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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年轻城市的7000年“记忆”

内容摘要:这里有国家一级文物:东汉“九九乘法口诀”陶砖,它1981年从深圳红花园汉墓出土,证明“九九乘法口诀”在东汉时期就已经被广泛使用。春秋战国时期大梅沙Ⅱ区遗址,观澜追树岭遗址,西丽水库西北区山岗遗址,叠石山遗址,屋背岭战国墓葬

2006年,考古人员在福龙路宋朝民居遗址进行挖掘。深圳特区报记者许光明摄

2002年4月11日,“200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评选揭晓,深圳屋背岭商代遗址名列第4位。2007年,深圳咸头岭遗址继进入“2006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后,再次被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学论坛评为“2006年度中国六大考古新发现”。一个城市的考古成果能两次进入“全国十大”是不多见的,深圳立即引起全国乃至世界考古界的瞩目。

建立深圳博物馆给文物找个家

深圳经济特区建立后,深圳市文化局在广东省博物馆文物工作队的支援下,于1980年和1981年两次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了考古调查。

一批深圳文博事业的拓荒者,白天顶风冒日,考察着深圳大地,晚上整理出土文物、做笔记。考古专用小铲在他们手里俨然成了复合工具,除业务用途外,工作至夜深肚饿难忍之时,便拿着它到工棚背后挖番薯充饥;住宿地没有厕所,内急之际便拎着它去掘坑。

1980年中秋节,广东省博物馆文物工作队队长莫稚和深圳市文化局的林为农一老一少骑着自行车沿深圳东部海岸一线做调查,月亮升起时还在路上,实在累得不行了,两人干脆躺倒在沙滩上,望着圆月。林为农拿出临行时妈妈塞在背包里的一个饼,掰开一人一半,就着军用水壶里的水,吃得分外香甜。

就是在这样的旅程中,深圳的沙丘遗址一个个得以发现,包括咸头岭遗址、小梅沙遗址、蛇口赤湾遗址、蛇口鹤地山遗址等。1981年国庆刚过的一个晚上,莫稚等人看着铁皮房内堆满的出土文物,寻思应该给它们找个家。经过商议,深圳市文化局工作人员连夜起草了《关于建立深圳博物馆的报告》。

11月17日,深圳市政府正式批准建立深圳博物馆,深圳出土文物从此有了“归宿”。

位于大鹏湾畔叠福村前的咸头岭遗址令深圳考古在全国崭露头角。北京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的李伯谦教授将其命名为“咸头岭文化”。因为到目前为止,在环珠江口地区发现的20多处新石器时代中期遗址中,咸头岭遗址是年代较早、最具典型性和代表性的,是这个区域史前文化的一杆标尺。其发掘使深圳市和珠江口文明的历史推至7000年前。这里出土的器物制作精美、线条流畅,说明珠江文明的起源一点儿也不比黄河文明和长江文明晚。

7000年历史脉络清晰没有断层

可以说,在全省的城市考古当中,深圳是做得最好的。为什么呢?一是深圳拥有两个“全国十大”,拥有“咸头岭文化”,特色鲜明;二是深圳7000年历史脉络清晰,历朝历代都有遗存代表和文物研究,没有“断层”,这是非常难得的;三是深圳所有文物分布情况都经过了详细摸底,做到了“心中有数”。可以说,现在无论深圳哪个地方要动土,我们都知道它下面有没有文物。

这些成绩都是全市文化与考古工作者一步一个脚印做出来的。许多人以为考古是件很好玩的事,实际个中艰辛一般人是想像不到的。

1992年我们在发掘大梅沙遗址时,当地一些村民不理解我们的工作,扛着锄头和铁锹来阻拦,经过我们多方解释发掘工作才得以进行。最后这里清理出10座青铜时代的墓葬,其中6座墓出土了11件青铜器,深圳目前为止出土的春秋战国时期青铜器就只有这11件,非常珍贵。

大家都知道,考古队很少有女性,就是因为条件太艰苦。记得1987年4月我们发掘南山区西丽茶光村南面的叠石山战国遗址时,吃饭都在工地解决。有一天工人们煮了一锅粥端来工地,打开盖子,许多苍蝇蜂拥而至,我们赶紧把锅盖盖上,只见噼噼啪啪一阵响,锅盖上密密麻麻全是苍蝇,宛如罩上一层“黑皮”。然而就在这里,我们发掘出大量的文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4件战国时期的铁斧,因为广东地区发现先秦时期的铁器不多,它们说明深圳早在战国时期,铁器就已用于农耕生产。

无论寒冬还是酷暑,考古队员们都在工地上辛勤忙碌。2003年8月,我们在深职院新校区附近发掘一个古墓,发掘的第一天,许多人好奇地来围观,当时烈日当头,围观人员没过多久就全躲到旁边一辆大巴上,看着我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全身湿透,他们几次招呼我们:“上来凉快一下。”而我们从早坚持到晚,没有避一下阴凉,这种精神受到了大家的好评与敬佩。殊不知,这对考古人员来说,是经常的事情。

全市古代文化遗存达1694处

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我市已先后开展了两次文物普查,查明全市地上、地下古代文化遗存共1694处,其中先秦时代遗址就多达157处,在土地面积狭小的深圳,大量先秦时代遗址、遗物的发现,着实令人惊叹。即使在今天中原地区城市中,如此数量和密度的发现,也是不多见的。目前,第三次文物普查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光阴荏苒,当年的深圳拓荒者莫稚已经仙去,李伯谦年近古稀,许多人都退休了。然而令他们欣慰的是,如今,深圳文博事业蓬勃发展,深圳市博物馆已经拥有馆藏文物3万余件,其中许多都是深圳本土的文物。

这里有广东省第一件新石器时代的彩陶圈足盘,盘周身赭红彩绘画的流水与浪花图案,线条流畅、构图新颖、结构严谨。7000年前的深圳先民,手艺怎不令人惊叹?

这里有国家一级文物:东汉“九九乘法口诀”陶砖,它1981年从深圳红花园汉墓出土,证明“九九乘法口诀”在东汉时期就已经被广泛使用。

这里有美轮美奂的元代褐彩开光牡丹纹梅瓶,它1981年从南头后海元墓出土,两件梅瓶造型优美、花纹绚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在国内也很罕见。

许多文物出土时只是一堆碎片,要恢复它们的光彩,修复工可谓功不可没。肖五球就是其中一员。他原来是一个农民工,凭着对陶片良好的感觉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在考古队伍中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技工。在整理咸头岭遗址第4次发掘文物时,肖五球在陶片堆中挑筛出相同个体的碎片拼对,尽可能地合缝粘接,有些更是由数十块细碎的陶片拼合。不能拼全的进一步填补石膏,复原出50多件珍贵文物。跨越了六七千年,古人和今人的手工之美结合在一件件修复品上。

深圳历史文化与遗存摘录

新石器时代

新石器时代中期咸头岭遗址,大黄沙遗址,大梅沙Ⅰ区遗址,小梅沙遗址

新石器时代晚期赤湾遗址,上洞遗址

商周时代

商时期屋背岭遗址,向南村遗址,大梅沙村商时期墓葬,蛇口鹤地山遗址,咸头岭墓葬

春秋战国时期大梅沙Ⅱ区遗址,观澜追树岭遗址,西丽水库西北区山岗遗址,叠石山遗址,屋背岭战国墓葬

秦汉―南朝时期

秦汉时期红花园汉墓,西乡汉墓,铁仔山汉墓

三国―南朝时期富足山东吴墓,南头古城东晋南朝壕沟,西乡铁仔山东晋南朝墓

隋唐―宋元时期

南头大王山隋墓,南头、福田、溪涌唐墓,咸头岭、岗面山、红花园等宋墓,南头后海元墓

明清时期

徐勋墓,刘起龙将军及林夫人墓,南郊、西郊清墓,赤湾左、右炮台遗址

记者点评

如今,文物与考古越来越受重视,“现代化城市也需要历史记忆”成为上下共识。历史上,深圳人民曾创造出丰富多彩的优秀文化,形成自强不息、顽强进取、包容开放、重教崇文等优良传统,这些都是深圳历史文化的精华。保护、传承这些文化,使社会发展获得历史的支撑和持续的动力,是每个深圳人的职责。深圳为此将努力探求,使城市文明薪火相传,历史的记忆永不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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