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小怡推开门率先走进诊间,后面尾随着一位身材瘦小的男性阿光。我看阿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配上身材有点壮硕的小怡,这对情侣从外表看起来,和一般人印象中的的男女形象,感觉角色似乎颠倒了。
小怡今年35岁,和阿光同龄。小怡是一位从事物流业的运送员,阿光则是一位小学教师。交往3年,彼此在性格上互补,但是在性上却完全没有交集,因此,最感觉不爽的就是小怡。
“老实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我男朋友到底怎么了,对我完全没有性欲,每次做爱都要一个星期前先通知他,在那之前都要非常小心,让他保持整个星期心情愉快,不能有一点儿抱怨,不然他就会说没有心情了。”小怡有点哀怨地说。
“那你们平常相处的模式如何?”这对坐在一起的情侣,不论外在或说话形式都是女的比男的有power。我的话一说完,小怡赶快抢先说。
“平常都是我在照顾他,每天早上要负责叫他起床,弄好早餐,做完所有的家事,然后帮他安排今天要上课的教材,反正他每天、每个星期、每个月要完成的事,我都会先帮他做好规划……”
“那阿光做什么?”我开始疑惑了。
“他每天都说他很累,如果我不帮他弄完,他一定弄到来不及,这样又会迟到。”
“阿光,是这样吗?”
“是呀。”阿光好像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
“你们性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弱的?”我赶紧把话切到性欲缺乏的主题去。
“我真的每天下课都很累,为了要备课,每天神经都很紧绷,如果弄不完可能还会弄到12点,这样下来我根本没心情做爱。”阿光说。
你是找藉口吧。我心里默默怀疑这件事并不单纯,于是我眼光朝向小怡,希望她还能补充一些什么。
“老师,老实说,我们是一对跨性别的情侣......”小怡招认。“刚认识的时候,我是双性恋,我男友是跨性别的,决定在一起是因为觉得我们在个性上很合得来,而且外在上也可以用真实的性别掩盖外界的评论,只有在家的时候我们才会做回自己。至于在做爱的部分,我们一年大概只会做一两次爱,就选在寒暑假,阿光不需要上课的某一天。就像我说的,做爱对他来说一直压力很大。”小怡说。
(编按:跨性别,指得是那些在出生的时候根据其性器官而被指定了某个性别,但是却感觉到那个性别是对他们一种错误或不完整的描述的人。)
“那阿光做爱时的表现呢?”我问。
“他做爱的时候很难进入状况,一定要等到他整理好自己,例如去脚毛、全身除毛除干净了,换上女性的衣服、性感的内衣裤才肯就范,有时搞得我不耐烦了,会催他,也会骂他,这样就会更惨,他连勃起都会出现状况。”
“我基本上就是被动的,对做爱没什么兴趣,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逃避,我是真的还蛮喜欢和小怡在一起,但就不喜欢和她做爱,她越逼我,我就越不想做。”
“你们之间有爱情存在吗?还是你只是为了想掩盖、对外界有个交代?”我希望阿光可以仔细想想我的问题,阿光仍是一语不发。
听完整个问诊的过程,老实说,小怡的角色比较像是在扮演阿光的妈,因此,解决方法是要先去理清小怡在这段关系中的定位,而不是什么性欲低下的问题。
结束语
离开诊间前,我告诉小怡,这段感情只有两种结局,一是两方面都想改变,做回一对真正的伴侣,或是就干脆只做一对相依相偎的亲人。如果是前者,首先要改变自己的定位,也就是做回一个伴侣的角色,相对的,阿光也得要从被动的状态回到一个平衡状况,不可以一直拿忙不过来当藉口安慰小怡和自己。
最后,他们并没有来接受治疗,因为他们的问题其实更多,例如相互家庭成员的接受问题,父母亲对他们相处模式的意见等等,愿不愿意面对真正痛的地方“看清两人之间对角色定位及生活模式的适应问题”是他们最需要省思的地方,而我只能默默的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