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兰台无靠山,仕途辗转乱趋攀。
有心欲避纷纭里,无意竟临尴尬间。
似令似王充僚属,非牛非李远朝班。
定因彼世能舒畅,否则何甘一命还?
【注释】读唐杜甫《滕王亭子》诗,步韵而咏别事。原诗云:“君王台榭枕巴山,万丈丹梯尚可攀。春日莺啼修竹里,仙家犬吠白云间。清江锦石伤心丽,嫩蕊浓花满目班。人到于今歌出牧,来游此地不知还。”记于2020年4月3日。
“兰台”,唐代指秘书省,见唐白居易《秘书省中忆旧山》诗:“犹喜兰臺非傲吏,归时应免动移文。”唐李商隐《无题》诗:“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臺类转蓬。”冯浩笺注:“《旧书·职官志》:秘书省,龙朔初改为兰臺,光宅时改为麟臺,神龙时復为秘书省。”
“乱趋攀”,混乱了应该攀附的途径,唐大和三年(829年),李商隐移家洛阳,结识白居易、令狐楚等前辈。令狐楚欣赏李商隐的文才,对其十分器重,让李商隐与其子令狐绹等交游,后又聘其入幕为巡官,曾先后随往郓州、太原等地。开成二年(837年),经过长期刻苦学习并由于令狐绹的延誉,李商隐得中进士。开成三年(838年春,在参与料理令狐楚的丧事后不久,李商隐应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聘请,去泾州做了王的幕僚。王茂元对李商隐的才华非常欣赏,并将女儿嫁给了他。正是这桩婚姻,将李商隐拖入了牛李党争的政治漩涡。李商隐的尴尬处境在于:王茂元与李德裕交好,被视为“李党”的成员;而令狐楚父子属于“牛党”。因此,李商隐的行为就被很轻易地被解读为对刚刚去世的老师和恩主的背叛,并且很快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尴尬”,处境困难或事情棘手,难以应付,见元王伯成《哨遍·赠长春宫雪庵学士》套曲:“谩赢得此身良苦,家私分外,活计尷尬。”清和邦额《夜谭随录·戴监生》:“汝牂羝不辨,香臭不分,有何尲尬,其恃汝母为护符耶!”
“僚属”,属官,属吏,见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轻诋》:“桓公入洛,过淮泗,践北境,与诸僚属登平乘楼,眺瞩中原。”宋欧阳修《归田录》卷二:“(钱思公)在西洛时,尝语僚属,言平生惟好读书。”
“朝班”,古代群臣朝见帝王时按官品分班排列的位次,见《宋书·徐湛之传》:“显居官次,垢秽朝班,厚颜何地,可以自处。”唐杜甫《秋兴八首》其四:“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照朝班。”宋曾敏行《独醒杂志》卷七:“其时官吏多逃散,朝班无几。”
“一命还”,还,归还,这里指西归,李商隐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抑郁寡欢,唐宣宗大中末年(约858年),李商隐在郑州病故,享年45岁。
这首诗的意思是:曾经走马秘书省,却一直没有一个可以凭借的靠山,仕途千回百折完全混乱了自己的趋攀。有心想要逃避官场的纷纭里,无意中却面临着争斗的尴尬之间。好像是令狐楚的人,又像是王茂元的人,所以只能充当僚属,既不是牛僧孺的同伙,也不是李德裕的同伙,所以只能远离朝班。一定是因为另外一个世界能够获得舒畅,否则的话怎么能甘心自己的一条命早早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