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咱们说一段儿。
乙 好哇。
甲 相声啊。相貌的相,声音的声,这两个字呀,咱们没做到。
乙 做得不够。
甲 声音难听,相貌很可气。
乙 长得不好!
甲 你看人这相貌,一人一模样儿。
乙 那当然啦。
乙 一人一样儿呀,有好看的,就有难看的。
甲 什么叫好看哪?我以为我这样儿就算不错。
乙 啊?
甲 我看我就不寒碜。
乙 你还不寒碜?
甲 你说谁好看?
乙 男人怎么样儿好看,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女人长得怎么样儿好看,这我能说得上来。
甲 女人?
乙 哎。
甲 谁?
乙 谁……那我指不出来。女的长得怎么样儿为标准,怎么样儿为好看,这我能说得上来。
甲 你说,应当长什么样儿?
乙 最好哇,长得是柳叶儿眉,杏核眼,通关鼻梁儿,樱桃小口一点点,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涡儿,杨柳细腰,说话要燕语莺声。
甲 谁告诉你的?
乙 我就这么说呀。
甲 词儿不对呀。
乙 怎么?
甲 没理呀。
乙 怎么没理呀?
甲 你说的这叫什么?这叫“美人赞”。
乙 什么叫美人赞哪?
甲 说书的先生部会这套――美人赞,一提说这人长得好,就把这套词儿用上啦:柳叶儿眉,杏核眼,通关鼻梁儿,樱桃小口一点点,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涡儿,杨柳细腰,燕语莺声。说书就这么说,听书的哪,就以为这人好看。其实不是,不好看!
乙 不好看?
甲 哪个女人长这样儿呀?
乙 这不好看吗?
甲 哪个女人长这样儿就坏啦。
乙 怎么?
甲 要有女人把这几样儿长全了,那就寒碜啦。柳叶儿眉,先说这眉毛吧。
乙 说吧?
甲 柳叶儿呀,柳树叶子你看见过吗?
乙 看见过呀。
甲 这么窄,这么长,柳叶儿眉,由这儿起,到这儿!
乙 嗬!那么长的眉毛!太长,不好看。
甲 对呀。
乙 柳叶儿眉不好,杏核眼哪?
甲 杏核眼?
乙 哎,这个好看。
甲 眼跟杏核一样,滴溜儿圆?
乙 那不好看!
甲 通关鼻梁儿……
乙 这怎么样?
甲 这儿鼓着。
乙 一般儿高哇?
甲 嗯。
乙 不行不行。
甲 樱桃小口,像樱桃那么点儿嘴?
乙 哎。
甲 吃饭麻烦啦!
乙 怎么?
甲 老得吃面条儿。
乙 怎么?
甲 嘴小哇,长长的一根面条儿往里吸。
乙 饱啦。
甲 面条儿进去啦,酱哪?都糊到嘴上啦!
乙 酱没进去呀?
甲 嗯。
乙 这不好看!
甲 俩大酒涡儿哪?
乙 这个许是好。
甲 俩大酒涡儿,远看跟“大鬼”一样。
乙 哟!杨柳细腰?
甲 那活得了吗?长那样儿?
乙 也不好。
甲 最可气的是燕语莺声。
乙 怎么?
甲 说话跟燕子叫唤一样。
乙 那不好听嘛!
甲 莺声――黄莺的声音。
乙 多好!
甲 多好?谁懂啊?
乙 也不行?
甲 燕子那嘴多快呀,燕子叫唤:“唧溜儿唧……”太快啦!
乙 够快啦。
甲 莺声,黄莺的细声,谁听得出来呀?你媳妇儿跟你说话都那样儿?
乙 不行吗?
甲 燕语?
乙 啊。
甲 你呀由电台下班儿回家啦,到家你媳妇儿跟你说话:“哟,你回来啦,喝茶吧,挺热的。吃饭吧,给你热热菜。”也得这么说呀。
乙 是呀。
甲 燕语,说话像燕子?
乙 不行?
甲 莺声,黄莺的细声?你懂?
乙 怎么?
甲 你由电台下班儿回家:(声音细、快)“你回来啦?”
乙 哟!
甲 “你吃饭吧。”
乙 !
甲 怎么啦这是?
乙 不行。
甲 根本就没有。
乙 那么依你说怎么算好看?
甲 好看哪?
乙 嗯。
甲 这人哪,长得个儿不太高,不太矮,不太胖,身体健康,能工作,能劳动,这是叫漂亮,这就叫好看。
乙 咦?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个话:“瞧你长这模样――穷相。你看人家那相貌多好哇――富态。”
甲 那是骗人。
乙 怎么?
甲 什么叫穷相?哪叫阔相?
乙 都那么说嘛。
甲 你不懂啊。
乙 怎么?
甲 你说的这人长得穷相,富相,这是过去。
乙 过去?
甲 谁兴的这个?过去旧社会,封建地主阶级他们造的谣言,他们站在剥削人的立场上,他说他有福,他不承认他是剥削,他说他有造化,应当享福,命好;劳动人民吃不饱,穿不暖,受他们的剥削,他说那是没有福,没造化,穷命。
乙 噢。
甲 他老这么说,有些人也相信这一套啦,也认为这是对:“噢,人家大员、大地主有福,人家有造化,我就是命苦哇,得啦,认命吧。”认命,就这一认命,得啦,反动统治阶级、封建地主阶级他们就以这个得意啦嘛!认命啦嘛,没有斗争性啦嘛!认可他们剥削,认可他们欺负嘛,封建地主们就传播这个。
乙 我不是听封建地主他们说的,我是听街面儿相面的,算卦的他们说的:“富贵贫贱,八字儿有关系。”
甲 那个呀?
乙 啊。
甲 你不懂啊。
乙 怎么?
甲 相面的、算卦的、批八字儿的他们是给谁服务哇?
乙 不知道。
甲 他们就是给反动统治阶级来服务的,不是给劳动人民服务的!随便说说,造这么一套,他这一说你就信啦!他们有他们的词儿呀――有书。
乙 有书?
甲 那书是谁编的?
乙 不知道。
甲 就是过去反动统治阶级、封建地主阶级编的,这叫相书哇,《麻衣相》啊,《原柳庄》啊,《水镜集》呀,《相法大全》哪,《相法全篇》哪,《揣骨相》啊,《摸骨相》啊,《大清相》啊,种种的,不是一个人编的,所以那书不一样,一个一样儿,看这本儿这个说法,看那本儿那个说法。编好了词儿啦,四六八句,上下联句,上下一辙一韵的,四句词儿,八句诗。我看过十三本相书。
乙 十三本?
甲 这词儿我都会,都背下来啦。我也给人相过面。
乙 相面怎么样哪?
甲 不行。
乙 灵不灵?
甲 不灵。
乙 不灵啊?
甲 给谁相,谁说不灵。闹得我简直有点儿消极。
乙 你呀,早就应当消极。根本就是不灵啊。
甲 啊?
乙 不灵。
甲 不灵?
乙 啊。
甲 可有一样儿。
乙 哪样儿?
甲 我要给你相面就灵。
乙 啊?
甲 就灵。
乙 给我相就灵?
甲 哎,就灵。
乙 噢――你要是给我相灵了要钱吗?
甲 不要钱。
乙 不要钱?
甲 就为让大家听听,为什么给张庆森相面就灵啦呢?大家一听就知道啦,由于这种原因,所以就灵啦,要不是这种原因哪,不灵。
乙 那么你就给我来来吧。
甲 给你相面啊?
乙 哎。
甲 站好吧。
乙 行。
甲 眼往前看。
乙 好。
甲 给你相面,相得对你说对,相得不对你就说对。
乙 啊?
甲 不对你就说不对。
乙 相对啦我说出来。
甲 嗯。
乙 相得不对嘛也说出来?
甲 是。
乙 好啦。
甲 甭客气。
乙 行。
甲 你呀,就是一个父亲,对不对?
乙 这个……他……
甲 对不对?
乙 这个呀,对,对。
甲 别犹豫,有几位就说几位。
乙 多不了,就是一个。
甲 就是一个?
乙 对啦。
甲 怎么样?
乙 灵啊。
甲 就是灵。第二样儿:你父亲跟你母亲在结婚以后有的你,对不对?
乙 可不是嘛,太对啦。
甲 第三样儿:你呀弟兄几位?
乙 弟兄几位?
甲 哎。
乙 我呀,哥儿俩。
甲 哥儿俩?
乙 哎。
甲 姐姐妹妹不算啊。
乙 弟兄哥儿俩。
甲 你不是有哥哥,就是有兄弟。
乙 那……可不是嘛,我有一哥哥。
甲 怎么样?
乙 对。
甲 你哥哥比你大点儿。
乙 对,太对啦。
甲 大,反正大不了多少,他怎么大呀,那岁数也超不过你父亲去。
乙 那……多新鲜哪!嘿!这灵,太灵啦。
甲 怎么样?
乙 对呀。
甲 第四样儿:你有媳妇儿没有?
乙 我呀?
甲 啊。
乙 有。
甲 你媳妇儿跟你呀,你们不是一母所生。
乙 这……可不是嘛。
甲 怎么样?
乙 对,她是她娘养的,我是我娘养的。
甲 怎么样?
乙 太对啦。
甲 灵吗?
乙 太灵啦。
甲 满对吗?
乙 满对。
甲 都对呀?
乙 啊。
甲 嘿嘿!看见没有?
乙 看见什么?
甲 这就叫能耐。
乙 这叫能耐呀?
甲 嗯。
乙 嘿嘿!这叫挨骂!
甲 怎么话儿?这是……
乙 怎么话儿呀?
甲 哎,别推呀!
乙 别推呀,这是什么相面的,我要有斧子抡你一斧子,我!
甲 没那么大仇哇。
乙 没那么大仇哇?有你这么相面的吗?这叫废活!
甲 这不是逗着玩儿吗?
乙 逗着玩儿?
甲 怎么这么轴哇?
乙 不是轴,本来我不相面,你说玩笑,那更不灵啦!
甲 别玩笑,再另来。正面吧。
乙 哎。
甲 把你的掌法伸出来。
乙 掌法是什么?
甲 手。
乙 非得看手?
甲 哎,相面的规矩!
乙 什么规矩?
甲 “相面不看爪(念zhua),一定没传法。”
乙 啊?我们这是手,你说什么,我们这是爪?
甲 这不是够那辙吗?
乙 什么辙?
甲 “相面不看爪,一定没传法。”
乙 哎,手哇。
甲 手就是差点儿啦。
乙 怎么?
甲 相面不看手,一定没传法,这不合辙呀!
乙 要是说“相面不看手,一定没传授”,这行不行?
甲 哎,这么样儿也行。
乙 也行啊?就为你赶辙,我手成爪子啦!
甲 行行。看手相吧。
乙 哎。
甲 看你的手相,天、地、人三才纹,你这道纹不好。
乙 哪道纹?
甲 这儿。
乙 就短一点儿的这道?
甲 哎,这叫冲煞纹。
乙 有讲儿吗?
甲 “掌中横生冲煞纹,少年一定受孤贫,若问富贵何时有,克去本夫另嫁人。”
乙 哎……啊?我得另嫁人哪?
甲 你呀,由十六岁过门。
乙 我?
甲 十六岁结的婚,过门以后哇,公公就死啦,婆媳不和,现在你的丈夫没有啦,你打算嫁人,对不对?嫁人哪,最好哇嫁给一个山东人吧。
乙 怎么?
甲 东方属木,木生火,夫妻必定美满。最好嫁一个胖子。
乙 这干吗呀?
甲 胖属水,水生木,更好。
乙 嘿!
甲 看吧。
乙 干吗?
甲 打春,多会儿一立春,立春以后,你丈夫就来啦。
乙 你等等儿吧,你看看我是男的是女的呀?
甲 女的。
乙 哎,我是男的呀。
甲 女的。
乙 怎么是女的?
甲 相面伸手,男左女右哇,你伸右手,这不是女的吗?
乙 谁说的?我伸的就是左……!你告诉我伸错了手不行吗!我这手不对啦,什么告诉我嫁个山东人,还有大胖子,干吗我这么贱骨头哇!
甲 这手。
乙 左手。
甲 你这手不错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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