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汉代以后,中国扇子的功能、类型就变得越来越丰富了,相对于的也出现了很多扇子的名称。就比如《西凉杂技》中记载的赵飞燕被册封皇后之后,他的妹妹昭仪表示祝贺,献上了35件礼物,其中就包含了“云母扇”、“孔雀扇”、“翠羽扇”、“九华扇”、“五明扇”和“回风扇”等六种不同的扇子,可见扇子在当时社会和人们心目中有着重要位置。
一、“扇子”与君王权威紧密联系在一起
晋代太子初立及纳妃也需要有很多扇子,如《东宫旧事》所记“皇太子初拜,供漆要扇、青竹扇各一,纳妃同心扇二十,单竹扇二十。”
葛洪《西京杂记》注曰“汉制,天子玉几,夏设羽扇,冬设增扇,至成帝时,昭阳殿中设少已径扇、五明扇及孔雀翠羽诸名。其华饰侈丽不言可知。孟坚班固之字在肃宗章帝刘火国朝时以竹扇供御,盖中兴以来屏去奢靡,崇尚朴索所致,赋而美之,所以彰圣德养君心也。”,肃宗朝时供御使用的简朴的“呀勺一扇",班固所写《竹扇赋》录入《古文苑》便有对它的描述“削为扇婴成器美,托御君王供时有。”可见这种扇婴成器之美,是与君王权威紧密联系的一种礼仪之器。
《晋书》卷二十七载:
旧为羽扇柄者,刻木象其骨形,列羽用十,取全数也。自中兴初,王敦南征,始改为长柄,下出可捉,而减其羽用八。
令我们倍感惊异的是,这种羽扇形制变化的背后,其意义己是远远超出了羽扇事物本身,更改扇制竟会引起社会的严重关切。《晋书》中接着写道:
识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创为长柄者,将执其柄,以制羽翼也。改十为八者,将未备夺己备也。"此殆敦之擅权以制朝廷之柄,又将以无德之材欲窃非据也。
二、“雉尾扇”——典型的礼仪之扇
当时的人视扇柄犹如权柄,将扇柄之变长,扇面之减弱,暗藏了擅权犯上的凶象杀气。由此可见,古人面对的即使是一普通羽扇,都会将其形制上升为严肃的礼制问题,因而对其产生敬畏和加以尊崇。
古代有一种羽扇之制被称为雉扇,亦名雉尾扇,这是十分典型的礼仪之扇类型。晋崔豹《古今注·舆服》:
雉尾扇起于殷世,高宗有雄雉之祥,服章多用翟羽。周制以为王后、夫人之车服。舆辈有婴,即缉雉羽为扇婴,以障豁风尘也。汉朝乘舆服之,后以赐梁孝王。魏晋以来用为常,准诸王皆得用之。
这说明汉景帝的次弟梁孝王刘武,曾被准予破格使用雉扇仪仗,“得赐天子族旗,出从千乘万骑。东西驰猎,拟于天子。”魏晋时期,诸王侯皆僧越使用雉扇,渐成定制。南朝江夏王刘义恭为宋孝武帝所忌,于是下诏规定王侯障扇不许用雉尾扇,改用红色的朱团扇。
宋代程大昌《演繁露》:
江夏王义恭为宋孝武所忌,奏革诸侯制度,障扇不得用雉尾是也。凡扇言障,取遮蔽为义,以扇自障,通上下无害。但用雉尾饰之,即乘舆制度耳。
三、唐玄宗时大臣萧嵩订立“索扇”制度
隋与唐初的仪仗扇使用与南北朝相比变化不大,只是等级限制有所放宽。当时雉尾扇与团扇的图像,可见于隋代嘉祥英山壁画、卢谊造像碑、唐西安李寿墓壁画等处。
为了显示帝王的威严,唐玄宗时大臣萧嵩又订立制度,在正殿上置扇。皇帝升殿受朝时,御座之前用六柄掌扇相合遮住,待皇帝登前坐定后再开扇受拜,左右各留扇三柄立侍。退朝时也要先合扇座前,等皇帝离座后再撤扇,以后相沿成制。《唐会要》卷二十四首次对唐代的索扇制度作出系统和明确的记载:
开元中,萧嵩奏每月朔望,皇帝受朝于宣政殿,先列仗卫,及文武四品以下于庭。侍中进外办,上乃步自序西门出。升御座,朝罢,又自御座起,步入东序门,然后放仗散。臣以为,哀仪肃穆,升降俯仰,众人不合得而见之。乃请备羽扇于殿两厢。上将出,所司承旨索扇。扇合,上座定,乃去扇,给侍中奏无事,将退,又索扇如初。令为常式。
由此可知索扇制度的程序步骤、适用场合,把扇子作为屏障物蔽护帝王容颜体态,借助它的开启与闭合,实现“众人不合得而见之”的效果。确立索扇制度旨在对皇帝威严的维护,是一项强化皇权神圣性的礼仪制度。杜甫《秋兴》诗句“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麟识圣颜”,便是对唐代索扇制度的形象反映。
四、盛唐时期对仪仗扇使用进一步规范
盛唐时期,皇帝出行时不再使用圆形华盖,代之以伞与雉尾扇相组合的仪仗。雉尾扇仅为皇帝至亲王使用,品官均用团扇。执扇的人均从唐代品官的族属中挑选,而且是“择少壮肩膊齐,仪容整美者”,要求甚为严格。回顾《洛神赋图》中的仪仗扇、《历代帝王图》中陈宣帝的仪仗扇,以及古代众多墓室壁画中的仪仗扇,无一例外都是由青壮男性执掌,身高、相貌也比较齐美。所以《步辇图》中唐太宗左右各是柔弱宫女持扇侍立,这是非常值得怀疑的,抬辇的沉重工作更应是男性所为。
盛唐时期对仪仗扇使用的进一步总结与规范,更加渲染了皇权的至高无上性,为后世仪仗扇制度确立了范式。《新唐书》卷二十三《仪卫志》对唐代仪仗扇的使用有如下规定:
天子用雉尾障扇、小团雉尾扇四,雉尾扇八,方雉尾扇、小雉尾扇、朱画团扇各十二。皇太子用雉尾扇四,团雉尾扇二,小方雉尾扇八,朱漆团扇六。亲王用雉尾扇二,朱漆团扇四。一品官用朱漆团扇四。二至四品官用朱漆团扇二。万年县令用朱漆团扇一。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用雉尾扇八,团雉尾扇二,偏扇、团扇、方扇各二十四,小雉尾扇、朱画团扇各十二。皇太子妃用偏扇、团扇、方扇各十八,雉尾扇二,团扇四。内命妇、夫人及外命妇一品用偏扇十六,团扇十八,雉尾扇一。九殡及外命妇二品用偏扇、团扇、方扇各十四。婕好、美人、才人、太子良娣、良媛、承徽、外命妇三品,皆是用偏扇、团扇、方扇各十。外命妇四品用偏扇、团扇、方扇各八。夫人以下用方扇二。
五、自唐以来,各朝继续沿用索扇制度
《宋史·仪卫志》一记“凡朔望朝贺、行册礼,皇帝升御坐,必合扇,坐定去扇,礼毕驾退,又索扇如初。”并且宋人在行索扇之礼时,还配有特定的音乐—“隆安乐”,将索扇礼仪与乐章相融合,可以说是对唐代礼仪用扇制度的再发展。宋代恢复雉尾之名,扇面以绊罗绣雉尾之状,中有双孔雀杂花,下施黑漆横木。宋代大朝会设“黄靡大仗”,其中有团龙扇四柄,方雉扇一百柄。
通常月朔视朝,则设“半仗”方雉扇减为六十柄。接见外国使节设“角仗”,更减至二十四柄。另有设“细仗”的情况,只留团龙扇四柄。皇帝出宫,设“大驾卤簿”,其中大雉尾扇八柄,方雉尾扇十六柄,小雉尾扇十六柄,朱团扇十二柄,合计五十二,代有增减。
南渡后,宋室仪仗从简,很多方面的礼仪用扇都较前三分减一。“初,宋制旗物尤盛,中兴后惟务简约”,从仪卫规模也可看到国力衰隆之别。
后来者如元、明、清三朝,制朝仪,定仪卫,皆是为了“谨出入之防,严尊卑之分,而示天下、后世以至公之制也”。
仪仗扇的使用在前朝基础上加以变化,形制、数量上有所不同,但在目的、作用上毫无二致。仪仗大扇营造出威仪之势,判明社会不同角色的秩序位置。至于王公贵族、各级官员的仪卫,也是各有定制,区分鲜明。礼仪对人们行为的制约规范作用,在这里就集中生动地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