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治九年，李鸿章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驻天津，全权负责直隶、山东、奉天三省的外交、贸易和兴办北洋海陆军等事务，兼任两大重职就使得他“威望最隆，北洋劲旅，非他人所能统御。”
NO.168
Humanitas/文
天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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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捕风者 画/一条人文主义狗 图/地缘谷
对于直隶省，我们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大体囊括的是京津冀地区。但直隶省起初并不仅仅指京津冀地区。那么，直隶省在历史中是如何演变直至消失的？
明朝时的南北直隶
洪武初年朱元璋定鼎于金陵，以应天等十四府四州为直隶中书省，简称直隶，就是直接隶属的意思。后来朱元璋废除宰相制和中书省，行省制度也一并废除，所以明朝时的直隶并不是一个省级行政区域，要归中央六部直接管辖。
1398年明太祖去世，继位的建文帝采取了一系列的削藩政策，燕王朱棣自知难逃一劫，在北平选择起兵造反发动了“靖难之役”，经过三年的战争，朱棣最终于1402年成功夺取皇位，史称明成祖。朱棣登基后很快就做出了迁都决定：永乐元年诏北平为北京并称其为行在，即天子所在的地方，十八年正式迁都，改北平布政司为直隶。
朱棣迁都北京是有着非常现实的原因：“太宗（即明成祖）龙潜之地也。太宗初就封于燕。当是时，蒙古之余孽犹炽，习见燕都之宫阙、朝市，不无窥伺之情。太宗靖难之勋既集，切切焉为北顾之虑，建行都于燕，因而整戈秣马，绝漠犁庭，亦势所不得已也。銮舆巡幸，劳费实繁。易世而后，不复南幸，此建都所以在燕也。”
朱棣是从北方发起战争夺取皇位，还对当初主张削藩以及反对他称帝的建文旧臣进行了血腥镇压，他自然难以赢得南方士大夫们的真正支持。而北平及周边地区是朱棣经营多年的势力范围，相比之下政治基础雄厚便于统治，且邻接着蒙古的残余势力，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担负着充当京师门户的职责。
例如地处最前线的宣府（今河北宣化），就是长城边关上的重镇。《边略》中记载：“宣府边墙，东起昌平、延庆州界之火焰山，西屹山西大同境之平远堡，延袤千三百余里。” 明成祖在位时先后五次北伐蒙古，就是为了保证边疆的安宁。
河北宣化的古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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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南直隶也没有被忽略，它毕竟是明朝的龙兴之地，还是全国赋税最主要的来源，南方科举的主考场江南贡院也地处于此，占据着经济中心和文化中心的地位。所以明成祖还是在南直隶保留了一套与北直隶级别相同的中央机构，尽管在实权上远远不如北直隶。
南京江南贡院的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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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六年（1441），明英宗通过颁诏的形式确定北京为京师，即北直隶，而南直隶则以留都的身份存在，明朝最终形成了南北直隶并立的二京制。
清朝时的直隶省
1644年，明朝在农民起义中崩溃，满清趁机入关。清初沿袭明制，同样以北京为首都，称北直隶。
为了巩固满清的统治消除明朝残余的影响力，顺治二年（1645）北直隶改为直隶省，同年被清朝攻陷的南直隶不再具有特殊地位，改为江南省，后于康熙六年（1667）被拆分为江苏省和安徽省。但由于南京（清时称江宁府）历史底蕴过于深厚，它仍然是清朝统治南方的中心，两江总督署一直位于南京。
这样，全国就只剩下了一个直隶，其管辖范围包括天津市以及河北省的大部与河南省、山东省的小部。
在清朝初期，直隶省的职责与明朝时是相同的，游牧民族的隐患仍然存在，康熙二十九年（1690）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发起反叛，兵锋直指北京。
康熙皇帝“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简亲王喇布、信郡王鄂紥副之，出喜峰口。”而古北口与喜峰口长城俱属直隶。同时清政府在直隶地区也修筑了大量的关隘和堡垒，如延庆周四沟：“东至大胜岭,西至大鸦口汛，南至三顶盔，北至营盘口，与四海冶、千家店为椅角之势,可以彼此应援。刘斌堡、黑汉岭、天门关,又俱可设伏之地也。”
延庆周四沟的矮关隘不像长城一样雄伟，
却能极其有效的迟滞骑兵的进攻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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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噶尔部众向清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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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满清成功地解决游牧民族的问题，直隶也终归于平静，但该地区习武之风已然积累而成，千百年来这里一直是抵抗游牧民族南下的门户，这对当地士卒的身体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民间为了生存也不得不修习武术来自保，险恶的生存环境造就的是特别的地域文化。
在经济上，直隶省依靠华北平原，每年产出大量粮食供应京师，在京师甚至北方粮食安全格局中占有重要地位。此外，直隶还以广泛种植经济作物闻名，这主要是棉花种植和养蚕。正定府栾城县就是清代直隶重要经济作物棉花和蚕桑重要产地之一，其棉花产量的六成要销往山西、河南等地。那时的直隶，可以算是响当当的农业大省。
织棉布的直隶农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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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东临渤海，直隶省还掌握着长芦盐政，《宁河乡土志》记载：“塘沽、汉沽寨上营城数庄濒居海滨，地皆赤卤。当春融之时,预掘土沟以待海潮漫入,复于沟旁坚筑曝池,用八蓬风车将潮水挽入沟,使之入池得曝晒,即成盐矣。”清朝时期盐产量一直是呈上升趋势，到了宣统元年（1909）长芦盐场的产量高达736463包，是我国海盐产量最大的盐场。
长芦盐场的作业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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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管理直隶，基本上沿袭了明朝的督抚制度，但清朝直隶省与明朝南北直隶的区别在于清朝还恢复了元朝的行省制度，直隶得以成为单独的省级行政单位。在不同时期，清朝直隶省的政区不尽相同。清朝前期，由于国力的增强，直隶省在不断地沿革与发展。到乾隆以后，督抚制度逐渐形成定制，整体变化也相对较小，直隶省的政区结构也逐渐定型。
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直隶省行政区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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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直隶省最高长官的名号和权力也在发生变化。自顺治元年（1643）设保定巡抚始，经历了“直隶山东河南总督”、“保定巡抚”、“直隶巡抚”、“直隶总督”的循环更替。最终到了乾隆二十八年（1763），确定了直隶总督的职衔与辖区直至清末，直隶省有督无抚，直隶总督兼管巡抚事务。
保定直隶总督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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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顺治五年（1648）始，直隶省第一个省会是在大名府。由于大名府位于直隶省的最南端，总督或巡抚施政难以辐射到全省，后来于顺治十七年（1660）移至真定府（正定府），不过它也只做了9年的首府，原因于大名府相同。康熙八年（1669）移至距离北京更近、战略位置更为重要的保定府，此后到民国二年（1913）的二百四十四年间，保定府一直是直隶省的首府。
晚清时期的保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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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总督的权势
直隶总督位高权重，掌管当地军务、粮饷、河道、长芦盐政等权力，为清朝九位疆臣之首。
清朝前期由于皇帝不断强化自身的君主专制，地方总督尚能绝对服从于皇帝。但到了晚清时，政治和权力结构发生了根本性质的变化。
特别是太平天国运动之后，清王朝统治根基受到了严重的动摇，立下功劳的湘军、淮军将领得以崛起，汉人任督抚者大量增加，这样就导致了地方督抚的权力逐渐膨胀，拥有了相对独立的军事权、财政权、人事权、司法权，形成了“内轻外重”的政治局面。而直隶总督也不再仅仅局限于当地的政务，为了应对太平天国起义，清廷就曾命令直隶总督节制山东、河南以至山西军队。
直隶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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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九年（1870），李鸿章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驻天津，全权负责直隶、山东、奉天三省的外交、贸易和兴办北洋海陆军等事务，兼任两大重职就使得他“威望最隆，北洋劲旅，非他人所能统御。”
天津博物馆新塑蜡像，
李鸿章1879年在天津会见美国总统格兰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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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此时直隶省的首府名义上还在保定，但由于天津作为通商口岸对外开放，经济实力与政治地位迅速提升，李鸿章以及继任者荣禄与袁世凯实际上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天津办公，这也可以反映出晚清时海防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塞防。
晚清时期的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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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省的结束
1912年2月12日，清帝溥仪退位，中国进入到了民国时代。由于民国初年首都仍在北京，直隶省得以保留，省会则正式迁到天津。但是其口北道在1913年划归新的省份察哈尔，承德府在1914年则划归热河。
期间，直隶出身的直系军阀崛起并参与军阀混战，这是直隶这个省名在历史长河中的最后一次“集体登台亮相“。
直系军阀孙传芳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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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6月20日，随着中华民国的首都转移至南京，直隶省已经名不副实，经国民政府决定，将直隶省改名为河北省，正式结束了它的历史。
参考资料
读史方舆纪要 . 顾祖禹
清史稿 . 赵尔巽
清代直隶方志研究 . 方广岭
清代行政区划变迁研究 . 林涓
对河北民间武术历史文化特征及其成因的初步研究 . 张绰庵 韩红雨 马振水
汉沽区志 . 天津市汉沽区地方志编修委员会
剑桥中国晚清史 . 费正清
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 . 周振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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