觉有点单调。”他摸出一根烟,在桌沿上磕了又磕,“我灵机一动,决定约上好朋友卫澎(化名)和述敏(化名),这样两对恋人出游,既甜蜜又浪漫……”逢钧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喷薄而出的烟雾辣得他眯缝了眼睛:“谁知道,我这一玩,竟玩丢了女朋友!”

  卫澎是我高中时的很要好的一个同学,述敏是思思前单位的同事,他们俩还是我跟思思撮合的,用思思的话讲:卫澎的不拘小节刚好配述敏的大大咧咧,就像我的体贴入微配她的精致浪漫。谁想到,这一次海南之行,却打破了我们两对“天仙配”。

  刚出发没什么,我觉察到了不寻常。卫澎比我还要关心思思;而思思也格外活泼了,睫毛眨啊眨,让我心醉神迷,可是她眨的时候常常并非冲着我,这让我有点不舒服,但到底卫澎是我兄弟,何况,若非我跟卫澎要好,思思也不会跟他这样亲近。

  想到这,我就怪自己多心了,但随后述敏的不高兴又添了我刚刚卸下的心思,她曾有意隔在卫澎和思思中间,但这并不能妨碍思思跟卫澎交谈的兴致。述敏无奈地看看我,我们两个失落的人只好彼此安慰,我找了个机会,偷偷跟述敏说:“不要紧,回去就风平浪静了。”述敏大方地笑笑,表示没关系。可是,第三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觉到了危险的气味。

  “那天下午,我在沙滩上休息,却看到思思和卫澎往海的远处游过去。波浪起伏,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好像他们才是情侣。”逢钧吐出这段话时显然不如他吐烟圈流利。

  看到这个景象的,显然不只我一个。他们两个回来时,我和述敏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空气中的气氛显得很压抑。那天,述敏说不舒服,没有来吃晚饭,只有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我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怀疑,吃饭的时候,我不停地看思思。思思看懂了我的眼神,她用一个吻回答了我,这比任何解释都有力,我想白天只是凑巧吧。

  同病相怜

  此后的两天,大家都表现得很有规矩和礼貌。可是,回武汉后所发生的事则完全超出了我想像力的范围。回武汉后的第二个周末,思思向我摊牌了。我又一次像驾了云彩一般,天旋地转,连站都要站不住了,觉得随时都会落到万丈深渊里去。一边是我最心爱的女朋友,一边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同学,我怎么也想不通,只是短暂的几天海南之行,就轻易动摇了我和思思6年多的时光。我愤怒了,我也挽留了,甚至我还哭泣了,我抱着思思不让她走,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无力,思思只是轻轻一挣,就脱离了我的怀抱。

  我向逢钧表示同情,逢钧却摆了摆手,他说:“患难见真情,如果不经历一些事,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谁才是值得爱护的,什么才是应该珍惜的。”

  在我和思思分手的第二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述敏打来的。述敏告诉我,她没回来就知道要出事了。因为有一个晚上,她一觉醒来,发现卫澎正与思思并肩坐在帐篷外看星星。“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说?”我急了,在电话里大声质问她。

  其实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不是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可是失恋的人,哪怕是像我这样平日里话并不是太多的人,都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只有不停的说话,才能让我的心里不那么难受。

  可是跟谁去说呢?说我的好同学抢走了我的女朋友?这样的话,我对谁都说不出口。幸好有述敏,我和她,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从此开始对诉衷肠。一开始,我几乎每天都要和她通上几个小时的电话:我愤怒的时候,她劝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要报复;她哭泣,我安慰她这样的男人分了其实不是坏事。

  “现在你们在一起了?”我问。逢钧点点头,我没有再问下去。和我听到过的许多故事相比,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尾了。

 

那个被你伤得最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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