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不做深爱的那一个

    我向最崇敬的上帝爷爷发誓,我不是刻意想起你。

  

  真的,你应该相信,我从不撒谎。你知道的,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会开始发呆,就会胡思乱想。而我看着门口大杨树下那两只掐架的笨猫,突然间就想起了你,你发脾气时抓狂的表情跟眼前这只胖猫很像,头发竖得老高跟刺猬一样。我想如果你现在还能坐在我面前,还能扑过来抢我抱在怀里的小白狗二胖,还能竖着眉毛警告我把没吃完的大油饼离二胖远一点。那么,我们还会不会像这两只笨笨的猫一样,斗个没玩没了。

  

  于是,我就是这么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你。抱着你最心爱的小白狗,想你的好你的坏,阳光晴朗的一塌糊涂。

  

  你会不会知道,二胖已经很久没吃肉了,它黏上了隔壁的那只贵宾犬,每天一回家撒腿就往隔壁钻,我拉都拉不回来。我很久都没帮它收拾过皮毛了,所以当它顶着乱糟糟的狗脑袋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时候,我都只能看着它绝尘而去的狗尾叹气。我无数次试图把他从拿糖葫芦的小屁孩身边拖回来,并一遍一遍地强调给他听:“二胖,冷静点,你是一只狗,你要吃骨头。”但这完全等同于对牛弹琴对狗拉二胡。我想在很多方面,二胖已经完整地继承到了你惊世骇俗的好胃口和爱慕虚荣的劣根性,它对食物有着惊人的大爱以及对自己姓名权的无上重视,在我叫它二胖的时候,它会挥舞着厚厚的脚掌扑到我脸上,那眼神比我抢了它媳妇还可怕。所以,后来我一直用英文叫它的名字。

  

  你从学校带回来的那盆草已经长大了,绿油油的跟书上说的一样生机勃勃的。我还专门请教过邻居,那是一种叫做含羞草的植物。我曾经无比激动地碰过它的叶子,当它的小身板瞬间收拢的时候我会就觉得无比恐怖,但我没有忍下水壶撒腿跑掉,因为你的那只小白狗正蹲在我身后探个脑袋看。我不想以后半个月都行走在一只狗的白眼里,所以每天都会硬着头皮给它浇水。我看着那小草湿淋淋的小身板感到无比忧愁,不知道哪天它会不就会被我淹死了。

  

  秋天就要来了,大片片的树叶开始哗啦啦往下掉,晃晃悠悠坠落的样子跟电视上放的一样好看。二胖也变得格外地安静,我看着它耷拉着双耳的样子,怀疑它是否还在为隔壁家搬走的母狗苦恼。但这笨狗的感伤跟夏天的雨一样,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一干二净,不一会儿就没心没肺地满院子乱跑了。我想如果我若是没有经历那般晦涩的长大,我也可以像这般快意,这般无忧。

  

  生活不是偶像剧,大难临头命悬一线时,不会有大侠飞檐走壁救你出困境,我所憧憬的奇迹生活里已经绝版。我把厚厚的文稿通通塞进床底开始认真当一名学生,抱着各样的教材低头穿过无数香樟覆盖下的柏油路。而当厚厚的阳光落在我眉心的时候,我还是会不习惯用手遮住眼睛。

  

  我是如此偏爱这明媚带疼的触感。室友说,我看上去是一个听话到不行的孩子但骨子里潜藏着比一般人更强的反叛因子,安于平凡却不甘平凡,表面沉默而内敛实则叛逆易怒。我习惯用厚厚的盔甲围住锋芒围住不安的棱角,正如我习惯退缩习惯逃跑。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深谙寂寞滋味。

  

  有人说,若不曾拥有就不会拥抱失去,亦不会感受心痛。但是,其实有时候,望之不得,比失去要更难受。

  

  有些东西,就像罂粟,明明知道会上瘾却甘之如饴。

  

  初秋的天早已带上了几分凛冽的寒意,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长毛衣薄仔裤的小女生,时间跟海绵里的水一样,我挤啊挤啊一不小心就所剩无几了。转眼间,我的大学生活已浩浩荡荡驶过了一半。但有些习惯就像胎记一样与生俱来无可涂改,我越来越喜欢怀恋,抱着厚厚的书回忆某一段老掉牙的过去,想念过去漫长又漫长的暑假,想念过去繁复又琐碎的数学作业,想念那时无奈又欢欣的年少时光。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你可不可以别跟二胖戴同一款式的围巾了,还有你如果真的闲的没事做的话就去理发店换个发型吧,虽然我知道你很爱你家的狗,但真的没必要连头型都保持一致那样看上去很怪。秋天来了,很多很多的叶子开始辟里啪啦地往下掉,我看着含羞草弱柳扶风的小身板很担心它会在某个早晨被大风顺手拐跑。因为你说过它要是烂了一片叶子我和二胖都会死得很干脆,我记得你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表情跟我已经杀了你宝贝草一样恨铁不成钢,这让我很心酸,原来在你心里不只二胖这只笨狗地位比我高,连路边随便挖棵野草都比我有份量。因为你踩了草坪还会为践踏草坪的行为深深懊悔一番,虽然我知道你只是心疼这买草种的钱,但你明目张胆地欺压我后却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而更让我心疼的是你当时咬在嘴里的口香糖,因为那是用我的钱买的,我知道我的羽毛球拍又没了估计还得搭上几只和路雪。在某些方面我的记忆力惊人的好,这也是我一直活在回忆里的原因,我越来越习惯想念越来越习惯难过,这是一种多么黏人的坏习惯

  

  很小的时候,我会羡慕那些背着画着奥特曼或机器猫图案的小书包背磨蹭着不肯上学的小孩,这种没出息的想法一直维持到幼儿园毕业。

  

  那时候,妈妈总说隔壁的谁谁谁比我聪明比我好看比我懂事,我最不服气的是,这个谁谁谁里面竟然也包括你。因为你总是对我颐指气使大呼小叫,我不止一次地发誓再也不要理你,可后来这些气话总会轻易的不了了之。我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傻的孩子,会乖乖地听你的话去偷没熟的桃子,会为了逞能咬牙陪你看完半抽屉的鬼碟,会笨拙地跟在你身后扮无聊的警察。其实我不想去摘那毛茸茸的桃子,它总让我觉得自己握了一只毛毛虫,我真的害怕看到那些面目狰狞的鬼怪,我也很想当一次被人来找的小偷。可我当小偷的时候你却从来没有耐性找到我。你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关于你的好的坏的,我都如数家珍。

  

  时间是这么一个可恶的坏老头,总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带走些什么,到最后,我的手中只剩下了大把大把的回忆。

  

  我像一个斤斤计较的鸵鸟,习惯了懦弱也习惯了放弃习惯了把头埋进胸口,却总是一再不舍一再往回望。你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没心没肺兀自快乐兀自难过却脆弱到让人心疼。我不知道你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敲下这些文字的,正如我不知道粗神经的你为什么总能击中我心里面最不堪一击的地方,为什么你总会让我无法伪饰。你的邮件总会在星期五的晚上到达我的信箱,内容没什么新意多半是关于你和你那难缠的室友。你说你们系的系花把书落到你面前了,在你还咬着半块葱油饼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你旁边的臭小子充分发扬了助人为乐的雷锋精神,弯腰捡书微笑动作流畅得跟预演过无数次一样,你在心底把那个重色轻友的叛徒骂了二十八遍。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却严重偏离了偶像剧的套路,那位仁兄可能是激动过头了,恨不得在伊人面前蹦起来表现自己,脱口而出:“同学你看的是周国平的书吧,我觉得他的围城写的蛮好的,就是战争场面不够精彩。”你当场就愣住了,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去戳人家的老底,狗急了尚且跳墙何况是一血气方刚的万年光棍,他急了比狗危险多了。你觉得你头有点晕,要不然对面系花姣好的面容怎么一下子就扭曲了呢。你看了看沉浸在自得中不可自拔的室友,又看了一眼面露尴尬的系花,然后转过身扶着一棵老树笑弯了腰。我也趴在电脑桌上笑了很久,笑着笑着眼泪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了。你说,后来系花成了我嫂子你媳妇。

  

  不是没有想过。

  

  总有那么一天,你的身边也会出现一个如花一般明媚的女孩,你会拥有我无法介入的幸福,你会是让所有人满意的优秀男生。你会学会得体地和每一个同事或上司握手,你会灵活地敲出各样的文件再不是当年那个字迹潦草的任性少年,你会沉稳地开着车再不是那个踩着脚踏车外套被风吹的鼓胀起来的率性男生,你会微笑着面对各种刁难或指责再不是那个把自己锁在门后的沉默男孩。那么,我无法向你诉说。

  

  我不想做小你三岁的妹妹,不想被你拍着脑袋说怎么总是长不大,不想你看不见我的存在。可我还是不够勇敢,就像我从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我会害怕失望害怕孤单害怕所有压在心上的伤口。我不敢描画思念的形状,不敢将所有的心情写成文字意义付诸笔端。你从来不知道,刁蛮如我,也会如此懦弱。

  

  你写信来说你过得很好,我相信了你的话。你寄来的照片里有你们的亲密的合影,你变黑了也变瘦了,弯起眼睛来微笑的样子一如往日的神采奕奕。你说,丫头,原来庐山的日出真的很漂亮。你说,丫头,哥头一次感到幸福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说,丫头,不要这么坏脾气了。我捧着那些崭新的照片,几乎可以想象出你快乐的样子,鼻子却很没用地酸了,我不知道我是难过了还是高兴。

  

  后来我在日记里面写,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我对他的快乐或悲伤都感同身受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后来,在做一道纠错题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感同身受只能用来形容感激之情。我珍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句子竟然是个病句,可是我翻遍了字典,再找不到一个词语如它一般契合。

  

  如果我还有几分酸才的话,也许不会像现在这么词穷,在你走后的两百零白天才终于拿起笔来记下这些零零散散的感受。武汉的天气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除了这每日不变的阳光,我越来越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慢慢睡去,感觉又像回到了从前。那样浓郁的日光打在身上仿佛渗入了肌骨一般,我觉得我的身体像吸足了水的海绵,满满荡荡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就连思念也变浅了。

  

  不知道是在哪里看见的一句话,如果下辈子还是遇见你,我不要做深爱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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