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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孙正义,亏了1397亿

软银和孙正义再次成为大众热点。2021财年软银集团净亏损1.7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899亿元),愿景基金亏损2.64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397亿元),双双创下亏损纪录。

如果软银是孙正义掌舵的一艘巨轮,现在船大水深,无论是回头还是停浆,抑或是转向,海浪已经侵袭,而我看到的是,一切早有迹可循。

史上传奇的6分钟和28分钟

要提几个数字的话,最应该提的不是今天软银巨额亏损的夸张数字,而是它投资发展史上狠狠刻下了命运走迹的2个时间。

6分钟和28分钟。

熟悉软银投资案的朋友大概已经猜出来6和28分别代表哪两个案子了。2000年孙正义决定投资阿里只用了6分钟,成就了一番投资神话,阿里最高曾带给软银2900倍的回报,这项投资案可以称为软银投资巅峰时期的里程碑。

Wework的创始人诺伊曼在讲述他的创业故事时最爱强调的一句话是,“当孙正义第一次选择投资我时,他只用了28分钟。”这句话的代价是2017年开始软银重仓Wework成为最大持股方,成为今天愿景基金近1400亿元的亏损中最多的贡献者。

孙正义曾无数次对外表达过自己的一个投资方法论,而在我看来亦是他的核心方法论:相信直觉,依赖直觉。于是在好奇心促使下我查了查孙正义的星座——狮子座。嗯,据说自信向来是狮子座的标榜。

向来传奇故事都离不开所谓的一见钟情,故事之所以能被众人传唱多多少少依赖着一些玄而又玄的“命运使然”的共同点,比如所有富有争议性的创业者总是富有人格魅力的。

面对这些传奇故事,复盘分析它们是如何被命运选上的是许多人都爱做的一件事。

比如很多人都认为软银投资阿里的成功性并非在于短短6分钟不确定性带来的高额回报,而是前者精准把握住了中国互联网时代的红利。这笔投资案的传奇性也在于2000年全球互联网泡沫危机下,孙正义选择了中国互联网。

如果让我归纳的话,我会归因为孙正义本人疯狂的冒险精神,和他对自己投资判断的自信。在那个时期基本上投中BAT这类公司的投资人基本上都离不开这两个性格特性。但如果用马克思理论来总结的话,任何事都是辩证的。自信和冒险能带来成功,当然也可能造成溃败。

谁又能说软银如今的溃败与孙正义的冒险精神和自信无关呢?2019年软银实现了14年里的首次亏损后举行了一场发布会,时年62岁的孙正义很大方的坦言表示从许多方面他承认自己的投资判断很糟糕。

当年财报亏损的主要来源是愿景基金对uber和Wework的投资。后者可以说是由软银愿景基金一手打造的超级独角兽,它几乎承载了孙正义对建设愿景基金所有的期待:要么一定长成独角兽,要么就是赛道内具有领导地位的公司。

有一说一,孙正义在这一点上做得相当出彩。愿景基金的portfolio清一色头部项目,包括上文提到的阿里、Wework,还有滴滴、京东物流、平安好医生、Grab、叮咚买菜、作业帮、自如、满帮等。

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悖论:投出了头部项目,但不但赚不到钱,还亏大了。当我试着找答案时,我看到的是一个疯狂的人在作茧自缚。

2000年孙正义用6分钟投资了阿里,2017年他花了28分钟投资了Wework,两者之间一个代表了巅峰,一个折射了低谷,然而在我眼中这两笔投资案拥有着极强的相似性:它们都很疯狂。

软银会“死”于疯狂?

软银投资Wework一案经典不在于孙正义对Wework的重仓,而是他在疯狂方面的重仓。

比如我在查阅资料时发现了一个小故事。2017年3月诺伊曼来到东京和孙正义完成投资交割,在饭局上,孙正义对诺伊曼着重点名了滴滴的程维,他说,“程维领导的滴滴出行之所以在中国市场打败了Uber,不是因为程维比Uber CEO Travis Kalanick更聪明,而是因为程维更疯狂。”当时程维也在场。

疯狂,几乎是孙正义投资的执念。

孙正义在投资上的疯狂体现为两点:1)一旦看中,必须投资;2)一旦投资,必定重仓。

Wework显然不是孙正义唯一的重仓案例,拿滴滴举个例子。软银进入滴滴的时间不算早,2017年投资滴滴时后者已经完成了16轮融资,并不缺钱,但孙正义只给了程维两个选择,“要么接受我的投资,要么我去投资你的竞争对手。”

根据CVSource投中数据,滴滴在上市前一共完成了超23轮投资,融资金额累计210亿美金,其中软银注资了120亿美元,占到投资总额的一半,而软银也因此得到滴滴20%的股份,远超程维的7%。

用一句话来阐释孙正义的投资理念的话,那一定是,非常相信自己的投资判断,所以为了拿下高额回报,一定要持续投资。

坚持,向来是美德。但在投资上,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一旦触礁,无法回头。一家公司是不是伟大的和成功的,需要多方面因素长期的衡量,但一笔投资案例是不是成功的,只需要退出时的一个数字。

孙正义在中国有过多笔疯狂的投资,比如滴滴,比如叮咚买菜,比如曾经的作业帮。它们是不是伟大的投资?很难说。它们是不是成功的投资?目前看来不是。

由于重仓,当不可抗力因素(比如中国对教育行业的政策实施、地缘政治等)到来时,它的结局只剩下失败。投资一定会面对失败,孙正义的疯狂指数级放大了这些失败。

研究机构Asymmetric Advisors的分析师Amir Anvarzadeh认为,截至3月31日的第四季度亏损与软银目前的上市持股价值“内爆”相比,可能显得微不足道。在他看来,软银的成功“依赖于一个基本前提,那就是股市一直上涨。”

他建议卖空者沽空软银股票。

还有一个声音是,软银或将死于自己的疯狂。

孙正义应该放弃路径依赖

和分析师Amir Anvarzadeh的观点一致,软银自己也将巨额亏损的原因归咎于其持有的上市投资组合公司的股价下跌。

财报显示,愿景基金一期前三大亏损来自滴滴、Wework、Grab,愿景基金二期的前三大亏损来自Wework、京东物流和叮咚买菜。在2022年前三个月里,愿景基金投资累计净收益从6万亿日元腰斩至3万亿日元。愿景基金一期目前未实现估值损失达到3.6万亿日元,光是在韩国电商平台Coupang的投资损失就达1.6万亿日元。

投资圈里常常会讲到一个词:路径依赖,表示很多投资人常常会陷入自己的经验主义里。这也是大多数投资人最想打破的一点,跳出安全区,降低自己的路径依赖。

追溯软银的投资案例,很明显的一条路径依赖是,它一直在试图复刻或者还原巅峰时期的中国互联网时代。比如东南亚出行巨头Grab对应的是中国的滴滴,印度支付公司Paytm对标的是中国的支付宝,美国外卖公司DoorDash被称为美版的美团,德国支付公司Wirecard被誉为欧洲支付宝,韩国电商平台Coupang也被视为韩国的淘宝。

以上这些公司都收到了软银的巨额投资,也都为软银今天的亏损贡献了极大的力量。

我一个投资人朋友在评论软银这次巨额亏损时表达了一个观点,他认为,“孙正义做投资有一个极强的信念是,他认为他看到的未来一定是对的,但现在的事实是,他在一级市场所做的投资IPO之后,二级市场并不认可,未来并没有来。”

2019年孙正义在软银的财报发布会上,对外承认了自己在认知方面的失败;2022年5月12日在软银的财报发布会上,孙正义的态度更加消极,一场发布会他多次提到了同一个词——“defensive(防御)”。

他说,由于世界处于混乱之中,我们希望占据一个更强大的防御地位。

防御,严格来说是一个心理学词语,它暗示着自我保护。对应到孙正义和软银上,防御则代表了他们对投资的谨慎,这不是一件坏事,但问题是当大船触礁时,防御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拿软银的投资案例来说话,如果它依然坚持复刻下一个阿里巴巴,那么防御的心态,比以往小额一点的投资,真能阻止亏损吗?我始终认为从2019年开始的亏损带来的告诫应该是打破这条路径依赖。

说完软银,我想提一提一家老牌美元基金Coatue。之所以提它,是因为我认为它和软银恰恰相反,是成功打破自己路径依赖的极佳案例。

Coatue在2015年左右正式进入中国,前几年的风格与美国总部高度一致,都是不计价格抢超级独角兽们D轮、F轮的份额,包括2016年参与滴滴30亿美元融资,参与美团D、F轮融资,以及投资声网、ofo等细分领域独角兽的C轮、D轮。

但现在Coatue不仅投资范围开始向消费、物流、生物医药领域拓展,rank也不再局限于细分市场的老大老二,很多中腰部和A、B轮的项目也开始走入Coatue的法眼。这也让Coatue出手的频率大大提高,仅2020年一年的项目比2015年-2019年加起来还多。

孙正义一直都有个长达300年的计划,于是软银愿景基金诞生了,孙正义给过一个解释,他表示他需要这么多资金,是因为“信息革命的下一个阶段已经来临,而要建立去实现这一切的企业,我们将需要前所未有的长期大规模投资。”

和包括Coatue在内的很多风险投资机构不同,孙正义下的软银很像一个被蒙住眼睛拿着刀的骄傲的勇士,他的目的是披荆斩棘,但现在勇士身上刀口万千。我想起了莎士比亚的一句话,一个骄傲的人,结果总是在骄傲里毁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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