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询问,香港还有其它消逝的风景吗?
村校,也就是乡村的学校,算是一道已经消逝的风景线。笔者不肯定香港是否还存在村校,但纵算有也是落日余晖。
“崇文重教”是客家人的优良传统。村校则是客家人薪火传承,自强不息的一个缩影。由于地理条件限制,“耕读传家”成了向上流动的阶梯。用时下的说法,就是“知识改变命运”。这是客家地区盛行父教子习、兄弟相长、崇文重教的主因,亦与历朝历代南下的中原士族传统一脉相承。
香港的大多数村校,座落在新界及离岛的客家原始乡村。最早源于宗族祠堂、乡绅或秀才兴办的学塾、家塾、书室或书院。客家族群设馆启蒙,为的是让其子弟不至于成为文盲。理想远大一点的,就是希望借此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1898年港英政府接管新界后,对原有的农村社会模式、生活习俗,包括教育政策均不作干预。直至1913年,香港政府首次立例规管香港所有公立及私立学校,要求所有学校均须向香港政府注册。据统计当时新界共有学塾260间,但学生人数仅三千多人,可见香港的基础教育远未普及。
二战后,俗称“卜卜斋”的私塾“与时俱进”,开始大规模转型为村校。再加上本地适龄学童急增,政府开始以“一元津贴一元”的资助方式,带动乡村兴建学校。由此,香港的村校多数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落成。
到了七十年代后期,香港经济腾飞,百业兴旺,譬如观塘、油塘、荃湾、元朗,工厦如雨后春笋,当区村民外迁工作及居住,学童“买少见少”。地处香港海隅一角的鲤鱼门海滨学校,就是在2008年成为香港最后一批被停办的村校。
所以说,香港的村校,其实不是很久远的集体记忆,而且很有本土特色,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私塾转型的材校,主要是民间众筹、乡绅捐钱或捐地,也发动华侨捐赠。例如油塘的海滨学校,还得到远在美国旧金山客家人的解囊相助。鲤鱼门创意馆的墙上,记载著“多多益善,少少无拘”的捐赠者。1954年,滨海学校再次发动扩建校舍活动,得到“万金油大王”胡文虎夫人陈金枝女士等人捐助。胡文虎是早期名震四海的福建籍客家巨富、香港《星岛日报》创办人。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卖田卖地卖森林卖鸡鸭集资办校,在当时的香港不是新鲜事。例如,侨所公立学校为建校,召开村民大会,透过出售“公田”,得款八万作为基金。丹竹坑公立学校更将百年樟树砍伐出售,所得占集资总数的五分之二。1958年的公立华封学校,资金由山厦村、榄口村和政府三方面分担,村民更在农作物收成和出售禽畜时抽取百分之五作建校经费。
有钱出钱,没钱可以出力。南边围崇德学校创建时,规定每户一定要付出劳动力担“十斗淡沙”;大屿山的杯澳公立学校,建校时的砖块由九龙购置,但当时贝澳没有码头,运砖船在涨潮时将砖块丢到海中。清晨四、五时潮退,村民群起捡拾并搬到学校地盘。
二、早期的村校,校舍五花八门,土法上马。例如沙田的文正公立学校的前身叫“贯万学校”,借用客家大宅曾大屋其中一个炮楼作校舍。三乡的白望乡学校,也是在围龙屋的更楼上课。元朗山厦村的华封学校,借用村中的张氏宗祠;十八乡的永安学校,于1938年注册时校址,是“大树下天后庙”。
还有私墅改装的课室,例如镜蓉书屋由沙头角禾坑村李氏客家族人于清朝初期兴建,大埔头邓族的敬罗家塾发展成启智学校,八乡上村黎氏的植桂书室同时用作祭祀祖先和教育村中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