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就在想,当岁月慢慢沉淀,当年少已褪去锋芒的时候,我站在三十而立抑或四十不惑的生命顶端,俯瞰曾经在流年里走过的朝履昔步,那么跃然记忆的,一定是那片斑斓缤纷的十八岁的天空。
浅蓝色,铅灰色的浮云,浓重的雾气,失落的雨天。或者是一段难以诉说的情愫。我想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道亟待解决的重大命题,在这道题的面前,没有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它只是一个无始也无终的过程,隐隐约约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任凭你如何揣度,任凭你如何把握,你都无法将它做到极致。但我相信,我们既然年少了,就需要轻狂一番。甚至疯狂一番,才对得起转瞬即逝的青春。
如今我站在十八岁的青葱色泽上,自己一笔一笔信手涂抹着年华的样子,我不知道一切会在哪个瞬间就戛然而止,但我一直在不断的呐喊,不断的仰望着,就算所有的矛盾与恐慌仍旧在梦魇的深处拽着我不放,我还是这样依然放肆着,肆意地篡改着时光流淌的步调。我在几个国度里纵情高歌着,但又小心地匍匐着,我高歌我可以自由主宰的时光,我畏惧我迷惘遥远的未来。它们像发烫的两颗硕大的珍珠,在我的手中翻滚,烧伤了我的手心,而我却无法丢弃。只好依旧紧紧的捏着,任其把手心的肉烧成血水流淌干净。也绝不放手。
就像十八岁里一些无法描摹的感情,让你很难做出最有力的选择。左边是魅惑妖娆的身影,右边是刻骨难忘的柔情。都与你相互缠绵纠葛,在你的身体里厮杀,使你疼痛难耐又手足无措。我多么希望时光像白驹过隙一样急速流逝,让它带走矛盾,带走迷惘。但我又希望它永远停留在十八岁。停留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华里。让我永远天真羁狂下去。然而时光终究会无声无息地流淌,无论你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它也毫无回旋的余地。所以我只好张开我的双手,让衣襟飘起,洋洋洒洒地向前看去。
一个人的活法有很多种,可以活在现实里,可以活在梦里,也可以活在记忆里,活在一片无人知晓的世界里。我的世界里有一篇荒草丛生的沼泽地,这里无人涉足,它属于我一个人的国度,等待着自己去开垦,里面的生命生长在暗无天日的沟壑里,在缺乏阳光的孕育下,已经开始萎谢死亡。我等待的,是又一次的重生。
如果一个人把生命反复轮回地观察后,开始明确自己应该活出怎样的色彩和方式,那么他头脑中也许会有一个清晰的蓝图,想象着自己一手一手谱上的曲,是怎样的壮观与美丽。而在我放肆狂傲的十八岁,一切都还在孕育着果实,我只想把它们一手摘种下去。等以后长成茁壮的参天大树后,那么绿荫遮天的壮阔,便是我活过的痕迹。人们害怕世俗,害怕流离,而我偏偏要违反世俗,选择流离。以后的人生我真的无法断言,那些陪伴在我身边的良人要我给出一个承诺,我真的不敢轻易许下我的未来。我是一个没有方向的流浪汗,生命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场辗转难测的徒步旅行。在这场有始无终的旅行中,我只是怀揣着一颗浪迹的心,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唯一留下的,只有记忆。
那个叫我等待一生的人,我不知道要怎样诉说,我不是不愿意等,而是我已经习惯了洒脱不羁。现在拥有的,我在拼命地抓捕,未来追求的,却只是遥遥在望的幻影,瞬息万变的时代,有多少人还能守住一个终生不离的承诺勇敢走下去,如今物欲横扫千军,金钱铺天盖地,人心黑暗潮湿,岁月无疾而终。有什么还能永远停留在过去,再深的感情,在纯白的爱,也会在无法掌控的时光摧残中暗暗地磨去光影。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努力追寻梦里仰望的故事与情节。尽管它们不切实际,不着边际,甚至有悖于现实,但是这是我存在的独特方式,和每一个人不一样。梦与现实,有时可以颠倒过来,把梦境看作现实,把现实看作梦境,这样,兴许多了许多激情与起伏。按照一般人的常理,这是一种逃避,甚至是一种罪恶,但是在这里,在我狂傲不羁的十八岁里,所有世俗与常理,都可以落下不管。
重要的,是要活出我自己的方式。
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自由?从小到大。有过多少自己主宰的时光?如果在有限的流年里,都要考虑到重重的羁绊而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悲哀么?老师总在说,考上好大学了,生活就会美好了。一切光明了,未来有着落了,真的吗?你身家过亿又怎么样,你万众瞩目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累于工作,困于世俗。你真的自由吗?美好吗?你过得是你理想中的生活吗?
然而现在我只有十八岁,没有累人的名利,没有沉重的作息。我拥有的,仅仅是伸手便可触及的流年,它在我的手心,我可以自由地挥霍,十八岁,我只想拥有纯白无暇的情感,我只想拥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无论怎样付出,我都愿意。
十八岁,活的狂傲,活的洒脱。让时间将脉络轻轻改写,停留在静默过去的单薄少年,抬手擦去流年里染上的尘埃,依旧坚守着内心澎湃翻滚的梦。就算呼吸也成为一种奢侈的举措,也要勇敢地追求下去。永无止境,永不停息。
年华错落,隐忍的时光中,浅诉一曲淡然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