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轼,字子瞻, 我很有名,我们全家都很有名。
我爹苏洵很有名,他写的《六国论》你们要背诵全文;我弟弟苏辙也很有名,他写的《上枢密韩太尉书》你们也要背诵全文。
我是我们家最有名也是最倒霉的一个,我思来想去,可能我倒霉正是因为我有太有名的同时, 还是个大嘴巴。
因为嘴巴没把门儿,我总是会得罪人。王安石为相的时候我喷他,所以我得罪了新党;司马光为相的时候我照样嘲讽他,所以又得罪了守旧派。
这么一想,谁上任都搞我一下,最终把我弄去海南岛玩泥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但是,大嘴巴这件事上,我觉得这是遗传。
因为我爹苏洵也是个大嘴巴,当年在眉山老家打春牛的时候,我爹觉得县太爷长得痴肥,有碍观瞻,于是作诗嘲讽之,结果就是老爹不得不带着我们全家离开眉山老家,避祸去也。
△苏洵否认三连
我爹是这样的,做儿子的我看到啥不满意肯定要嘲讽两句,但是再倒霉我也不会改,因为我很出名,所以我可以任性。
我有很多好朋友,虽然都是朋友,但是也是有值得嘲讽的地方。
比如南岳衡山的李岩老,他是我见过最能睡觉的,于是我封他做睡王,人家吃完饭都下棋,就他一个人去睡觉,醒了还问人家下了几局了。(《题李岩老》)
还有范蜀公,说要在许下和我当邻居,还说有很多大佬住在附近,可以照顾照顾我,我果断拒绝了他,我觉得他们就像是笼中鸟儿,不懂我飞翔的自由。(《范蜀公呼我卜邻》)
当然还有张先,这个老不修,临老入花丛还沾沾自喜,作诗说什么“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当时我就作了一首诗嘲讽回去: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我就是这么任性一个人。
有一天我脱了衣服要睡,结果怎么都睡不着,咋整?去承天寺找张怀民呀。
苏轼:老张,睡着了吗?
老张:没呐。
苏轼:正好,睡你麻痹起来嗨!(《记承天寺夜游》)
去松风亭玩的时候,走到一半实在走不动了,看了一眼,离松风亭太远了,我很难过,走不动,咋整?
我不去了!(《记游松风亭》)
还有一天去游沙湖,结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大伙儿都在躲雨,我觉得他们真娇气,只有我“竹杖芒鞋”,淋着雨悠悠哉哉得走,“一蓑烟雨任平生”,怕个甚!(《定风波》)
不过装 X 的结果就是我感冒了。(《游兰溪》)
……
当然倒霉的时候,烦恼也会很多,比如穷。
我为啥叫东坡先生呢?那是因为穷得没办法,只能自己去东山坡上种地,贴补家用。
说到穷,我的门生马梦得在我倒霉的时候一直陪着我受穷,我就调侃他:
马梦得和我同年同月生,不过比我小八天。据我观察,这一年出生的人都是穷逼,比如我和梦得算是穷逼中的穷逼,但是相对来说,梦得更穷,他是穷逼中的战斗机。
我想盖个小屋,陶渊明说“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归去来兮辞》),那我的小茅屋就叫容安亭吧!
可惜我没钱盖。(《名容安亭》)
……
我经常被贬,作为贬官本来工资就被克扣,还常发不下来,有一次居然用实物抵也就算了,关键是发了一大堆装酒的袋子给我,我那时候要是认识黄鹤,我肯定得在官署门口摆音响。(《初到黄州》)
因为穷,我喜欢上吃猪肉,因为便宜,“富者不肯吃,穷者不识煮”(《食猪肉诗》),但是却因为这样我得了痔疮,还有红眼病。
医生让我别吃肉,我是很想听,但是,我的嘴不同意。(《东坡志林》)
……
但是我一直觉得,我真的很厉害,再倒霉也厉害。我的诗写得太好,刚写完就有人拿走传抄,徽宗皇帝看不惯,要下令禁止,世界人民一起用脚投了票:禁你麻痹!(《东坡杂记·愈禁愈传》)
我个人的评价是,我写的真TM好!
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