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哺乳诗人

甲  (朗诵) “呵,我认识你.”

乙  认识我?

甲  “你是孟姜女。”

乙  孟姜女?

甲  “曾当过彼德大帝”

乙  孟姜女当过彼德大帝?

甲  “这不是历史的奇遇,

唰――发生在一瞬息。

让黑暗咆哮吧,

让光明叹息;

让拖鞋歌唱,

让袜子哭泣……

看着我!唱一声斗、、咪,

盯着我!打一个喷嚏。

拉着我!跳一个多瑙河的旋律,

立正,稍息,转一圈,走上去!

去领取人生最高的奖赏――”

乙  什么呀?

甲  “枪毙!”

乙  我早知道折腾不出好来!

甲  “呵――”

乙  别呵了,你干什么呢?

甲  我在歌唱你作为一个人的价值。

乙  你都把我判死刑了,还歌唱呐?

甲  我是诗人

乙  诗人

甲  你懂诗吗?

乙  我知道有旧体诗、新诗、散文诗,还有朦胧诗。

甲  我和他们不一样。

乙  你是什么诗?

甲  我是哺乳诗人

乙  呕,酱豆腐诗人

甲  你提酱豆腐干嘛?

乙  你不是说哺乳诗人吗?

甲  哺乳!就是说我的诗不仅对于人,就连所有哺乳动物都能引起共鸣。

乙  连大熊猫都懂。

甲  这是我们的希望。哺乳诗是文学的顶峰,思维的升华,灵魂的剖析,人生的谜语。他在海盗船上呼唤你!走吧,跟我去――

乙  干什么去?

甲  去找上帝!

乙  你一人去吧,老让我死。

甲  你怎么不明白?

乙  我听你的诗糊涂。

甲  哎呀,这就对了。哺乳诗就是立体交叉,通感意象,似情非情,似象不象,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稀里糊涂,叽哩咣!

乙  他折下去了。你这哺乳诗能表现什么?

甲  表现自我,为我歌唱,有我就活,没我就亡。我是伊丽莎白,我是理查世王,我是菲亚特,我是达特桑!

乙  嘿,两辆出租车。

甲  我也可以是美加净,也可以是珍珠霜。

乙  你都能描写什么?

甲  太多了。我能描写狐狸的芳香,坟墓的歌唱;牛奶的意境,巧克力的彷徨;白色的彩虹,粉色的死亡。

乙  我老听着那么惨得慌。

甲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以奇惊人,以新制胜。昨天,我还为我诗的表现力,哺乳了一首。

乙  你怎么哺乳的?

甲  “童年。青春。宇宙。

第三类接触UFO。

幻想。现实。代沟。

符号。结构。菜籽儿油。“

乙  嘿!单摆浮搁,谁也不挨谁!

甲  这叫十三不靠,和了!

乙  好嘛,打十三佬儿的。

甲  炸象征着丰富的生活基础。

乙  你这哺乳诗的文学价值在什么地方?

甲  你说对了。我也在考虑价值问题,我们的哺乳诗究竟……合多少钱一斤?

乙  这么个价值呀。

甲  怎么个价值?

乙  从古至今,各个时代伟大的诗人创造出多少不朽的传世之作,那是我们祖国文学宝库的财富。

甲  暂停!你不要虚张声势!想谈古论今吗?你是说李白、李贺、李商隐、杜甫、杜牧……

杜鲁门?

乙  杜鲁门也算?

甲  这些封建的老头,怎么能和我们哺乳诗人相提并论?

乙  怎么不行?

甲  请问:李白跳过迪斯科吗?杜甫会玩高尔夫吗?李商隐看过24的彩电吗?说!

乙  你嚷嚷什么?

甲  再说胡适、郭沫若、殷夫、柔石、闻一多。

乙  这都是近代诗人

甲  他们的笔描写过自杀的奥秘吗?描写过寡妇的嚣张吗?描写过细胞的恋爱吗?描写过孩童的尿炕吗?

乙  你怎么什么都写?

甲  你说对了。什么都写!这就是我们对于今天的价值。

乙 你这价值别人不能理解。

甲  你说对了。这是一种遗憾。哎呀,谁也不理解,知音甚少,和者盖寡。冷语相评,令人齿寒。哼,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天呵,我离去啦,我走开啦!

乙  你爱上哪上哪吧!

甲  不要拉我。

乙  我还推你呢!

甲  推我干嘛?

乙  让你回家。我看你有病。

甲  我不回家。

乙  为什么?

甲  我们家人都不理我。

乙  为什么不理你?

甲  我妈妈嫌我闹,我爸爸嫌我吵,我姐姐不许我说话,我哥哥不让我洗脚。

乙  怎么连脚都不让洗?

甲  他怕我有灵感。

乙  灵感?

甲  对。我的哺乳诗,洗脚的时候来的最多。只要你一放脚盆,一倒热水,我一脱袜子,一把脚鸭子放进热水里,这脑海就沸腾,这心胸就激动,这感情的波涛就往外涌,我简直控制不住地要朗诵:“呵,再续点凉水!”

乙  !敢情水太烫了。

甲  这是天才的表现,这是名人的同感。

乙  是呀。

甲  你知道巴尔扎克吗?

乙  法国的文学家。

甲  他一喝咖啡就来灵感。你知道大仲马吗?

乙  他是文学巨匠!

甲  他非得要带颜色的纸才能写作。我还知道一位作家必须在洗澡盆里才能动笔。

乙  是呀。

甲  我还知道一位诗人写诗非得一丝不挂,脱得光光溜溜的才有词儿。

乙  你怎么净研究这个。

甲  我――第三次浪潮的宠儿,新世纪的诗人,必须洗脚才有灵感。

乙  好嘛,净学臭毛病。

甲  那天我正在洗脚,进入创作阶段,我妈也这么说我。我说:“妈!您懂吗?我是诗人。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洗脚水的话,那我……怎么湿呀?”

乙  你妈怎么说?

甲  “你够湿的了,鞋垫都湿了。”

乙  好嘛,汗脚。

甲  “别以为我不懂诗,大三岁我就教你:‘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地头思故乡。’这不是诗呀?”

乙  这是唐代诗人李白脍炙人口的《静夜思》。

甲  “妈妈,您落后了。妈妈,您太保守了!月亮怎么能用床前明来描写?俗不可耐,您听我的,咔嚓――”

乙  怎么回事?

甲  我站起来了。

乙  站起来这么大声?

甲  我把洗脚盆踹翻了。

乙  你倒留点神呐!

甲  “呵,月亮,白色的妖精,

你在夜晚才上班,

瞪着仅有的一只眼睛。

是秋波?是感情?

我糊涂了,阿耳忒弥斯神的精灵!“

乙  这就是他的月亮诗。

甲  我妈说话了:“孩子,你糊涂,我可明白了。你小子病得不轻。大晚上的你净弄点妖精呀,灵魂呀,鬼呀神的,你吓唬我,仗着我有点胆,不然,养你这么个孩子,非吓出神经病来不可。”

乙  你这孩子让老人多费心呀。

甲  说完话,我妈眼一闭,退却了。

乙  那是不愿意理你。

甲  怎么理呀,世俗草妇对崇高的艺术不懂。呵,胜利引起我自豪的欢呼:“倒水――”

乙  干嘛?

甲  接着洗脚。

乙  还作诗呀?

甲  我姐姐给我倒上了水,我爸爸从里屋出来了:“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管你妈叫草妇,你妈是草妇我是什么?”

乙  那您就花夫吧。

甲  “连起码作人的道理都不懂,你作什么诗?诗言志。你歌颂歌颂生活,写出点人生的哲理。真正的诗,有生活,有意境,有爱情;有理想,有道德,有希望。你那诗里有什么?纯粹是幼儿园的水平。乱拼,瞎凑,逮着什么词儿用什么词儿。照你这样,谁都会写,不信你听我来一首闷葫芦诗。”

乙  你爸爸也写诗了。

甲  呵,即席站那儿朗诵上了。

乙  怎么朗诵的?

甲  “呵――女字旁,言字边儿,单立人。

穴宝盖呵,衣补,三点水儿,

竖心儿,立刀,走之儿。“

乙  没一个整字儿。

甲  我当时惊呼起来:“爸爸,您飞跃了,您升华了。”

乙  没啦!

甲  我爸爸说:“我快摔着了。这没什么了不起,我是编篡字典的,偏旁部首我有的是!老老实实洗你的脚吧!”

乙  水都凉啦!

甲  爸爸的一声“洗脚”使我如同醍醐灌顶,顿开茅塞,激发起我抑制不住的灵感。呵!哺乳诗出来吧!

乙  又一首?

甲  “呵,生活,道德,爱情,

呵,炸弹,帷幕,苍蝇。

――是银灰色黄金的粉末儿,

 

――是外祖母脸上的准星儿。

点燃吧――舅舅!

在爆炸声中才有光明。”

咔嚓――

乙  真炸呀?

甲  我又把洗脚盆踹翻了。

乙  瞧你这份闹腾。

甲  我把舅舅点燃了,把我爸爸吓跑了。多美的诗句,多美的意境,为爆炸性的艺术高呼吧“倒水――”

乙  还倒那!

甲  我姐姐心疼我,给我倒上水。可是嘴里数落我:“我的诗弟。”

乙  她怎么管你叫诗弟?

甲  作诗的弟弟诗弟!她称我诗弟,可有点讽刺的味道。我也没客气,我也叫她“诗姐。”

乙  你姐姐也作诗?

甲  不是,洗脚水让我踹翻了两盆,把她鞋都给泡湿了,湿姐。

乙  嘿,他还一点不吃亏。

甲  我说:“湿姐,你是有文化的人,我尊重你,所以叫你诗姐,不然的话――”

乙  怎么样?

甲  “我可以小声点叫。”

乙  这有什么呀?

甲  我姐姐也没生气,满满腾腾地回答我:“诗弟,你想作诗我不反对。但是我觉着阁下当务之急是把字儿认全了。不客气地讲,您现在是个半文盲,你敢承认吗?”

乙  哟,怎么管你叫半文盲?

甲  我知道她有所指。

乙  指什么?

甲  就是上次那电视连续剧“蹉跎岁月”的题目我不认识。

乙  “蹉跎”两个字不认识。

甲  啊。

乙  你念成什么?

甲  我念:咔嚓岁月。

乙  ,这都挨得上吗?

甲  多好的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我说:“姐姐,你的目光太短了,古人曾经有过这样传世的诗句:……包子有肉不在折上。”

乙  这是诗吗?

甲  我有时念错字,那是有原因的。”

乙  什么原因?

甲  “原因是因为我……不认识吗?”

乙   ,那也不能胡念呀!

甲  “还有别的原因。” 

乙   什么原因?

甲  “诗人的脑子里考虑的东西多,有时乱。比方上回看见‘中国人民银行’几个字,这个我能不认识吗?我念错了是因为……”

乙  你等等,你念成什么了?

甲  你不要打听,那是我一时失蹄……

乙  什么?

甲  不是…… 一时走嘴。

乙  我听听你念成什么了。

甲  中国人民银行。

乙  啊。

甲  我念成:中国人民很行。

乙  很行?

甲  这当时也突出一下爱国主义嘛。

乙   你就别找辙了。

甲  我姐姐扑嗤乐了:“阁下,请注意基础。建立在沙滩上的宫殿,再豪华也得倒塌。”听听,用诗的语言表达她对诗人的偏见。

乙  我看这是对你善意的规劝。

甲  我要用我有风采的哺乳诗回答她。

乙  又要作诗。

甲  我蹭的一下站在脚盆里:“呵――”

乙  怎么没词了?

甲  “……再倒点热水。”

乙  干嘛?

甲  温度不够,灵感没有。

乙  这位是有病。

甲  姐姐不给我倒,我自己倒。半壶开水倒下,嘿哟……

乙  灵感来了。

甲  差点儿没把我烫死。

乙  你倒悠着点儿。

甲  “湿姐,听着:呵,文化!

是弧线,是三角儿,是方块儿。

是温度,是窗帘儿,是门坎儿。

我进门儿了。看不见吧?

没人,我坐沙发。有人我躺床下。”

乙  小偷儿。

甲  “呵,这就是文化……大……咔嚓!”

乙  怎么大咔嚓了?

甲  脚盆让我都踹漏了。

乙  漏啦?

甲  倒水!

乙  漏了还倒?

甲  这时候,就听见一个声音:“不给他倒!”

乙  谁嚷的?

甲  我一听,,这是不让我洗脚的哥哥。

乙  全家人都让你逗急了。

甲  只见我哥哥“劈里叭啦”“稀里哗啦”地走了进来。

乙  怎么这声?

甲  他着水进来的。

乙  你瞧你把这屋闹的。

甲  我哥哥一进门,完全是一种质问的口气:“我的哺乳弟弟,我说你多少回?你的理论根本站不住脚。你说你的诗能表现什么?”

乙  表现自我。  

甲  “行啦,表现得够可以的啦,整个跟神经病差不多。自以为了不起,凑点词就是诗,这是对诗的亵渎。你老谈我表现人的价值,你一个人脱离生活,脱离社会,什么也不是。你瞧你把这家里闹的,光洗脚水姐姐给你倒了三盆,大伙围你转,你一人抽疯,你谈什么价值?管我叫什么?不让洗脚的哥哥。我能让你洗吗?我……那什么……给他倒水,让他洗脚。”

乙  怎么又让了?

甲  “你这味儿,我受不了。”

乙  你哥哥的话,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甲  考虑什么?他根本不懂我们哺乳诗。

乙  你那不叫诗。

甲  怎么不叫?

乙  诗有主题。

甲  我有中心。

乙  诗有场景。

甲  我有环境。

乙  诗有情感。

甲  我有内容。

乙  诗要来自生活。

甲  我的哺乳诗从生活中来。

乙  在哪儿呢?

甲  在哪呢,我当时站在洗脚盆里,倒上水,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哺乳诗给他回答。

乙  你怎么说的。

甲  “呵,哥哥,姐姐,

哦,爸爸,妈妈,

纵然你们地毯式轮番轰炸,

我也要用火车拉鼻的声音回答!不――怕!

即使一百次不给我倒水呵,

我和我的哺乳诗――

也要第一百零一次泡在洗脚水里,

尽情地冲刷,

热烈地冲刷啊――啊!啊!

乙  你嚷嚷什么呀?

甲  我一激动,把脚丫子伸开水壶里了。

乙  噢,烫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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