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整天的公共课,上得肝胆俱裂。
和知识传授相比,我觉得理念、观点、价值判断的引导更重要。所以大学语文课我一般不讲教材上的内容(实在觉得花两节课时间翻译一篇诸如《战国策》里的文章的意义不大),自己编了讲义,往往也会针对这一周发生的事情让大家进行讨论。
今天希望大家能聊一下沈阳以及陶崇园的事件。和豆瓣知乎上的群情激愤完全不同,几个班的学生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听说过这些事——离他们的生活似乎非常遥远,还是一脸懵状。等我介绍完事件的来龙去脉后,被点名的一个学生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说:“听完以后,其实没什么感觉。”另一个班的一个男生说:“我站在校方的立场上,还是应该维护学校的名誉。”还有一个孩子说:“因为高岩和陶崇园太善良了。”
我震惊了。那一刻,我知道这学期所讲过的、所没有讲的东西,都是毫无作用的bullshit。孩子们每天捧着手机,连走路都不抬头,但是他们不仅不关心自己,也不关心世界。当然可以找到无数种理解来解释这些麻木,但我不需要解释了,解释并不能改变什么。这已经是一个结果了:义愤与思考永远都只是一小小小小撮人的事情,只要变革不发生在我身上,那么我毫不在乎,至于自由——像伯恩哈德说的,其实人们不需要它。
Dee总笑我“爱太多,精力过剩,总想做太多事”,可能他是对的吧,期望低一点,不要再惊讶“怎么会这样”,反而会更坚定,想把所有人都扛起来,不可能。
可是,后来又请我蛮喜欢的一个孩子起来回答问题,他愤懑地、压抑着转过头去,向着刚才说“没感觉”的孩子问道:“你是叫XX吗?说真的……你……你让我太失望了。”接着他说,“我只能说这些了。”说得特结巴,大家都在笑,我却被触动地要落泪。这个男孩子我一直很欣赏,在理工科的一群学生里,他会来跟我谈读书时的“痛苦”,来问汉娜阿伦特和波伏娃的书,来读书会谈他的故事。
下课时,他来和我聊,说刚才是在是控制不住了,简直想爆粗口,本来这一周都沉浸在痛苦之中,结果那句“没感觉”一下子把他激怒了,“我们一直说不要通过把别人‘负面化’来树立自己的优越感,可是我控制不住,我鄙视这些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