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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浩曾评价吴道子和项容,一个“有笔而无墨”,一个“有墨而无笔”。有墨与无墨的区别,其实就是指皴的多少。清代唐岱说:无墨是指皴染太少,山石和树木都干干巴巴,看着就像没墨一样!反之亦然。

画山水,皴法是一项不能回避的技能,但过量与不足都不可取,有笔有墨才是好画。

早期山水画主要以线条勾勒轮廓,之后再敷色。

▲顾恺之《洛神赋图》局部

荆浩嫌吴道子的画“无墨”,不能更生动地表现山石树木的自然风貌,于是他改进了皴法,但山的形状千变万化,皴法也不能一成不变。此后就有了董源、巨然以披麻皴画江南的山峦浑厚、草木华滋,范宽以雨点皴表现关陕崇岭的雄伟苍劲,李成、郭熙以卷云皴描绘中州的危峰高岭,米家父子以米点皴点染雨后的江岸迷雾,李唐用大斧劈皴,凸现嵩岳一带的巨岩大壑和群山巍峨。

直到近现代,皴法仍着有不同程度的发展,比如傅抱石就在传统皴法的基础上,创造出独家的“抱石皴”。

为了更直观地理解这些皴法,下面进行一下皴法与实景的对比。

披麻皴

▲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图》局部

▲实景

▲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局部

▲实景

荆浩之后,南方人董源依据江南山体圆润、浑厚、脉纹如麻的特征,运用松散的线条铺展出江南丘陵绵延不断的起伏之态,这种随意性强,参差不齐,犹如散麻的线条,被称作“披麻皴”。这一皴法上的创新,启迪了后世历代文人山水画家,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就是用各种披麻皴画成的。

卷云皴

▲李成《柳荫渔父图》局部

▲郭熙《窠石平远图》局部

▲实景

李成对山水画的突破,在于他擅长表现山川地势与季节气候的丰富变化,并有所寄托感喟,他创造的“寒林平远”已从荆关一派宏伟壮丽的面貌中脱颖而出。李成以锋利笔势用淡墨勾画平远旷阔之景,画山画石如云卷动,被称为“卷云皴”,并被之后的郭熙等人传承发展。

斧劈皴与刮铁皴

▲李唐《万壑松风图》局部

▲实景

▲马远《踏歌行》局部

▲实景

李唐一生际遇波澜,晚年的他大刀阔斧地对画面细节去繁就简,以粗放的笔法突出主体的特征,用“大斧劈皴”体现山石的坚硬,用峭劲的笔墨,写山川雄峻的气势,开创了南宋院体山水画的先河,成为南宋山水画新风的创格者。此后,他又从斧劈皴中分化出刮铁皴和马牙皴,马牙皴短峰直笔,横向排列较为整齐,状如马牙,适合表现峻岭崖壁的宏伟气势。

雨点皴与钉头皴

▲范宽《溪山行旅图》局部

▲实景

雨点皴”也叫“豆瓣皴”,由范宽首创,按这种皴法画出来的笔触像雨点一样,短促有节奏感,表现山石的苍劲厚重,常用中锋稍间以侧锋画出。千笔万点的雨点皴,皴出了山的浑厚和庄严,也皴出了雄伟和苍劲。范宽改进的另一个技法是“钉头皴”,也叫“小斧劈皴”。

米点皴

▲米友仁《潇湘奇观图》局部

▲实景

米芾、米友仁父子所独创的“米点皴”,最适合表现雨后江南的云蒸雾幻。由于米芾的点形阔大,称大米点。米友仁画出的点形略小,称小米点。

荷叶皴

▲赵孟頫《鹊华秋色图》局部

▲实景

▲蓝瑛《溪山雪霁图》局部

赵孟頫在画《鹊华秋色图》时,苦于皴法的选择,若用披麻,则弱化了山体的峻峭。若用斧劈,又弱化了山体的华滋。为难之际,赵孟頫发现华不注山形如荷花,进而联想到荷叶梗茎的长势,从而创造了既不如披麻,又不似斧劈,然而却既有披麻线条分叉弧度之美,又有斧劈分解块面之韵的“荷叶皴”,使华不注山有骨有肉、高尖峭立的矛盾得以化解。

“荷叶皴”经明清不断演化日臻成熟,蓝瑛、石涛、弘仁都颇为擅用“荷叶皴”。

折带皴

▲倪瓒《幽河寒松图》局部

▲实景

倪瓒作画,喜欢用渴笔侧锋、转折横刮的笔法来表现西湖一带的山石结构,这种像“折带”似的墨线,就是他自创的“折带皴”。

解索皴

▲王蒙《具区林屋图》局部

▲实景

▲沈周《庐山高》局部

▲实景

王蒙在董、巨披麻皴的基础上,又开发出一种新的皴法,屈曲密集的行笔宛若解开的绳索一般,就是“解索皴”。

清代王概说他的皴中杂入了古篆隶法,“尖而不稚气,劲而不板,圆而不成毛团,方而不露圭角。”具有笔笔中锋,寓刚于柔的特点。而后,王蒙又在解索皴的基础上,解锁了另一种牛毛皴,顾名思义,该皴法细若盘丝厚若牛毛,最适合表现江南山川植被茂密,郁郁苍苍的景象。

▲傅抱石《金刚山之景》局部

▲实景

抱石皴的灵感,得益于重庆郊区金刚坡,傅抱石一家曾在此居住7年,金刚坡山势雄奇,云雾缭绕,为了刻画这茂郁野莽又不失秀润的地域风貌,傅抱石以散锋乱笔创出浑茫大气的抱石皴。

从“空勾无皴”到“皴染俱备”,皴法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演进,伴随着中国山水画走向成熟,成为中国画独有的绘画技法。“峰与皴合,皴自峰生”,风格各异的皴法让山水画活了起来, 也成为中国传统绘画的一个重要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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