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毯》新加坡双年展, 观音堂佛祖庙, 2006
首届新加坡双年展的策展人南条·史生先生邀请徐冰参展, 展览的主题是 "信仰", 展馆选定了新加坡的观音堂佛祖庙, 计划制作一块巨大的地毯。
《魔毯》一共有三个版本,《魔毯1》徐冰选择了四段不同的文本, 其中包含了佛教宗禅、诺斯替教以及马克思《雇佣劳动与资本》中的一段 "用正读、反读、回旋读、间隔读" 等方式读出不同宗教和理论经典的段落、片语或诗句, 这块地毯在视觉呈现出中国艳俗和美国芭比娃娃产品的效果。徐冰开始制作《魔毯1》, 但是却遇到一个问题: 佛教的经文是不能被踩在脚下的。
《魔毯1》2006
于是, 徐冰又制作了《魔毯2》, 他在《魔毯2》的基础上处理成马赛克的效果, 这样文字就消失了, 但是南条先生又给徐冰回信, 信上委婉的表达了这件作品依旧不能在寺庙展出。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失望, 连佛教都那么多限制, 可是南条先生在信中的一段话改变了徐冰, 从而制作出最终的《魔毯3》, 这段话南条先生是这么说跟徐冰说的: “寺庙的人都是崇敬和喜欢你的作品的, 他们是虔诚的人,但是他们不能以不接受艺术、其它宗教、马克思主义或任何别的什么来指责他们, 他们不是政治权势的人, 所以你是否可以重新考虑制作另一个版。”
《魔毯2》
看到这段话,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或许会觉得佛教不也没有包容的心态。但是, 反正我是挺感动的, 因为表面上似乎南条先生和教徒们在限制徐冰的创作, 但是他们不是政治权势的人啊, 实质他们恰恰是以包容的心态在面对这世间的一切, 他们都是虔诚的教徒, 他们并不需要通过一件艺术作品来批判他人。徐冰也正是因为南条先生他们对宗教、对人的尊重和细心所感动, 于是开始设计《魔毯3》, 是由英文字母 "Belief" 组合的方块字, 暗示了信仰与生命的联系, 最终这件作品也陈列在了新加坡的观音堂佛祖庙的中央。
《魔毯3》2006
有一次, 徐冰在香港的讲座中, 有人对他问道: “《魔毯1》这个系列作品和你过去的作品不同, 有一种步步退让和屈从的感觉。” 徐冰回答: “我的艺术不屈从政治权势, 但我希望我的艺术尊重和屈从普通人的信仰、习俗、愿望。艺术也是一种信仰, 现代艺术一味地 "反叛习惯", 反映出不包容的狭隘, 这是一种保守的态度。”
徐冰这段话对我影响特别深, 看到这段话我起鸡皮疙瘩了, 我开始反思我过去对某件事进行一味批判的态度, 其实我是狭隘的, 可是我又对艺术的发展抱有一种态度, 就是改变与突破。这两种不同的态度使我感到非常矛盾, 令我久久不能平静。这世间的一切思想, 无法就是旧思想限制新思想的产生, 新思想又不断地反抗旧思想, 在这两种意识形态里反反复复, 我对 “包容” 和 “狭隘” 都产生质疑, 如同那块魔毯, 被人们尊为信仰, 又不得让人踩在脚下。
参考资料:
《我的真文字》徐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