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没有结果,但他还是身不由己地一头栽了进去。有些爱情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比如表哥爱上表妹——过去戏剧里一种最被称颂的爱情,搁到现在已是没有立足之地了,因为三代之内的直系亲属法律不允许结婚。这其中的道理谁都明白,但上过大学的克金还是一头栽了进去,并且欲拔不能。
克金今年30多岁,几年前闯深圳,物质上来说混得应该算不错,在华侨城买了套两室两厅的房子,算是在深圳定下来了。以前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总觉得可有可无,产生不了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但他知道。特别是今天,他更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与苦的味道一样多。
他爱上了他的堂妹,即他叔叔的女儿。
因为叔叔很早就去了北方,克金与堂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克金记得堂妹的样子是七八年前的,堂妹刚上高中,还是个孩子,羞羞答答,说话总低着头。那次叔叔带着一家人来老家长沙过年,克金甚至没有跟堂妹打个招呼,因为他已经是大人了,与堂妹相差甚远,找不到话。这么多年来,克金很少想起遥远的北方还有一个堂妹存在,直到去年春天接到叔叔的一个电话,说他堂妹很快大学毕业了,要他帮着在深圳找工作。
克金这个时候才想起那个小丫头。小丫头是8月份站到他面前的,他去火车站接,认不出来,有个女孩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回过头来,也许就是那一刹那,克金无法自拔了。那个女孩瘦瘦的,留着很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眼睛带点蓝色,里面没有一丝杂质,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克金呆了片刻。
克金把堂妹领到家里,一路上无话找话,竟然有些尴尬。那时克金还有女朋友,晚上几个人聚在一块吃饭,给堂妹接风,然后把她安排在隔壁房间住下。
克金领着她到处找工作,顺便把深圳好玩的地方也玩遍了。女朋友开始有意见,背后免不了唠叨,说克金对堂妹比对她还好。有一天晚上,克金坐在房间里与堂妹聊天,开始女朋友也坐在里面,后来见他们聊家事,插不上嘴,便回房睡了,过了很久,克金也不回来,女朋友百无聊赖,叫了他两嗓子,克金没有应。这个晚上,女朋友的心情产生了化学变化,克金深夜回到房间的时候,女朋友已在收拾东西。克金以为自己会阻止她,女朋友似乎也在等着他这样做,但克金竟然希望她早点离开,因此只问了一句:“要走吗?”女朋友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伤心地走了。堂妹出来拉住她,堂妹一拉,女朋友跑得更快,还丢下了一句话:“你们俩一起过吧。”
克金就这样与女朋友分手了。堂妹劝过克金好几次,说他女朋友人挺不错的,要他去哄哄她。克金没有去。他每天盼望着的是下班,因为一下班,回到家里就可以看到堂妹了。这种想法让他觉得很可怕,但他还是急急地往家里赶,像个家庭“妇男”似的,在超市买了菜,然后开始做饭,等着堂妹回来。
堂妹已在一家银行上班,堂妹曾说过要搬出去住,克金急了,说深圳房子贵,她一个人住着也不安全,而他这边的房子又空着。克金还给叔叔打了电话,后来叔叔又给他女儿打电话,堂妹才没有搬出去。
如果堂妹晚点回来,克金就会孤单地在坐在灯光下胡思乱想,怕她碰到了什么事,也怕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堂妹在学校时有一个男朋友,堂妹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在另一座城市,但他们还是经常有电话、短信往来,克金看他们通电话时,心里便一阵阵刀割似的难过。
克金无数个夜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绺绺地抓自己头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跟中了毒似的,但找不到解药。他明明知道他跟堂妹是不可能的,而且永远不可能,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
克金最喜欢周末跟堂妹在一起,为了方便,他提前买了一辆车,一有空便开车到周边去玩。有几次碰到熟人,熟人不知旁边的人是他堂妹,开玩笑说:“又换了新人呀?”克金也不反驳。他看得出,堂妹也喜欢他,疯起来还吊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乱亲。他们在外面住也是开一个房间的。那次他们开车去珠海玩,克金本来要开两个房间,堂妹说:“你没有那么浪费吧,在家里都住一起的。”他们睡在各自的床上聊天,有时一聊就到深夜。有一回堂妹告诉克金,有一个男人在追她。克金很紧张,问那个人是谁,堂妹说是她一个同事,还很自豪地说:“我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不信我现在打个电话叫他过来,他马上会来。你看我多有魅力!”克金听堂妹说她不喜欢那个人,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有一回堂妹生病了,发高烧,克金整夜守在她床前。堂妹流着眼泪说,以后她要找一个像堂哥这样的老公。堂妹问克金想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婆,克金说,像堂妹这样的。他们抱在一起笑,后来睡着了,醒来时,两人还是抱着的。
那是今年8月发生的事,过了几天,堂妹对克金说,她要搬走了,她在外面租好了房子。克金没有阻止她,帮她收拾东西,开车把她送了过去。克金知道,堂妹已经感觉到他们之间超出了兄妹之情。
从此克金害怕回家,那空荡荡的屋子里到处都有堂妹的身影。他们经常在深夜里通电话,有时一聊就聊到天亮。有一次,堂妹突然问了他一句:“你爱我吗?”克金愣了一下,说:“我当然爱你,你是我妹妹。”事实上克金知道堂妹问的是另一层意思,但他不可能那样去做,克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记者面前的克金非常痛苦,他说有时他真想从楼上跳下去,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心理有毛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种日子,平时找不到一个倾吐的对象,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说,也许疯了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