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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上热搜的背后:解放上海的背后功臣,倒...

1948年12月30日凌晨,岁末的上海石库门风雨如晦,一阵“嘀嘀嘀 滴滴 ”的电报声划破寂静,“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

李白发出最后一封情报,敌人破门而入。

这是老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的一幕。主人公李侠,原型是地下情报人员李白烈士。

1958年,这个故事第一次上映。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李小龙,不知道好莱坞。电影里那个慷慨赴死的男子,成了那一代人心目中的英雄。

六十年过去了,这部电影已经老掉了牙。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前几天,央视《故事里的中国》再次翻拍了《永不消逝的电波》。因为主演是胡歌和刘涛,年轻一代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讲真,我的内心很纠结:如果不是这两个优秀演员来演,我担心这个故事再没人记得;如果是他们俩来演,我又担心,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演员身上,忽略了精彩的故事。

图:热搜“胡歌刘涛演技”

因为,李白的故事太难得了:一个充满稚气的理想主义者,在我们这个年代越来越罕见的那种。

我决定,这篇文章只谈李白

1:

1937年的上海,风雨飘摇,革命工作被迫转移到地下进行。

无线电训练班毕业的李白接受上级安排,从延安调到上海。

李白没有身份,也不懂上海话。延安的糙汉子孤身入沪,只有一个未知面目的对接人。

从头改造。

学上海话,学人际应酬,摩登上海新人类李白一边适应新身份,一边搭建秘密电台:零件的购买和组装,隐蔽安全的位置选择,一切事无巨细都要考虑周全。

上海沦陷了,他知道,稍有不慎,断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

第二年初春,在他租房的阁楼上,第一个秘密电台搭建成功,上海和延安之间的通讯,终于有了一座“空中桥梁”。

凌晨是他的工作时间。人们都睡了,空中干扰和敌人的侦察也相对疲软。

为了掩人耳目,他把工作间安置在狭小密封的阁楼上,换上5瓦的灯泡,灯泡上面再罩一块黑色的布,避免光线透到窗外,然后组装好设备,还将一块小纸条放在电键触点上,最大程度降低发报声。

从上海到延安一条一条的情报从这里发出,“滴滴 嘀嘀嘀”的声音在小小的阁楼里回荡,仿佛革命的进行曲。

 李白电台维修工具

为了掩护李白,上级安排纺纱厂女工裘慧英协助他工作。

后来的故事就像《潜伏》一样充满戏剧性——两人向上级申请,成了真夫妻。

《潜伏》里有一句话很对:“我们的敌人是空气,每一个窗户后面都有一双眼睛,每一片树叶后面都有一只耳朵。”

潜伏者就像坐在定时炸弹上玩牌的牛仔。即便下一秒就是雷霆万钧,也要镇定自若。

1942年,日军进占租界,大肆镇压抗日运动,他们“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危险分子,可疑人员,被枪杀,被逮捕,很多秘密电台被端,情报人员被处决。

为了应对风险,李白把电台功率从75瓦降到15瓦,但他还是被侦测出来了。

中秋节前夜,李白正在阁楼里发电报,在三楼的裘慧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掀起窗帘,朗月当空下,几十个日本宪兵和便衣特务正在翻越围墙。

她快步上楼通知,李白刚刚发完最后一个符号,情况危急,又连发三个“再见”,随后迅速把发报机拆散,塞到之前撬松动的地板下。

设备零件还是被特务们翻出来了。夫妻二人被关押到四川路桥北的日本宪兵司令部,分别接受刑讯逼供。

两人口径一致,坚称自己只是租客,对屋里的电台毫不知情。敌人当着裘慧英的面给李白上老虎凳,用电刑,指甲拔下来,血流如注…李白昏死过去,裘慧英也哭得声嘶力竭,“你们要他死,就一枪打死他好了,为什么要让他这样活受罪啊!”

一个月过去了,半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问出来,日本宪兵队不得不放了裘慧英,但他们扣下了李白——他的手指上,因为常年按键发报,已经有了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个“老资格”。

图:李白用过的工具

躲不过去了,李白改口,称自己只是私人电台,并没有参与任何情报活动。

敌人气急败坏,眼前的明明是个可以邀功的“大人物”,然而却咬死也不松口。

他们先给李白许以高官厚利,不见效,又让李白受刑,用钳子拔掉他的指甲、用针刺他的手指、点着火烧眉……酷刑用尽,李白终于松口,他声音恍惚而坚定,说“我是中国人”。

拷问无望,李白被秘密转移到汪伪特工总部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这期间,党组织一直在想方设法营救李白,他们用李白的信号发送假消息,干扰敌方消息,1943年5月,经多方营救,李白终于被释放。

他回到家,和爱人一起,补上了中秋节的那顿团圆饭。

1944年秋天,休养了一年后的李白,再次临危受命。

这次,是打入国民党内部。

夫妻两人离开上海,辗转在浙江和江西等地之间活动,用公开的身份、公开的电台,向延安秘密传送日军、美军、蒋介石军队方面的大量情报。

1945年9月3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压在李白身上的担子反而更重了。

当年10月,李白和有身孕的裘慧英回到了上海,住进了黄渡路107弄6号。

两个月后,孩子平安降生。全家福照片里,二人略微有些发福,神色轻松,仿佛一家三口回来上海滩度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2:

1949年,解放战争迎来了最后一战。

当时,北方地区已经完全解放,国民党利用长江天险,在淮海战役惨败后倾尽70万大军,构筑了著名的“长江防线”。

长江以南,就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上海,就是国民党的首都南京。

这一战,必须赢。

为了渡江,地上地下的情报网都在高速运转。

1948年12月30日凌晨,李白终于搞到了一份绝密情报——国民党的长江江防计划。

从湖北宜昌,到南京上海,长江防线绵延1800余公里。陆上有115个师约70万人,26艘军舰和56艘炮艇沿江巡弋,4个空军大队支援,美英舰艇也停泊于上海。

而我军兵力不足,海上作战部队不够精良,甚至连渡江的船都不够,贸然攻打势必损伤惨重。

有了这个情报,就知道了敌人的盔甲和软肋,就意味着能减轻几万人的伤亡,能早日让战争结束。

谁能衡量这份情报有多值钱?几百万元?几千万元?

如果发报,敌人的监测台5分钟就能定位到他的位置。但是长江布防图详细严密,涉及敌方壁垒森严的阵地、工事、前沿哨所规划,班、排、连、营地安排,还有武器的种类、数量、方位各种信息,5分钟之内,他发不完。

曾有人提醒李白,建议他当天不要发报。

但他选择了赴死。

岁末的上海夜晚,新年的烟花在空中炸开,3岁的儿子李恒胜睡得安稳,一切都孕育着希望。

李白钻进阁楼,开始发报,裘慧英在楼下盯着,不一会,就听到外面悉悉簌簌的声音。

慧英是被抓过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粗重凌乱的脚步声。

撞门声。拉枪栓声。子弹上膛声。

他们还是来了。

她把儿子托付给邻居,上到阁楼。

李白发完最后一封电报,镇定地吞下电报条。

“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手指按动,他向遥远的延安做最后的告别——

“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

敌人破门而入。

他们搜出了仓皇收起的发报机,设备热气尚未消散,铁证在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李白当夜即被绑走,寒气袭人,但他身穿单衣,甚至没顾上和家里说一句再见。

丧心病狂的国民党对李白开始了连续30多个小时的酷刑折磨,36种刑具轮番招呼,每次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浇醒,意志飘走了,意志又回来了,他始终一言不发。

第二天,裘慧英也被带去审问,她见到了已不成人形的丈夫,北风呼号的隆冬,李白身上衣服被扒光,他被绑在老虎凳上,奄奄一息。

慧英大声控诉,“同是人类,这样的大冷天,为什么不给他衣服穿?”她上前抱住丈夫,发现他的四肢已经完全不能动弹。

李白凝聚意志,抬眼略过妻子。

多年的夫妻战友默契,让裘慧英会意。她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3:

李白被捕之后,裘慧英一边靠着帮人洗衣服、织毛衣独自抚养儿子,一边寻求机会救出丈夫。

1949年4月,国共和谈的气氛浓厚起来,李白因此稍微得以被缓和对待,他从狱中递出一张纸条,说“我由警备部解来南市蓬莱路警察局看守所寄押,你站在对面老百姓家的阳台上,对着监狱的窗子,就可以看到我。”

 

慧英偷偷去看丈夫,隔着遥远的楼与窗,发现他形容枯槁,头发蓬乱,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但好歹准许探视了,一切都会柳暗花明吧。

21日,国共和谈失败,最后那根弦断了,渡江战役打响了。

“长江天险,自古阻隔”,三国著名的赤壁之战,打了2年多,最后曹操大军在长江丧师83万,片甲不留,从此曹操北回,孙、刘各占荆州一隅,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

1700年后,解放军在南京附近横渡长江,用的还是曹操那个年代的木船,并且南京的长江比赤壁的长江更加凶险,再加上国民党精兵强阵的长江布防,有个副部长说,“长江自古天险。共产党能渡过来,除非他是天兵天将”。

然而我军根据李白提供的情报,还有后续情报人员的周密资料,敌人的江防计划了然于胸,早已提前做好周密部署。

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随即挥兵渡江,不到几个小时,国民党“天衣无缝”的江防被迅速突破,一举歼灭了国民党军约43万人的重兵集团,长江防线被彻底摧毁。

如果没有争分夺秒的最后一刻,如果没有李白豁出命发出的情报,这一场仗,死伤几何,结局如何,恐怕都要打个问号。

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国民政府所在地南京,大本营被攻陷,国民党南京政权在中国大陆22年的统治彻底崩溃。

星星之火烧起来了。

也是23日,裘慧英再次接到丈夫的来信,嘱她:

“这里房间空气比警备部看守所好,但离家路远,接见比以前要困难。你若来看我,要和舅母一同来,坐车时好照顾小孩。我在这里一切自知保重,尽可放心。家庭困苦,望你善自料理,并好好抚养小孩。”

 

李白最后的家书

5月7日,裴慧英带着儿子去探视李白李白对着儿子说:“爸爸过几天就回来抱你。”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竟是永别。

当天晚上,李白就被押到浦东戚家庙,秘密杀害。

这一天,正好是李白的39岁生日。

这一天,距离上海解放还有20天。

5月27日,上海完全解放,渡江战役大获全胜,这一切,李白不能亲眼看到了。

上海解放后南京路高悬的标语

1949年6月20日,李白连同其他11位烈士的遗体被发现,他们个个五花大绑,浑身弹孔累累,惨不忍睹。

在面貌不辨的遗体堆里,裴慧英一眼认出了自己的丈夫,他身上的裤子,还有她亲手缝的补丁。

家里还放着留给丈夫的热汤,儿子还在等着父亲的怀抱,他们曾奢望奇迹,但这一刻,她知道以前熟悉的发报声不再,一切已成绝响。

尾声

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也是李白烈士逝世70周年。除了李白,还有成千上万个地下工作的先烈,为了最后的胜利献出宝贵的生命。

就像扮演李白的胡歌说的,“他们是黑暗中的一团微光,一旦牺牲了,可能根本就没人知道世界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当火柴划亮,他们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但正是这跟火柴,点亮了新中国的光明。

《故事里的中国》请来了当年与李白联络的通讯员苏采青,当年懵懂的16岁少女如今已白发苍苍。

节目组找来了一台发报机,87岁的苏采青再一次坐在设备前面,70年峥嵘岁月缓缓滑过,她坐直身体,滴滴答答的发报声响彻四周。

70年前,李白和苏采青是未曾谋面的战友,70年后,苏采青再一次用发报机,应答了她当年未能发出的电报——

李白前辈,您期盼的黎明,到了!”

参考资料:

姚有志《渡江战役实录》

王索妮,《风雨同路 人间知己 ——记李白烈士的革命伴侣裘慧英》,浙江法制报

杨潇慧,《黎明之前的电波:回忆秘密情报员李白烈士》,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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