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Appreciation on Yohen Tenmoku Tea Wares
JianKiln in Song Dynasty
( Superb Masterpiece Curios )
By Hans Chen
图/ Fig. 1 宋 建窑蓝金曜变天目束口盏（深沉的蓝金釉色、似朦胧、雾霭蒸腾，宝光笼罩、光晕无常）
蓝釉（本人称“蓝金釉“）是瓷器永恒的主题，上图所示这种在釉下的，纯净的宇宙蓝颜色和曜变的七彩光晕并存，给人产生了变幻莫测的迷惑力，结合盏器内外“艺术指埝”所形成的凹凸楞廓，使曜变的效果更为加强和炫耀缤纷。今人难以想象，宋时从“点茶“、”斗茶“ 演变到”分茶“、”绣茶“的宫廷游戏竟然萌生创造出如此琳琅满目、色彩斑斓、光晕绚丽、引人入胜、极其美艳、极为魔幻感的产品，它是古代神匠使用泥巴与火焰技术相结合， 体现了泥巴土与火焰热烈融合的艺术结晶，每条釉色流纹曲线都是如此的自然优美婉转； 代表了千年来中国民间制瓷和窑烧技艺的顶级水平、无与伦比、精美绝伦。
《中国瓷器收藏与鉴赏全书》关于曜变的章节称：“曜变是建窑稀少而珍贵的品种，是指在黑袖里面浮现大小不同的结晶，结晶周围帶有日晕状的光彩，还有酱色釉面上光彩变幻的品种，可以随着光的流转而变化颜色”， 这是总体的概述。我们没有生活在古代，对宋代建盏曜变的类型根本无法全面掌握并收藏， 只能就事论事地对偶然零星世遇的品种作欣赏和分析。我们所知道的品种很有限，宋时福建闽北一带窑场林立，除了自北宋享有盛名的建阳水吉镇的建窑外，泰宁窑、建宁窑、武夷山遇林亭窑、光泽资溪窑等地均烧造黑釉瓷器，形成一个庞大的窑系，各个窑口所烧均各具特点和特长，各窑口在当地取材也略有不同， 故所烧出来的产品从胎到釉均略有不同， 对产品的装饰风格及所好也有不同； 但今一般人笼统地称其为建窑产品了，其实各个窑口还真有各不相同的特点和风格。
图/ Fig. 2 宋 建窑蓝金曜变天目束口盏 （纯净的无与伦比的蓝金釉色、艳丽夺目、全然仙境之遇）
曜变分类主要有：
釉面曜变七彩光晕（蓝、綠、紫、青、红、黑、黃、灰色及处于它们中间色彩的光晕）、釉面曜变多彩（三彩、四彩、五彩）光晕及结晶斑曜变多彩光晕、日本称有“结晶光圈”斑纹的仅为釉面熔融结晶的一种形式…等；其中七彩光晕之幻现光是曜变效果中最美丽而神奇的光彩，它与其它彩虹霞光不一样、与古瓷器上所发生的“蛤蛎光”不一样、更不是“反光，它是多种色彩融合的变幻的彩色光晕，从釉面向外反射出七彩的光晕， 它像雨后天空出现的七彩霞虹， 也像夏天在海边看见晴朗的夜空中星光星辰，如梦似幻，美不胜收。称“晕光”的含义是：如宝石般的色调，变幻的彩光(随器物转动而改变)的灵性之光，有人称它是“神”与人合一的光源，神奇之光。通俗的说是会变动(随器而走动)的多彩光。 反光则是一种反射的自然光，没有光彩、只有反射的回光。 晕光词条最早出现在南朝梁国，江淹（公元444—505年）文学家、政治家。《赤虹赋》诗句中载：“正蓬岩崖照雨，云烟烂色。我而雄虹赫然，晕光曜水，偃蹇山顶舄奕江湄，仆迫而察之，实集阴阳之气，信可观也”，可见古人对光彩变幻及水波鳞闪的描述非常到位确切。
花式品种有：
多色彩斑（人称“彩蝶斑”）、单色斑、鹧鸪斑、金银兔豪斑、金银油滴斑、黄金釉及釉面鎏金贴金、以及贴金叶、贴木叶…等；其中有些彩斑的烧制效果比较实、而有些比较朦胧有蒙太奇的效果。
釉色有：绀黑釉、青黑釉（蟹壳青釉）、酱黑釉、酱褐釉、灰黑釉、灰白釉、灰釉、芝麻花纹釉、黑褐釉、紫金釉、砂金釉、柿皮黄釉、柿皮红釉、珊瑚红釉、红釉、红绿釉、褐红釉、秸黄釉、绿釉、绿黄釉、米白釉、米黄釉、珊瑚红釉、窑变花釉、窑变红釉、杂色花斑窑变釉…等，还有在盏器内外上黄金釉、银釉在第一次高温烧成后，再在其基础上贴金箔、贴银箔，然后再二次复烧的“金上加金彩、银上加银彩“全包金、全包银的品种，这在宋代五大名窑均很难见到，大概有这般殊荣的仅有建盏产品了；
胎料有：古籍中常称为“乌泥建”、“黑建”、“紫建”、“红泥建”还有“黄泥建“等；建盏产品中有些胎料因为含铁成份重、烧成后胎色呈酱黑色的有磁吸感，即名副其实的铁胎；
纹饰有：绘画、贴花、金银鏨刻和字饰；常见有金绘、彩绘和贴花（分釉上和釉下彩绘贴花）：龙凤、花鸟、彩蝶、狮玩绣球、宗教人物纹；字饰有：福、禄、寿，龙凤呈祥、吉祥如意、青田仓富、寿比南山、康宁、全福、双全、金贵…等等。宋时建窑在吉州窑”剪纸贴花”的基础上使用了红、绿、黄、酱色贴花贴纹工艺；
图/ Fig. 3 宋 建窑蓝金曜变天目束口盏 （曜变釉面 光晕幻彩万般妖娆）
相比吉州窑单色贴花（如贴：鱼纹、木叶等），宋代建盏则又更进了一步。这些代表了宋代品茶的艺术在改变， 但御用茶盏主要还是建盏。在宫廷赐茶而非斗茶的御宴上，评赏茶盏和茶器无疑充当着重要的节目角色，它已经不局限于单色釉，而是掀起了多种单色釉、金彩龙凤、多彩飞蝶等各种装饰的纹饰，更有豪华富丽的全包金，金上饰金、银上饰银带鏨花工艺的御用茶盏；还有发现，在所见彩绘贴花品种中、有些釉上彩绘并不能排除是后代（比如清代晚期的印花及印金贴金的特征），它们有可能是在原产于宋代具有曜变釉面盏器的基础上再做的装饰，后段再来讨论。
此外，在制坯时有坯体作埝和不作埝二种， 也有上釉时作釉埝效果的都是古代建窑盏器产品特创的工艺手法，大概是为了体现晃动盏器时有楞轮感以增加绣茶、斗茶时茶浆与轮廓粘沥的动态感。
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所藏、被奉为国宝的那只为单色（黑釉）曜变盏，本人认为它仅只能代表是曜变的其中一种形式， 日本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主任、建盏专家小林仁博士向媒体介绍所确定的特点是：“一次性烧成”、“非属含重金属成份的釉料”、有“结晶光圈”、局部显少量“兔豪”纹、整个盏面在结晶光圈处可见“曜变”光晕、"曜变釉层的厚度据推算仅0.1微米“、它是在一定温度（1300C以上）火焰及时间的特定条件下形成”、“釉料和胎料属于特别和特定地区的材料”。以上根据NHK（日本放送协会 – 日本广播公司）资料。 小林仁博士所称：“被所测曜变釉为“非属含重金属成份“”， 是釉料中不含重金属还是未检测到有重金属析出？说法还不十分清楚。何为”重金属“？ 指金属比重密度大于或等于5克/立方厘米通常统称为重金属，如：金、银、铜、铁、铅、锌、镍、钴、镉、铬和汞等45种，通常凡有色表釉中含”铁 ”、含”铬“、含“钴”及其它是显然存在的，比如建窑中”蓝金釉“份中含”铬“、含”钴 ”是肯定的，关于这点、不是专业人员就不加妄议了。
图/ Fig. 4 宋 建窑蓝金曜变天目束口盏（曜变光晕结合蓝金釉色 犹如一幅抽象派的画作）
以上所列仅是我们偶然看到了的一些宋代建盏品种。肯定仅是不完全的一部份，或许还有更为令人惊讶的品种。
很多历史文献佐证了宋代建窑、吉州窑、广元窑等所生产的黑釉和深色釉类茶盏的发展、创新和开发都可以归因于当时皇室斗茶、绣茶的需求；但所有能看到具有曜变效果的盏器似乎还只有建窑的产品和吉州窑极罕见的少量产品， 除了器物制形制作风格和胎料不同外， 其曜变七彩光的特点如出一辙， 是否为当时代加工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曜变”字条被用于特指宋代建盏的品种从能够查阅到的文献和互联网资料看，该字条并不能证明一定出自宋代。
赵佶、宋徽宗皇帝撰重要的《大观茶论》中称：“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所记兔毫、兔毛、玉毫、兔褐金...”指为兔毫盏之别名，该《茶论》中并没有提及“曜变”异毫盏；同时期的宋代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文人雅仕的论茶专著及诗句中有赞颂宋时各种建盏的内容记载， 但却没有一处直接以“曜变”或“曜变光晕”的字条来赞颂建盏。
宋《大宋宣和遗事》中记载：北宋政和二年（公元1120年）四月初八，“斗茶”的倡导者——宋徽宗皇帝，在皇宫内苑太清楼，宴请“斗茶”鼻祖——蔡京。在这“天子”宴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宰相蔡京以及其他臣子共计九人在盛宴上。精于品茶的蔡京，得以宋徽宗特赐饮“茶道三宝”：以“惠山泉、建溪异毫盏、北苑新贡太平嘉瑞茶。赐蔡京饮之。”受宠若惊的蔡京，专门撰文《太清楼特宴记》记录下此殊荣。有些藏家认为上述“茶道三宝”中的“建溪异毫盏”即指建窑所产之“曜变”茶盏。《宣和遗事》记载的北宋政和二年（公元1120年），“（徽宗）又以惠山泉、建溪异毫盏，烹新贡太平嘉瑞茶赐蔡京饮之”，此句可作为建窑盏进贡宫廷的文献佐证，但“建溪异毫盏”则也不一定特指“曜变建盏”（本人观点）。
蔡襄《茶錄》論茶盞特別标出了”建盞”：“ 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紺黑，紋如兔毫，其坯微厚，熁之久熱難冷，最為要用，出他处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又称：“凡欲点茶，先须熁盏，盏令热，冷则茶不浮，兔毫坯厚，久热，用之适宜…”所指的茶盏为建窑生产的兔毫盏。
蔡襄《北苑十咏》有“兔毛紫瓯新，蟹眼清泉煮… ”。
苏轼《送南屏谦师》曰：“道人绕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勿惊午盏兔毛斑，打出舂翁鹅儿酒…”并赋诗赞曰：“蟹眼煎成声未老，兔毛倾毛色尤宜…”。
蔡絛（蔡京第四子，生卒年不详，字约之，号百衲居士，有《西清诗话》和《铁围山丛谈》等作品传世。其事可见《宋史》中的《蔡京传》。其作品《西清诗话》对论诗颇有见地）。在其所著《铁围山丛谈》里写道：“伯父君谟尝得茶瓯十，兔毫四散其中，凝然作双蛱蝶状，熟视若舞动，每宝惜之。”、君谟即著《茶录》的蔡襄（1012年3月7日—1067年9月27日，北宋著名书法家、政治家、茶学家，官至吏部侍郎），是蔡京的远房兄弟，故蔡绦称蔡襄为伯父。蔡绦描述伯父蔡襄收藏十只茶盏，茶盏兔毫四散其中，聚散凝腻犹呈彩蝶状翩翩飞舞，每个都视为宝贝珍爱之，这偏是指那种典型的彩蝶斑纹的建盏了。
黄山谷诗赞：“兔褐金丝宝碗，松风蟹眼新汤…”； 梅尧臣《次韵和永叔尝新茶杂言》：“兔毛紫盏自相称，清泉不必求虾蟆…”。
北宋初人陶谷《清异录》称：“闽中造盏，花纹鹧鸪斑，点试茶家珍之…”，所指是建窑生产的一种釉饰。油滴釉表面遍布大小不一的具有金属光泽斑点，小的如针尖般，大的直径达1厘米，色泽呈金色或银白色，因斑点在黑色釉面呈现酷似鹧鸪胸前的羽毛斑纹，故古文献称之为“鹧鸪斑”。
图/ Fig. 5 宋 建窑蓝金曜变天目束口盏 (底足及盏外釉面）
还有很多文人雅士的名句诗篇对建盏的赞颂和美称说明了在中国制瓷史上建窑的杰出成就，它烧造的黑釉瓷产品，立足于黑釉中求取变化， 关键是几种特殊的结晶釉，变化奇异独特，其千姿百态的自然窑变结晶釉所焕发出的神奇异彩，令人叹为观止，釉色装饰品种更被人们冠以各种美名，诸如金兔毫、黄兔毫、银兔毫、灰兔毫、鹧鸪斑、油滴釉、曜变釉等美誉，但所有记载对建盏中曜变光泽和光晕都没有描述和记载。
对“曜变”的考证除了需要在一些有记载的文献上找根据外、国内民间则早有流传的故事：有认为开始那些曜变是偶然获得，窑主不敢轻易将其“怪物”进贡入宫： 一种说法是怕如遇宫廷需要更多数量的话无法满足，以免犯上欺君之罪，因此，凡遇曜变的东西则自藏起来或做打碎处理；二种说法是民间有进贡，但为了指导性地不让皇家认为曜变存在“妖惑内力”，故将其称为“异毫盏”。我们先且不论这两个传说的真实度有多高，但从具有现代科技力量、烧制工艺条件完全可以达到精准自控的今天，无论现代工匠们如何研究、实验，也很难完美自然地复制出南宋时期那样光晕异样的曜变盏的效果，原因在于曜变根本没有套路可琢磨，一切都还是源于偶然。其珍贵之处，便在于曜变中的“变”字，“偶然”绝对是最难复原的。
据此有学者判断曜变茶盏的创新造出或许至少在“大观次年以后、至宋钦宗末年或更之后的一些时期”、或许对当时的建窑来讲则是尽管已经广受欢迎很受宠，但还需要发展创新。曜变产物开始时可能是偶烧而得、偶然发现、可能就是万里挑一， 但之后， 曜变则有可能发展成为了当时的一个品种，而非万烧得一；当然，曜变的品种现在依然稀有珍贵、而且也将永远的珍贵。
中国自元代开始建窑茶碗便逐步退出茶文化光辉的历史舞台。元代的茶叶由官方在武夷山新开茶园，逐步取代建安(现为建瓯市)吉苑里北苑贡茶。饮茶方式也逐渐以泡饮取代分茶、茶泥与绣茶，而“全用叶茶，始自明时也”出自《类聚名物考》。因为建窑先期得心应手的神工巧匠们相继过世，建窑在南宋之后似乎就没有再能烧出曜变的产品， 宋代曜变建盏也就随着饮茶方法的改变而渐渐地被淡漠。
图/ Fig. 6 宋 建窑釉下彩绘曜变天目束口盏（如入仙境之中、凤飞祥和之景）
日本NHK曾对外透露了几只耀变建盏全面的检测结果，确定所藏均为宋代建窑产品，包括2010年在杭州原南宋皇宫遗址（现一处化工厂建筑工地挖掘中）发现的一只残件曜变天目盏在内都属宋代建窑的产品。1363年日本的《佛日庵公物目录》《尺素往来》有载了“窑变”字条的记录，《新札往来》《桂川地藏记》有“容变”记载， 而曜变特指建盏的字条名称在日本最早出现是在日本应永年间（1394—1427年）《禅林小歌》一书中的记载：“胡兹盘以建盏居多，有油滴、曜变……”； 另，日本著名古陶瓷学家小山富士夫教授说：“日本最早的‘曜变’记录见《能阿相传集》：‘曜变（建盏之名）天下稀有之物，釉色如豹皮，建盏中之上上品也’”； 还有载为室盯幕府时代（相当与中国明代前中期， 即公元1511年），日本古代文献《君台观左右帐记》记载（这本书是足利将军的朋友们对他收藏的“唐”代文物进行评鉴的记录）：“曜变天目乃无上神品、值万匹绢…”，“油滴，是仅次于曜变的第二重宝，值五千匹绢。兔毫盏，值三千匹绢”。到16世纪，日本发展到一只“曜变”茶碗，可值倾城之高价，为争夺一只“曜变”茶碗，在日本武士集团之间，甚至会引发战争来争夺；不确定地讲或许日本英文”YOHEN TENMOKU “字条(名词：”曜变天目“ )的是由日本”捡漏“而最初起名的，这未免有些“数典忘祖”之憾、之嫌的感觉，但在国内文献不能发现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认这个事实，好在取名还是符合事实的。
图/ Fig. 7 宋 建窑曜变天目束口盏 （结晶光圈斑、曜变呈多彩光晕）
日本人取此名与宋代日本學僧来中国佛学交流有关。 日本學僧当时主要参访的佛寺遍及禪宗的五山十剎。這「五山大都在浙江沿海一帶，即臨安（杭州）徑山寺、靈隱寺、淨慈寺，及明州（寧波）天童寺和阿育王寺、他们多從明州登陸，巡禮參拜兩浙東海岸沿綫各地寺院，進而到達南宋首都臨安，而五山之首的臨濟宗徑山寺是主要是去拜訪學習交流，徑山寺地處天目山中，日本和尚在此學佛交流並研究飲茶之道。之後帶回日本的，有禪宗佛法清規，飲茶之道，當然也有宋代鬥茶的精品建窯黑釉茶碗。因為是在天目山學的喝茶之道，又在此得到建窯茶碗，因此以天目之名稱碗「天目茶碗」，成為日本茶道最為尊貴的「唐物」茶具。就是因為這樣的緣起，把建窯燒造的茶碗稱作天目山茶碗，后來日本陶人、茶人凡是看到黑釉茶碗，統称天目。从北方的定窑、磁州窑，江西的吉州窑、四川的广元窑，只要是黑釉碗，一概都叫「天目碗」。另外，更有多種「天目」命名：如熟知的曜变天目、稻叶天目（因属稻叶家所藏），油滴天目、兔毫天目，禾目天目、灰批天目、玳皮天目、木叶天目…等。
中国对窑烧出现“曜变”的效果的述及是在明万历间（1573 -1619年）谢肇淛的《五杂俎》有载“传闻初开窑时必用童男女一人，活取其血祭之，故精气所结，疑为怪耳。近来不用人故无复曜变”，此段可以说明“曜变”的窑烧现象古人早有认知。“曜”在我国虽较早出现，如“七曜”（日月与五星之合称）等，但并没有直接用于对陶瓷的命名。
清代张九钺重要的古陶瓷专著《南窑笔记》（张九钺生于康熙六十年（1721），卒于嘉庆八年（1803年）乾隆二十七年（1762）顺天乡试举人），记载了古代制瓷工艺：古窑7条，明窑6条，记胎、釉、彩、青料、窑等22条；其中对窑变有记载、对曜变现象似乎有了描述：“釉水色泽、全资窑火、或风雨阴霾、地气蒸湿、则釉色黯黄惊裂、种种诸疵、皆窑病也。必使火候釉水恰好、则完美之器十有七八矣。又有窑变一种、盖因窑火精华凝结、偶然独钟、天然奇色、光泽可爱、是为窑宝、邈不可得”，此中“天然奇色、光泽可爱、是为窑宝、邈不可得”这像是针对曜变这一窑变突发形态特征的描述、但也不一定特指古建窑的曜变。
因此，日本文献《能阿相传集》、《君台观左右帐记》的特指“曜变”的建盏记载早于我国。国内对“建溪异毫盏”（建窑异毫盏）则是被湮没了近600多年之后，在清代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陈浏著《陶雅》的成书，才记载下了有关宋代建窑茶盏的重大发现。本文先前提到一些带有釉上丝网印及手工绘画相结合、贴金及印金装饰的曜变盏器或许是在此前后时期， 清代宫廷重新拾起了宋时遗留有限数量的器物， 在此基础上宫廷造办处再作了装饰制作，包括丝网渗印或转移印花的纹饰、贴刻贴绘等。 这个情况或许类似清宫题刻的宋官、宋汝、宋哥、宋钧等许多高古瓷器的情况。 本文仅作一些探讨而不作定论。
一：虽然丝网渗印在我国已有二千多年历史， 唐宋时期宫廷服装使用丝网印彩、印花已经比较普遍，古人通过手工制网印彩，通过网眼渗印颜料到器物或所印物同现代通过照相分色制版的印刷效果是一样的，都会留下丝网色点的痕迹。区别是古代与现代的印花的办法可以从所用的彩料、分色技术及套色精度等入手，还可以观察纹饰花形风格来辨别时代，观察同样纹饰花形的比例结构等来判别是手工制版还是照相制版。 我们不能凡遇丝网渗料的色点印迹就轻易去否定或确定它的时代。 本人对上述在曜变釉面上再作彩绘和贴花装饰的器物有一定的存疑，但并不能肯定一定不是宋代的丝网渗印， 首先所见彩绘之彩料还是老的，有手工精绘甚至精刻加工的痕迹，有些全金釉全银釉再贴金贴银的装饰，鏨刻细致入微、细微之处无不精准精致，无任何暇次可见， 给人感觉上是异彩纷呈、瑰丽璀璨、那些精湛的工艺并非是民间普遍的，它们精加工的目的就是使之更具艺术欣赏感和视觉感受效果，应该还是皇家或官方的欣赏物。
二：清代中晚时期中国瓷器上已经出现采用西方传来的照相制版分色技术、通过照相技术同样的图案花形得以随意放大或缩小、分色网点彩印的精度及转移彩印的工艺也在那时开始在中国陶瓷上普遍的应用。 因为我们不可能看到更多的、相同的、而大小不一的彩绘贴花的曜变产品来做仔细的研究和对比，所以暂时还不能作出定论。
三：不管以上彩绘贴花是在哪个时代所为，二次装饰后彩料必需再次入炉以中温或低温的烧烤，可见并没有对第一次烧成的曜变效果有任何影响，这说明曜变釉膜层的分子结构是相当稳定的，尽管曜变膜层的厚度极薄。
关于矅变的生成机理已经有很多种理论和说法， 对此，花费近二十年时间的仿烧曜变效果才获成功的多位陶艺大家们对此都是只谈东西而不谈工艺，只谈仿烧得像还是不像而不谈技术， 事实上，曜变的成品器物与古代器物相比尚显生硬而无生气，曜变效果的出现似乎是标准化了的，可以是个个如样，毕竟就是新仿品了。
曜变天目在一定的光源条件和位置变动的情况下， 从器物釉表面的薄膜上所煥发出來的蓝、綠、紫、青、红、黑、黃、灰色( 各种氧化金属的潛藏的色澤，如鉄锰鈷氧化金属在胎釉中不等量) 等色融揉在一起发出彩光。黑釉產生＂矅变＂（長期烧制的还原氧化）的局限性更大，除產生窑变（長期烧制的还原氧化）的条件外，玻璃质（硅含量較高）感強的黑亮釉，是一個重要因素。這是因为，這种釉在烧制过程中，在特殊条件的作用下，更能形成一種极薄的铁結晶膜（磁铁矿高温來回運動及在缓慢冷卻下形成）。沒有這层薄膜，迎光就不會出現如虹一样的異彩光晕。這就是过量鉄元素及其它金属元素在高温中的長時間烧制，並且在時而氧化，中性，还原的窑内氣氛的影响和保温长短，在匣玻中緩慢泠卻也是一大重要原因，但是這只是烧制的一部份，如釉的厚薄也是重要因素，但最重要的是釉和胎土的成份，而且為何过量金属氧化物會在高温中產生液相分离的结构，這才是重要的突破。
以上是美国陶瓷艺术博物馆技術顾問陶艺专家王俊文教授的观点比较简明扼要而令人信服、他认为這种釉仍然应该把它歸于液液分相釉中的一种， 這是以鉄元素為主在泥釉中高温產生的現象，尚有其它多种金属元素為主在釉中存在着。
日本研究者山崎一雄认为：曜变的蓝色辉光不是釉的颜色，可能是起因于釉上存在的一层薄膜。由于薄膜导致的光的干涉产生蓝色辉光，正像水面上的油膜或照相透镜上的减反膜那样。1980年日本高分子科学家安藤坚率先仿制曜变天目。
我国学者凌志达、程朱海、叶宏明在《曜变天目釉形成机理研究》发现：
一是由于Si（硅）的偏析，在釉面形成了一层0.1微米左右厚度的薄膜。
二是薄膜与釉的本体分别为亚稳分相与不稳分相，从而形成结构上的界面反射界面。
三是釉色曜变的光学原理是簿膜干涉。
四是影响曜变天目釉形成的工艺因素主要是釉的组成、烧成温度、还原气氛、保温时间、釉层厚度和冷却速度等。
原轻工部陶研所也仿出了曜变天目碗、福建南平陶研所孙建新、日本的林恭助、长江物吉等人也仿烧成类似品、但似乎福建的陶艺家陆金喜的仿烧最为接近宋代的曜变效果。在仿制曜变过程中，发现曜斑的生成工艺必须需具备的先决条件是：“即两次或两次以上施釉，造成产生釉泡条件和阶梯式的冷却制度，使曜斑的亮环区能够生成。“； 但陆金喜则称坚持“一次上釉、一次烧成”的原则; 认为建盏发生曜变的最重要的因素是： 铁胎厚釉，釉的成份及高温还原；除胎釉外，高温还原气氛是建盏曜变质量的关键。 建盏产生精彩斑纹的核心是铁， 曜变得到美丽的结晶斑和釉面的关键是在高温还原时掌握得到析出还原产物，一旦还原物被熔回，那就没有曜变产生。铁在窑烧气氛还原中结晶物质非常不稳定，还原导致构成斑纹的物质不稳定，时隐时现，但是要出精品又必须还原。这个矛盾困扰着古今所有建盏工艺师，无法以人力精确控制。曜变需要极致的窑烧气氛，除了还原气氛中控制窑内的含氧量的工艺数据以外，与窑烧当时的大气条件：气温、大气压力、空气湿度、窑炉新旧使用年限、及窑烧位置等有关， 都是影响曜变的因素。所有这一切对古人来讲简直就要是神仙才能控制的，可见曜变确实是难度和偶然性的结果，是鬼斧神工的产物。
关于“曜变”，它是一种独特的窑变现象，后来这一名词成为了单指建盏的，那种从器物釉面簿膜层所映现出来的蓝色或紫蓝色晕状的彩光者。窑变品种多种多样，并包括“曜变”等，但“曜变”只是窑变的其中一种，不能涵盖窑变。现在国内有些藏家还并不真正认识曜变和窑变的区别、曜变与蛤蛎光的区别，也有油滴或亚曜变或准曜变的情况。
古代日本称谓也与我国现今一样混乱。如《黑釉瓷的佼佼者——曜变》一文恰把概念颠倒了，认为“既然曜变是一种特殊的窑变，那么就决定了曜变的复杂性、多样性和不可重复性。因此可以说，日本博物馆那几件黑釉曜变建盏是曜变的珍品之一，但它不是曜变的唯一……，也不是唯一的一种器型和曜变现象，因此可以肯定还有其它曜变器型与曜变形式……，应该还曜变黑釉瓷多姿多彩的真实面目”， 把窑变中包括的曜变品种当成了：“曜变即是窑变或等同于窑变”，将窑变的多样性、复杂性换成了“曜变的复杂性、多样性和不可重复性”，将窑变中带有不同异彩的种类统归入曜变，这样“名词”的特指性不见了，而换来的是“名词”的模糊性或不确定性、“多样性”。如该文认为：曜变可分“单一曜变”和“复合曜变”两类，再细分为“虹彩天目”或“虹彩曜变天目”、“结晶斑曜变”、“毫状纹曜变”、“网状纹曜变”、“柿釉纹曜变”、“满天星曜变”等品种。该文非要在窑变中的异彩纹饰后面加上曜变二字。
故宫吕成龙认为：“通过传世建窑油滴盏及窑址出土标本进行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有些油滴的周围焕发有晕彩，因此，我们可以推断，曜变实际上是特殊的油滴。”
曜变建盏和油滴建盏都是窑变的其中一种，并非窑变是曜变或油滴的一种。就概念而言，可用窑变来涵盖曜变、油滴等，而若以曜变、油滴来包含窑变是行不通的。同理窑变可包容曜变、油滴，但曜变、油滴却不能包容全部窑变，只是窑变品种的一种。还有并非所有的曜变都十分完美、也有亚曜变或准曜变的窑烧结果，显然那就稍许差了些。
对于当今我们瓷器爱好者来讲，了解认识曜变建盏的来龙去脉、技术含量、文化背景、以及曜变的生成机理是重要的，对于生产过程中材料成份及窑烧技术要素则不可能完全弄清楚，毕竟我们还不是陶艺专行的。
图/ Fig. 10 宋 建窑釉下彩蝶斑曜变天目撇口盏（蝶彩斑纹 鹧鹄斑 曜变更艳丽）
曜变七彩晕光的建盏有很多变化的形式，古人在花色品种上做出了很多、但最关键而神奇的就是“神”在施上了一种特殊釉，经过烧制出现了多种色彩斑斓，变化莫测，而且会变幻晕光色彩，特点各异的结晶斑纹， 这是人意不可为的纯天然形成的现象，可谓“如有神助”的建盏极品。是一只可遇不可求的神品。这个品种无疑是我国瓷器史上最具神密色彩而又可以鼎立世界窑烧之最地位的品种，即使在科技发达的今天， 曜变则被一些陶艺大家和专业人士追随了几十年而才刚有了点眉目，因此，我们收藏欣赏古代曜变就是陶瓷收藏中最高的境界的了。
宋朝历代皇帝追求的静穆朴拙、沉稳空灵、涵蓄内敛、简约大气的审美情趣，表现得淋漓尽致，既小中见大，碗中能装下一个大宇宙，又风韵独具，美丽而神奇。它既是茶文化中的圣物，又是世界陶瓷艺术品中鼎级的佼佼者。世上能被称为“神品”的艺术品寥寥无几，只有这种七彩晕光“曜变”茶碗的极品，它犹如被历代书界奉为极品的东晋王義之的“兰亭序”书法作品是绝世之作、它犹如西方绘画界公认列奥纳多·达·芬奇的画作“蒙娜丽莎”是世界艺术的永恒之作。
图/ Fig. 11 宋 建窑釉下“鸡血红“曜变天目束口盏 （万紫千红 结合曜变光晕 万般的妖娆感）
欣赏玩赏曜变建盏的体会在于它所具有光晕的神秘、妖艳，不同光源角度下静止与晃动时所产生的光晕令人留恋，它色彩斑斓、变化无穷、除非你没有耐心、它完全可以精灵般地变换光晕来挑斗你的视觉、激发你对它兴趣。我们玩藏并非为了炫耀它的价值， 而是应该认识到它是已经升华为一只神仙般有生命的精灵，一个能穿透人的心灵与人的意境溶融为一体的精灵，值得炫耀的恰恰是中国古代神工巧匠精湛的技艺。曜变建盏的美，美在清雅、简朴，美在温润，素洁，美在精美、妖媚，具有变幻莫测的深度观感，就是一个小天地中的大宇宙。
本文及本藏展示谨以证明曜变是宋代建窑神工巧匠的高超技艺的产物， 曜变在宋代一段时期内有可能就已经成为当时窑烧的一个品种， 而后断烧；同时中国古代曜变盏器唯日本独尊的观点应该改变， 宋代曜变的品种有一定的存世数量。
撰稿： 汉斯 陈 2017 09 09
备注：
1；参考文献省略。
2；本人仅以欣赏和娱乐性的角度论事论物，文章仅为个人观点，所有论及如有不当，欢迎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