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9日,被国际上称为“象牙女王”的杨凤兰被东非的坦桑尼亚法院判处监禁15年,我国外交部为此事发布声明表示绝不袒护:
支持坦桑尼亚,依法公正查处审理此案。
2017年底,我国全面禁止象牙贸易,坚决不留尾巴,销售、加工等过程全部成为非法行为,收紧了最后的口袋,象牙加工贸易收藏行业终成明日黄花。
象牙雕刻作为我国著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曾经给非洲的象牙产业提供过澎湃的动力,如今,在外交部发言人的郑重声明中,这份动力不存在了。
2008年,中国工美集团等四大象牙加工企业通过南非四国的象牙联合拍卖,得到了108吨象牙中的62吨,这是自1989年之后中国获得的唯一一批合法象牙来源。
进入新世纪以来,姚明拍摄过无数动物保护的公益广告,“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的概念从被高端餐饮业“憎恶”,到深入大众人心,中国人的动物保护意识在不断觉醒,跟上了世界的脚步。姚明的那句“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我们的未来”,已被绝大多数人理解。
姚明拍摄最多的似乎就是保护大象的广告片,把射向大象的罪恶子弹奋力盖帽、与象鼻轻轻击拳、和非洲小象嬉戏创造最萌高度差,篮球场上的“王者”在保护大象方面从来不遗余力。
但也有一位“王者”,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一直在国内和非洲往来穿梭,把沾染着鲜血的象牙和象牙制品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国,她就是文章标题所说的“象牙女王”杨凤兰。
两位王者的较量,篮球王者最开始是完败。
上世纪七十年代,北京外国语学院首批斯瓦西里语(坦桑尼亚国语、东非各国通用语言)毕业生走出了象牙塔,其中有一个叫杨凤兰的姑娘,她毕业后响应国家号召来到了我国援建的坦赞铁路施工现场担任翻译,为建设非洲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项目结束后也跟其他援建人员一样回到了国内,杨凤兰回国后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一直从事外贸工作。
一晃进入了九十年代,在改革开放的商业大潮下,杨凤兰决定返回坦桑尼亚,开办了一家公司,同时也开了一家中餐馆,该中餐馆后来在坦桑尼亚很有名气,据她自己回忆,她开餐馆的目的是为了结交朋友。
杨凤兰的人脉很快便结连广铺,涉足了一种特殊商品的出口,这种商品就是象牙和象牙制品,出口目的国以中国为主。
2014年的一次采访中,杨凤兰还自我宣称——“我本人就是中坦友谊的最佳例证”,这句话在坦桑尼亚华侨中能得到印证,很多华侨反映,他们眼中的杨凤兰就是个慈眉善目而又热心肠的小老太太,她还担任了坦桑尼亚中非商会副会长。
但是在非洲大象的眼里,杨凤兰的形象则更像是一个嗜血狂魔。
2000年至2004年这四年间,杨凤兰与两名坦桑尼亚男子走私860件象牙,从数量上来看,被杀戮的大象至少在430头以上。
根据坦桑尼亚的统计,2009到2014这五年间,该国失去了60%以上的大象,十头大象就有六头倒在了偷猎者的枪口下。过去的这十年以来,大约9万头坦桑尼亚大象从地球上永远消失,但是它们的长牙却没有跟随身体腐烂,反而在非洲本地工匠或东亚工匠的手里,被打造到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从整个非洲的情况来看,1979年时非洲象的数量尚有130万头,十年后的1989年这个数量降低到了60万。到了现在,它们的数量大约在40万头。
1989年曾经是一道坎,那一年国际贸易公约颁布象牙禁令,欧盟停止进口,我国政府也宣布禁止野生大象象牙制品贸易,肯尼亚决绝地选择了公开焚烧缴获的偷猎象牙,以这种方式向世界宣布,犯罪分子偷猎到的象牙将再也没有销售渠道。
之后的一些年里,针对非洲象的保护在一点点的起到作用,非洲象种群的数量得以略微的恢复,虽然仍然有小规模的偷猎和贸易,但地下象牙市场在各国打击下,并没有掀起大的波澜。
转折点发生在2008年,那一年南部非洲四国津巴布韦、纳米比亚、博茨瓦纳和南非征得了《濒危保护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同意,组织了一次象牙合法拍卖,这四国把打击偷猎缴获的象牙,和一些自然死亡的大象的象牙,一共攒了108吨(浪费实在可惜),把它们以每公斤一千多元人民币的价格大部分拍卖给了中国的四大合法厂商。
从那时之后,我国市面上有了具备收藏证的合法象牙及制品,从08年拍到62吨象牙开始,一直卖了四年,四大厂商才卖出去十几吨象牙,但国内市场上流通的象牙制品却异常丰富,每年看上去都不止上百吨,而且价格早已比当年翻了几番。
原因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没有人去戳破,这些流通的象牙制品,绝大多数都是打着合法的旗号,但原料其实都是非法渠道获得的。
象牙走私案件再度沉渣泛起,非洲象们惶惶不可终日,面临灭顶之灾。
死难者并非只有大象,著名动物保护人士韦恩·罗特尔(Wayne Lotter)在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乘坐出租车时遇刺身亡,他曾经与坦桑尼亚警方专案组密切合作,为查办“象牙女王”一案提供过线索。
经过数年的追踪排查,坦桑尼亚警方在2015年10月将“象牙女王”杨凤兰逮捕,她被控领导象牙走私犯罪集团,14年内走私象牙重量高达1900公斤,涉案金额约为54亿坦桑尼亚先令(约270万美元)。
2019年2月19日,69岁的杨凤兰与两名同案犯均被坦桑尼亚法院判处监禁15年,罚金1300万美元,如果不如数缴纳,刑期还要追加。
为了纪念自己所“热爱”的非洲,杨凤兰把自己的女儿起名为“非”,她的女儿在四处奔走,为母亲喊冤,她对她请的律师再三申明:“他们说我的妈妈是象牙女王,但我知道,我的妈妈是没有象牙的象牙女王”。言外之意是说,她的妈妈从未自己去真正去杀戮、获取、经手这千万根象牙。
但她大概也知道一个逻辑,成千上万的大象是因为她妈妈这样的人的买卖而被杀戮。
篮球王者与象牙女王的较量,看起来随着象牙女王的入狱已经落幕,善待生命,一定将是全人类的共识。
当你细细把玩一个象牙雕制的精美的观音菩萨像时,你能否意识到,你相信的这个大慈大悲的菩萨,其实并没有保佑那个被猎枪击倒后倒在地上,再被人用利斧砍开脸颊,再用锯子切割开牙齿根部的善良的巨大生灵。
近年来的非洲象群体中,已经出现了很大的种群变异,变异的这部分象群只生有短短的象牙,也许正是它们冷静思考后,为自己种群的命运所作的最后抗争与自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