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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多年前,那个闷热到窒息的夏天

1:

 

6月5日,是重庆轰炸纪念日。

 

从1938年2月到1944年12月,在长达6年10个月的残酷日子里,侵华日军对重庆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疯狂大轰炸,以期能让中国人民屈服于日寇的炸弹淫威之下。

 

刚开始,日军只是针对军政机关所在要地等进行轰炸;接着,又将轰炸拓展到重庆的闹市区和文化区。从1940年开始,日军开始对重庆实行无差别的地毯式轰炸,“每次来的飞机达100多架甚至200多架,沿着上下半城一路轰炸过去。” 

 

▲日军自拍的轰炸重庆图片。

 

当时,由于中日双方空军战力悬殊,日军得以肆无忌惮地侵入重庆领空,进行狂轰滥炸,仅仅1939年5月3日、5月4日两天,重庆就有数千人被炸死或炸成重伤。 

 

▲ 1939年9月28日,日军战机编队在轰炸重庆途中。 

 

▲大轰炸过后,重庆军民一起协助处理遇难者遗体。

 

2:

 

为了防范日军轰炸,广泛动员起来的重庆市民大规模凿建防空隧道和防空壕洞。大轰炸期间,重庆的防空设施在数量上增加了近30倍,容量上也增加了近60倍。

 

许多年后,那些在防空隧道和壕洞里躲避逃生的日子,仍然是很多老重庆人,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持续达6年10个月的大轰炸,也深深刺激了重庆人。

 

由于空袭频繁,很多人家甚至被“灭门”。据统计,仅仅到1940年2月,重庆地区的孤儿人数就达到了20000人左右。

 

▲日军轰炸过后的重庆

 

在日本人看来,在如此残酷的大轰炸之下,重庆及中国军民的崩溃已在旦夕。但他们逐渐发现,事情好像不对。

 

随着日军大轰炸的持续进行,重庆人民在起初的慌乱之中逐渐成长。

 

▲大轰炸下,重庆人民秩序井然地撤离。

 

那时,针对侵华日军几乎天天进行的大轰炸,在重庆人民之间,很快就流传起一首歌谣:

 

“让你龟儿子轰!让你龟儿子炸!老子们有很好的防空洞,不怕!

 

让你龟儿子轰!让你龟儿子炸!老子们有广大的农村,不怕!

 

让你龟儿子轰!让你龟儿子炸!老子们总要大反攻,怕啥!” 

 

▲大轰炸过后,重庆人民在残垣断壁上写下:“愈炸愈强”。

 

在从起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后,重庆人民很快就以川人乐观的天性,向日寇进行了回击。对此,《国民公报》在评论中写道:“轰炸虽使重庆市民遭受惨痛的牺牲,但同时每个人均在轰炸中求得优良的锻炼和进步···敌人的滥炸,丝毫未能夺去我们抗战到底不屈不挠之心···同生死,共患难,无分男女、无分贫贱的民族团结力。藉敌人的炸弹,而锤炼成钢铁般的坚实。”

 

当时,重庆人逐渐开始习惯起躲空袭的日子,由于日军一般不会在阴天、雨天前来,所以人们逐渐习惯了在阴雨天办事;遇到晴天的时候,大家便在天亮前早早起床,然后准备好一个“防空袋”,里面装上饼干、点心、水等饮料食品,还有万金油、八卦丹、十滴水等药品,和手电筒等照明工具。 

 

▲大轰炸过后,重庆市民在准备抢救伤员。

 

慢慢地,大家躲轰炸躲成了一种生活常态,有的人在进入防空洞前,还会专门准备一个帆布小椅子或者竹凳,以方便进防空洞里闲坐。 

 

▲大轰炸间隙,重庆的街市正常运营。

 

当时,防空洞里甚至开起了茶馆,偶尔还有人哼起了几句川剧。那时候,在重庆各个大小防空洞口,都有售卖冷热豆乳的人。小贩们也在防空洞里做起了生意,售卖着重庆火柴厂生产的“建国牌”火柴,或是售卖重庆蜀益烟草公司生产的“胜利牌”香烟。 

 

▲1944年的重庆街头,战争无法阻止人们生活的脚步。

 

在那些大轰炸的日子里,重庆上空的防空警报,经常在上午11点左右拉响,中间会间歇,然后在下午3点左右解除。由于日军长时间轰炸,每天躲防空洞实在无聊,于是重庆人就开始在光线阴暗的防空洞里打麻将,很多重庆市民,甚至因此练出了用手指触摸认牌、凭空记忆整副牌局的高超技术和记忆力,让人惊叹。 

  

由于经常蜗居防空洞,当时的报纸上还有过这样一段幽默的描述说:

 

“某教育家语记者:重庆市恐有大哲人出现,因长时间的防空洞静坐,已具备了产生大哲人的条件。” 

 

▲战争间隙,重庆璧山的民间乐队仍然坚持演练。

 

在防空洞之外,正常的生产生活,也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1939年5月6日、7日,就在日军大轰炸刚刚过去不久,重庆南开中学就如期召开了春季运动会。当时,南开中学校长张伯苓在开幕式上慷慨致辞说:

 

“敌人想威胁我们屈服,我们偏不怕他威胁。”

 

1942 年,重庆陪都首届体育节,在敌机轮番轰炸的情况下,竟举行了长达 1个月的运动会和各种体育表演、比赛。 

 

重庆街头,孩子们在演唱爱国歌曲。 

 

▲即使是残酷的战火,也阻挡不了孩子们玩游戏。

 

当时,为了延续中华民族的教育火种,各个学校仍然坚持上课。为了防范轰炸,当时内迁重庆的国立中央大学,将上课时间改到了凌晨和晚上,考试时还会多出几套试题,以防止空袭干扰;重庆大学则把建筑系、机械系和电机系的实验室搬进了山洞。 

 

▲隐藏在山洞下的重庆工厂,工人们坚持生产运作。 

 

重庆工人们,正在为前线的中国士兵制造子弹。 

 

重庆印刷工人隐藏在地下防空洞里,坚持印刷抗战报纸。

 

当时,每年的十月到来年的三四月份之间,重庆就会进入雾季。在这个阶段,日军的轰炸会相对减少,于是,重庆的文化界就会趁着雾季举办艺术节,通过演话剧、放电影、唱歌跳舞来宣传全民抗战,并帮助募集资金、支援前线抗战。 

 

▲1938年12月,重庆市民举行“义卖献金”支持抗战行动。

 

1941年3月12日雾季艺术节期间,来自重庆全市的二十多个合唱团,就在市中心被炸毁的废墟上,搭起了一个棚架,搞起了千人大合唱,纪念国民精神总动员三周年。 

 

▲1941年,重庆人民在大轰炸的废墟上举行千人大合唱,歌颂抗战。

 

当时只有17岁的南开中学女生齐邦媛,就参加了这场千人大合唱。她后来回忆说,在那场大合唱中,他们一起唱起了《八百壮士歌》(又名《中国不会亡》):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四方都是炮火,四方都是豺狼,宁战死不退让,宁战死不投降!”

 

3:

 

1945年抗战胜利后,重庆市中心建立起了抗战胜利纪功碑,其中碑文这样写道:

 

“战争前其三、四年中,闹市为墟,伤亡山积,然而重庆百万以上市民,敌忾愈强,信心愈固···后世史家,循流溯源,深究中国复兴之故,将知重庆之于国家,实不止于八年之献效已也!” 

 

▲抗战胜利纪功碑:重庆轰炸的不朽见证。

 

在一场场骇人听闻的大轰炸之下,重庆人民表现出的无畏与乐观,也势必将被后世铭记。

 

为了纪念这场重庆所遭受的长达6年10个月的大轰炸,从1998年起,重庆市政府也决定将每年的6月5日定为重庆轰炸纪念日。

 

而今年,正值抗战胜利73周年,一部表现重庆轰炸,和重庆人民在抗战中誓死不屈、抗战到底的影片《大轰炸》,也即将上映。

 

电影预告中,有这么一句台词:

 

“小鬼子炸,我们就修,老子死了还有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七十多年前,无数重庆人民正是秉持着这种勇毅的信念,坚强生活、支持抗战,最终迎来了抗战胜利的曙光。 

  

历史已经淡去,但我们又怎能忘却,那一段重庆人民和中华民族向死而生、同仇敌忾、不屈抗战的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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