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商书·汤诰
【原文】汤既黜夏命，复归于亳，作《汤诰》。
[释文]商汤废黜夏帝后，返回商族都城亳地，诏诰天下，即《汤诰》的由来。
【原文】王归自克夏，至于亳，诞告万方。王曰：“嗟！尔万方有众，明听予一人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释文]商王成汤歼灭夏帝国，返回商国都城亳。因为商帝国刚刚确立，当各路诸侯前来恭贺时，商汤昭告天下说：“天下诸侯和百姓们，都听我说一说吧。苍天大帝历来眷顾天下众生，只有德行恒定贤明，并能够抚慰天下民心人愿者，才能尊为人间帝王。
【原文】夏王灭德作威，以敷虐于尔万方百姓。尔万方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并告无辜于上下神祗。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以彰厥罪。
[释文]夏王桀，道德沦丧，为非作歹，肆虐天下百姓已久。天下百姓，深受其害，忍无可忍，各种怨气尘嚣其上，已经感天动地。天地间道德法规，从来都是行善多福、荒淫招祸，所以现在各种灾难降临在大夏国土上，正是昭示的权势者罪孽深重。
【原文】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不敢赦。敢用玄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聿求元圣，与之戮力，以与尔有众请命。
[释文]我作为天下卑微子民的一员，始终谨守苍天的昭示和警告，不敢再隐忍夏帝国的残暴，所以先举行了隆重祭拜仪式，又向天地神灵诏诰后，才开始讨伐罪恶深重的夏国。正是在圣贤伊尹的协助下，我们齐心合力，才有了今天的胜利果实。
【原文】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贲若草木，兆民允殖。
[释文]因为上天保佑着天下苍生，所以才有罪恶之人的伏法和废除。天心民愿，从来报应不爽，如同春华秋实，也是百姓黎民的自然福祉。
【原文】俾予一人辑宁尔邦家，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凡我造邦，无従匪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
[释文]从今后，我一个人，依然肩负起了安邦富民的帝王责任。此时此刻，一旦想到将来有可能获罪上下左右，我禁不住胆颤心惊，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所以，在我的帝国版图内，绝不允许为非作歹，绝不允许骄奢淫逸，这就要求你们，务必谨记各自的法度职守，务必时刻牢记报答上天的垂青厚爱。
【原文】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呜呼！尚克时忱，乃亦有终。”
[释文]如果你们有德行善举，我不会视而不见，更不能听而不闻，也绝不会不给你们应有的回报。如果我个人有任何罪行过错，我不会掩耳盗铃，更不能自欺欺人，也绝不会不给予追查纠错。因为上帝之心，天知地知，报应不爽。你们万邦百姓一旦出现罪责，我同样也要承担一份责任；而我一个人的罪责，却与你们没有任何干系。所以，让我们祭祀天地去吧！只有时刻虔诚敬畏，才会得到善始善终。”
【编者按语】此篇《汤诰》，虽有或秦前或汉后的歧义，但在文化传承上，则是上古经典中，从虔敬神祗到敬畏人言的思想转折后，亦是君主“罪己诏”的源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