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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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国来说,代理人战争可谓投入小但收益丰厚,毕竟自己虽然出钱出枪,有时可能还要出人,但终归还是远离了战火纷争。对于小国或者处于弱势的政治集团而言,背靠大国意味着随时能获得必须的援助,在为大国火中取栗的同时还能顺道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至少比别人少奋斗几十年呢。
所以也无怪乎许多小国政(或者政治集团)削尖脑袋想要抱上大国的大腿,有些报上大腿的甚至还会产生某种优越感:有捷径可以走的谁会披荆斩棘?坚持独立自主的要么是放不下面子,要么就是压根没有国家愿意施以援手。
但是,大国的荫凉真的是这么好乘的么?上篇中我们说过了,大国选择介入小国(或者弱势政治集团),必然是有着利益牵涉的,利益的大小决定了介入的深度。在很多人看来,这样一种互利的双赢合作也未尝不可。但我们需要明白的一点是,大国利益牵涉的程度越深,对小国(或者弱势政治集团)的干涉力度也会越大,所谓的援助目的性也就越强。
尤对于战争这种直接关系到利益划分的事务来说,大国在介入中所带的目的性就更为直白。所以,获得大国援助的一方虽然确实能在短期内获益良多,但总体上要付出的代价是高于其所得的。其中最直接的也是明显的,就是获得大国扶持的一方无可避免的要依附于大国,任何企图摆脱这种依附关系的举动或是倾向都是大国所无法容忍的。
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是,任何大国都无法容忍他人染指自身的利益,更不会容忍自身利益的代言人有任何动摇的倾向。古希腊时代,依附于雅典斯巴达的小城邦就感觉到了依附大国的无奈,他们无论在内政还是外交上都要看其背后霸主的脸色行事,稍有不从就会遭致征伐或是大国控制的内乱。
南越的吴庭艳和阿富汗的阿明则向我们证明,这种古典时代的把戏即使在现代社会也依旧没有过时。纵然他们在攀向其权力巅峰过程中所依靠的,除了外部势力的支持,还有自身的智慧。但当他们的智慧成为了其背后大国利益的绊脚石后,他们个人的悲惨命运也就顺理成章了。而作为他们所代表的国家和政治势力名义上的最高执掌者,他们的命运不过是其所代表的国家和政治势力命运的缩影。
当然,西班牙的弗朗哥依靠德意法西斯的扶植上台,二战中却并未成为轴心国的成员。但西班牙得以保持中立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西班牙独特的战略位置,西班牙和法国本土隔着法国,原本就是德国鞭长莫及的所在,西班牙内战中英法只需要一点小动作就能使德国的干涉夭折。而西班牙所扼守的直布罗陀海峡无论对于轴心国集团还是同盟国集团都是生死攸关的。
优越的地理位置加上两大阵营的同时拉拢给了西班牙能够坐地起价的底气,但这样的情形毕竟只是特例,要是换成匈牙利或捷克斯洛伐克这样的对象,敢两面下注就等于自取灭亡,无论是在1938年还是1968年都是如此。而恰恰一些值得被拉拢的目标,反而更倾向于在大国的缝隙中保持自身的独立性。
因为一旦被绑上大国的战车,虽然可以得到颇为丰厚的援助,但同时也意味着战争中何时交战、何时媾和、退让的底线在何处都不再是其自身所能决定的了。叙利亚内战持续八年却至今没有停火的迹象就是最好的说明,叙利亚内战中的各方背后代表着的是不同的政治势力,在这些政治势力目的达到之前,其中任何一方想要退出便很快便会被替换掉。
而当大国完成了利益划分,是继续获得支持还是被无情抛弃则完全取决于形势的发展和大国利益的变化。而即使是在需要的时候,与支持相伴随的还有无处不在的钳制,有时哪怕是作为名义上的领袖,对于在暗地里骂自己是“花生米”的“盟邦”诸如顾问之类的人员也无可奈何,哪怕理论上对方的身份要远低于自己。
甚至有可能越受被援助方厌恶的人,提供支援的“盟邦”越是不会轻易撤换掉。一是为了让被援助的对象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做决策的,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制衡其所援助的对象。又想伸手拿钱,又想自己能说了算,这种事除非在自己亲爹面前,在别处都很难实现。不仅没法说了算,对于受大国援助的一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听话。
对于那些完全依靠大国庇护和援助勉强维持存在的政治集团而言,又能有多少自主权呢?
所以,获得大国援助的政治集团,要么有着独特的战略地位,一旦失去就会有唇亡齿寒的危险,比如二战前的西班牙。要么能够对其主要敌对势力有着巨大的牵制作用,西班牙共和政府对于苏联而言是如此,二战中的苏联对于美英来说也是如此。最主要的是,大国所援助的对象,必然是同其有着共同利益的一方。
但以上这些只是作为能获得援助的条件,而且这样的援助有着很强的权宜色彩,一旦共同的利益危机结束援助也就终止了。所以,我们不能把所有接受大国援助的一方都当作是大国的利益代理人,作为重要盟友接受援助在国际社会上也是非常普遍的。判断接受援助的一方是否为大国利益代言人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判断其是否依赖外部力量的援助而维持存在。
而判断一个政治集团是否依赖外部力量维持存在,最简单的办法在于,观察其是否当外部援助减弱甚至完全断绝后就陷入崩溃覆灭。有意思的是,依靠外部势力支持而维持存在的政治集团,通常乐于塑造其领袖所谓的人格魅力,试图以此作为长期获得大国背后支援的解释。
但现实是,真有那样人格的领袖并不需要依靠外部力量维持政治生命。像萨文比这样恶名昭彰的人所领导的政治势力,获得大国倾力支持其存在的几率倒是比较高,因为离开了大国的援助这些政治势力通常都很难存活,相对比较容易控制。毕竟作为大国的提线木偶,易于操纵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在大国支持下维持存在的某位政治领袖在其漫长的政治生涯中能坚持屹立不倒,别的不敢说,其领导的政治力量作为提线木偶是绝对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