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掌握的史料和考古发现都可以得知,契丹人就是那个样子。 ”省博物馆副馆长、辽金契丹女真史研究会理事长刘宁指着契丹的壁画说,“长期游牧生活使其浑然天成。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如果在中原农耕地区,整天摆弄锄头、镐头的农夫这样打扮起来,拿刀背箭的,不说别人怎么看,他自己就觉得麻烦。 ”
那么契丹人到底什么样,历史文献中的记载与我们现在看到的图片可以互相佐证:《契丹国志·兵马制度》中这样记载:“又有渤海首领大舍利高模汉兵,步骑万余人,并髡发左衽,窃为契丹之饰。 ”
“髡发左衽”是古人对契丹人总体形象的高度概括,这也成为这一民族在中华民族历史当中特别显著的特征,以至于北宋时期的沈括对此也有过记述,此后,有很多专家学者进行过专门研究。
商周以来,在我国中原地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观念开始在社会上广泛流行,所以汉族无论男女都蓄发,并把髡发看作是对人身的一种侮辱,由此产生一种刑罚就是剃去头发,叫做“髡刑”,对此《史记》、《汉书》都有记载。不过,我们现在称契丹的髡发习俗早已没有了上述意味。
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刘肃勇告诉记者:“历史上,不仅契丹有髡发的习俗,在契丹之前的鲜卑族,在其之后的女真族、蒙古族也都有髡发的习俗。 ”
髡发成为契丹的典型特征,更主要是因为其他民族在与汉族融合的过程中,发式都发生了很大改变,而契丹在其活跃于中国历史当中的千余年间,这一习惯一直未曾改变。
通过史料的发掘,我们现在知道,契丹人的髡发是全民族的。其中男人和儿童髡发的样式最多,其中的一种只在额头上方留一小撮头发,其余全部剃掉,俗称为“木梳背儿”式的儿童发式,直到现在我们仍可见到。
当然,契丹人髡发最为独特的地方是妇女也是如此。
为进行大众化的文物知识普及,省博物馆组织人力专门编写了普及版的专著《走进辽河文明》,里面描述的考古实证契丹妇女的髡发样式:剃去前额至耳鬓沿边部分头发,其他未经剪剃的长发,在头顶用绳带结扎在一起,另外在左侧分出一小绺长发,编成发辫,绕前额再盘回头顶,压在头顶的束发上,与束发扎在一起,耳后及脑后的长发向身后下披。
考古现场发现,契丹人遗体经剃过的部分又长出了一点短发,从短发的等齐长度看,原来是剃光,而不是剪短的。
有史学家称,契丹男女老幼追求轻便利落的发式特征,与中原地区较为守旧的发式相比,更具有灵活多变性,体现出契丹民族的勃勃生机和活力。
至于契丹人为什么如此热衷于髡发,史书记述较少,《汉书》仅有寥寥数语,“北至叶榆,名为、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 ”有人依此推测认为,远古牧人乘马驰逐,披散的头发容易遮挡视线,故而将其剃去或结辫,以便马上行止。
那么,再将契丹妇女不亚于男子的征战故事结合起来看,髡发样式展现的正是一个干练务实的马上民族形象。
至于左衽,应该不是契丹民族唯一拥有的服饰特征。
与左衽相对,传统的汉服,据传由黄帝制衣,交领右衽。也就是说汉族服装的前大襟是左边那片包住右边那片,领子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字母y的形状。
唐朝孔颖达注《礼记》时写道:“生乡右,左手解抽带,便也。死则襟乡左,示不复解也。 ”说明汉族使用右衽是由于右手解着方便,而左衽表示 “不复解”,所以是汉族逝者的服饰。
至于游牧民族基于生活方式而使用左衽,也是为了便利。
刘肃勇示范着说,衣襟左掩能够较少地影响拉弓射箭的右臂的活动范围,又能更多地保护右臂不受到伤害,并且方便左手从怀中取放物品,可以腾出右手使用武器。
这样看来,在1000多年前的冷兵器时代,当契丹民族在我国北方的草原上,人、着装、刀箭、马磨合得浑然一体的时候,面对从整天摆弄锄头、镐头的农耕家庭里走出的中原军队时,战争胜负早已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