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在器械上胜公输班靠的是知识,到后来,他预料到公输般的意图并提前已有安排,这便是智慧的表现了。
智慧是生命个体从心底对外部世界的感悟和自知,是属于“吾心自知”之境的。
所以,在中国文化看来,是不能谈论的。像讨论知识那样去讨论智慧,本身就不是智慧,。
这是因为求取智慧的历程是飞跃一切推论、超越知识羁绊后才会出现的境界。
王阳明是中国古代哲学发展到后期最有影响的哲学家,他沉迷于侠士之道,沉迷于骑射之术,再徘徊于章句之乐和神仙之境,其一生可谓是求之甚广,旷达不羁。
据说,他二十一岁时听到朱熹的格物学说便很兴奋,通读了朱熹的著作,一次他和朋友一起讨论如何通过推究心外之物、达到心中之理的自我认识这一朱熹学说的修养方式时,两人对着庭院里的竹子试行起格物来。
他的朋友格了三天,即病倒了,但他不灰心,独自坐在竹子前面,昼夜不停,但仍“沉思其理不得”,第七天也病倒了。
此后十几年,他几次研究朱熹学说,终于厌倦,未能从朱熹提供的知识体系中得以解脱。
他曾有过入山修道之念,未能实行,但确实练习了道家的“导引”之术。他之所以旷达不羁,求知甚广,或许可以说是困于知识之境而未能化解融会贯通的原因。
因为得罪权贵,王阳明三十几岁被贬到贵州一个叫龙场口的地方,途中差点死去,在龙场口,历经人生苦难之后,有一天晚上,夜半静坐,王阳明突然悟到了格物致知的本旨。
这就是所谓的龙场悟道。
圣人之道,从个人的本性中就可求得。天下的事物本没有什么可以探究的,其格物之功,应在自己身上去做,平素一味求理于事物者,这是错误的做法。
王阳明欣喜之至,他的心学之说“心即理”由此萌生,并以其对朱熹学说的反动,成为继陆象山之后中国唯心说的先驱。
王阳明说:“心外无花,你没有此画的时候,就没有关于花的感觉,花便不存在。看见,感觉了,花才呈现,可见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它不能离开你的感觉而独立存在。”
在主观唯心方面,王阳明的确走得太远,这是不言而喻的,但对王阳明,这却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抛开哲学之争,王阳明从格物竹林到龙场悟道,就其本人而论,他是完成了由求知到求得智慧的过程。
智慧从更深层次而乃是对自己身外万物的重新解释和赋予自己新的眼光,它与知识不同,人们获得新知识,必须以已有的知识为基础,建立假设,然后遵循逻辑的程序加以推论,方可有得,而智慧的求得,则在于超越这些过程,排除一切思考的规则,直达目的。
关于此,庄子曾说过这样的话:“用世俗的学问来修治本性,以求复归本初;用世俗的思想来迷乱情俗,以求获得明达,这种人称为闭塞不通。以恬静涵养智慧,智慧生成,却不外在,称为智慧涵养恬静,智慧与恬静交相涵养,而和顺便从本性中流露出来。”
庄子告诉我们:迷于俗间的琐事中而不能自拔,是不可能求取生命的智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