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美国《陆军》杂志2015年3月号 作者：杜和编译 时间：2015-04-14
美国陆军一直对城市怀有戒心。很多时候，城市战意味着大量人员伤亡、大规模破坏以及投入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在各个城市中，敌方部队有更多的地方可以躲藏，而且美国的优势技术变得不那么有效。
美国第100导弹防御旅的辛迪·利特费瑟上士在科罗拉多州卡森堡进行城市地形军事行动训练
“密集的城市地形对防御方有利，”美国陆军能力集成中心未来作战处处长凯文·菲利克斯（Kevin Felix）上校说，“这就是为什么在过去，你会标注并绕过欧洲中部平原上一座城市的原因。”
虽然世界正在不断变化，但是这种作战理论正在被重新审视。美国陆军一直坚信，不久后城市作战不可避免，而当这种事情发生时，会是美国陆军从未经历过的规模。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特大城市指人口超过1000万以上的城市。“在世界范围内，一个历史性的转变正在进行中。目前超过一半人口居住在城市中，而且这种迁移速度正在加快，”美国陆军战略研究组在2014年的一份报告《特大城市与美国陆军》（Megacities and theUnited States Army）中称。“每一天，在全球范围内估计有18万人迁移到城市”，这份报告称，“到2030年，各个城市将占到世界人口的60％和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70％。”
对于美国陆军来说，这看起来会更麻烦。“特大城市正迅速成为地球上人类活动的中心，正因为如此，它们未来将产生迫使进行军事干预的大部分摩擦，”这份报告称。
2014年特大城市
人口
东京
3780万
新德里
2490万
上海
2290万
墨西哥城
2080万
圣保罗
2080万
孟买，印度
2070万
大坂，日本
2010万
北京
1950万
纽约/纽瓦克，新泽西州
1860万
开罗
1840万
达卡，孟加拉国
1690万
卡拉奇，巴基斯坦
1610万
布宜诺斯艾利斯
1500万
加尔各答，印度
1480万
伊斯坦布尔
1390万
重庆，中国
1290万
里约热内卢
1280万
马尼拉，菲律宾
1280万
拉各斯，尼日利亚
1260万
洛杉矶/长滩/圣安娜，加利福尼亚州
1230万
莫斯科
1210万
广州/广东，中国
1180万
金沙萨，刚果民主共和国
1110万
天津，中国
1080万
巴黎
1080万
深圳，中国
1070万
伦敦
1020万
雅加达，印度尼西亚
1020万
表1 2014年特大城市
2030年特大城市
人口
东京
3720万
新德里
3610万
上海
3080万
孟买，印度
2780万
北京
2780万
达卡，孟加拉国
2740万
卡拉奇，巴基斯坦
2480万
开罗
2450万
拉各斯，尼日利亚
2420万
墨西哥城
2390万
圣保罗
2340万
金沙萨，刚果民主共和国
2000万
大坂，日本
2000万
纽约/纽瓦克，新泽西州
1990万
加尔各答，印度
1910万
广州/广东，中国
1760万
重庆，中国
1740万
布宜诺斯艾利斯
1700万
马尼拉，菲律宾
1680万
伊斯坦布尔
1670万
班加罗尔，印度
1480万
天津，中国
1470万
里约热内卢
1420万
金奈（马德拉斯），印度
1390万
雅加达，印度尼西亚
1380万
洛杉矶/长滩/圣安娜，加利福尼亚州
1330万
拉合尔，巴基斯坦
1300万
海得拉巴，印度
1280万
深圳，中国
1270万
利马，秘鲁
1220万
莫斯科
1220万
波哥大，哥伦比亚
1190万
巴黎
1180万
约翰内斯堡
1160万
曼谷
1150万
伦敦
1150万
艾哈迈达巴德，印度
1050万
罗安达，安哥拉
1040万
胡志明市，越南
1020万
成都，中国
1010万
德黑兰，伊朗
1000万
表2 2030年特大城市
数据来源：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人口司（2014年），世界城市化前景：2014年修订版，摘要。
熟悉地面
对于美国陆军来说，城市战并不陌生。从1944年在德国亚琛逐个建筑、逐个街区战斗，到1968年越南顺化之战，再到1993年索马里摩加迪沙之战，美国陆军已经在城市中进行了大量战斗。
2009年夏天，第1骑兵师第82野战炮兵营的士兵在巴格达巡逻
过去十年的大部分时间，美国陆军官兵在巴格达拥挤的萨德尔城贫民窟同什叶派民兵作战，在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同逊尼派武装分子作战。巴格达并不是一座特大城市，但是它可能提供了到目前为止的一个最好例子，说明了美国的军事行动将像什么样子，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未来战争中心的联合负责人丹尼尔·罗森伯格（Daniel Rothenberg）说。
尽管多年来美国军队在巴格达保持了大规模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能够确保这里安全。“你们拥有绝对的军事技术优势。你们拥有空中力量和令人难以置信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美国部队，但是当他们遇到复杂的城市作战时，他们也无法控制它，”罗森伯格说。
在美国于2003年至2011年占领期间，巴格达被汽车炸弹袭击，自杀式爆炸袭击，路边炸弹、火箭弹和迫击炮袭击和暗杀事件所摧毁。“当我们在那里时，四分之一的伊拉克人逃离家园，”罗森伯格说，“相比之下，‘沙漠风暴’行动取得了明确的军事胜利。”“在1991年的战役中，美国部队在开阔的沙漠战斗，能够摧毁敌人的坦克部队。城市作战与此完全相反，”罗森伯格说。在沙漠中，没有平民妨碍作战，也很少有地方供敌人隐藏。
特大城市带来的挑战
特大城市的崛起为美国陆军带来了“各种挑战”，罗森伯格说。战略研究小组警告说，巴格达的战斗“同未来的挑战相比是小规模的”。战略研究小组的报告称，到2030年，将有37座城市要比巴格达大2至4倍。
对于美国陆军来说，许多特大城市——可能是大多数特大城市，都不会存在问题。纽约、东京、伦敦和北京无疑将继续是稳定的、经济繁荣的和文化的中心。但是，其他的特大城市将受到拥挤、污染、贫穷、犯罪和种族纷争的困扰。那些特大城市的许多居民将缺少基本的生活必需品。饮用水、电力和住房将供不应求。医疗保健将不经常，粮食供应也不足。“许多新兴的大城市都没有准备好适应那种其正在经历的爆炸式增长，”据这份报告称。随着各种帮派、犯罪分子和敌对民兵组织开辟自己的领地和挑战市政当局，这里的管理将变得非常困难。富人与穷人之间明显的不平等，种族、民族和文化的差异都将进一步加剧不稳定。
如今在一些特大城市这些情况正在出现。在巴西圣保罗，大约3万名富翁乘坐直升机和防弹汽车出行，以避免同住在这座城市1600个贫困棚户区中的超过300万其他人员接触。“这座城市中接近极端富裕和极端贫穷产生了不稳定，”这份报告称。城市中的贩毒团伙构成另一种威胁。2006年5月，他们对公共建筑和交通发动数百次攻击，从那时起，他们已经杀死了几十名警察。
在这里，或者也可以考虑一下尼日利亚的拉各斯。它是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已经有超过2100万人口，其中一半以上的人口生活在赤贫状态。“如果拉各斯经历了一次大规模自然灾害或者重大社会动荡，因为拉各斯明显的贫富差距，现存的安全部队将不可能能够处理这种情况，”战略研究小组的报告警告说，“这增加了将需要外国援助的可能性，考虑到美国在尼日利亚的显著经济投入，美国可能会提供一些军事援助。”
“特大城市可能会出现战略意外情况的盲点。明天美国陆军可能被要求在这些地方采取行动，这是合理的，”这份报告称，“然而，目前美国陆军并没有为这么做充分做好准备。”
新美国安全中心的技术和国家安全项目主任本·菲茨杰拉德（BenFitzGerald）说：“在今天的战场上赋予美国陆军边缘优势的一些装备和技术，在特大城市中不会同样有效。坦克和装甲车辆将难以穿越拥挤的街道和小巷。在附近的城市住宿区，远程武器以及在发现远距离外敌人的传感器都不那么有用。侦察无人机将无法看到躲藏在建筑物或地下隧道中的武装分子。直升机将容易受到肩扛式导弹和火箭助推榴弹的攻击。火炮会杀了太多的平民，从而在这里是不可行使用的武器。而且，后勤——带来食品，药品和其他物资，带出伤员——将越来越成问题。”
“巨大的矫直机”
“城市作战是巨大的矫直机，”美国陆军未来作战处研究员大卫·顺科（DavidShunk）2014年在《小规模战争》杂志上撰文写到，“防区外技术不再有效，而且城市战斗仍然是街道对街道、楼层对楼层战斗，并经常面对面战斗。”
“从战术上讲，城市中紧密堆积的建筑物、地下室、小巷和下水道系统为防御方提供了遮盖、隐蔽和现成的防御阵地。一般情况下，现代化城市放大了防御方的力量，剥夺了进攻方在火力和机动性方面的优势，”顺科说。
“移动电话网络、互联网和社交媒体将为叛乱分子提供凝聚支持者和协调发动攻击所需要的通信。谷歌地图和GPS将帮助他们更加准确地瞄准美国部队。这种现成的商用技术将有助于扯平战斗，”杰拉德说。
“到2030年左右，技术将更加先进，”顺科说，“包括改进型无人机、3-D打印和机器人在内的各种技术将极大地加强对手们的力量。军阀和贩毒团伙可能会拥有自己的无人机机群，网络武器和日益复杂的简易爆炸装置。”
美国陆军指挥与参谋学院在1992年出版了克里斯多夫·R·加贝尔（Christopher R. Gabel）的著作《自1939年以来战斗中的联合兵种》。顺科引用加贝尔在该书中的话发出警告，“一座城市可以消化入侵军队，最终瘫痪其几个星期的时间，并将其折磨到无效的状态”。未来作战处的菲利克斯将这称为“规模暴力”。特大城市规模巨大。“你不能将一个旅接一个旅地派进特大城市。它们只会被吞噬，”他在去年8月的一次特大城市战争模拟演习后说。
那么，为什么美国陆军还要考虑在特大城市作战呢？美国国家安全智库列克星敦研究所的副总裁丹尼尔·古尔（Daniel Goure）说：“美国陆军肯定应该考虑。”“它正在深入反思自己的未来，”他看着远方说，“哦，我的上帝，大规模的城市化正在进行，不稳定就出自那里，所以我们必须进去。事情未必那样。在一座人口3000万的城市，你需要多大规模的军队来控制、规范和维持秩序呢？”“如果开罗一片混乱，整个美国陆军都无法控制这座城市，”他说，“大开罗城有2200万人口。”
另一种途径
美国陆军不应当筹划在特大城市发动战争，而应该通过其他方式发展应对特大城市中麻烦的技术，古尔说。例如，通过完善其进行闪电突袭的能力，美国陆军可能会突然进入一座特大城市，接着解决如阻止在这座城市范围内发射导弹等问题，然后迅速退出，以避免陷入困境。
假使“出现大规模人道主义危机，也许我们可以派美国陆军进入”，但如果这场危机转化为战斗，那么就是撤出的时候了，古尔说。美国陆军不用战斗，而可以“切断水源、切断食物供应、围困它，然后收工。”平民也会因围困而受伤，但是也许要比因城市作战而造成的伤害少。
战略研究小组没有采纳围困将在特大城市奏效的想法，并且称在城市中作战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在未来任何需要美国进行军事干预的危机中，特大城市将很有可能是战略重点地形，”该研究小组写道。
如果一座特大城市成为“那些想攻击美国家园的威胁团体的避风港”，美国陆军可能不得不介入，该研究小组表示。“如果国内或外国行为体采取攻势作战，威胁到盟友政府的颠覆”，美国陆军也可能必须采取行动，美国陆军不能简单地宣称特大城市是禁地，菲利克斯说。“关键的一点是：美国陆军着手为总统和国家指挥当局创造选项，因此美国陆军必须准备好提供跨多个域涉及多种难题的选项，从灾难响应到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说，“这是我们的目标。”
然而，到目前为止，应对特大城市的选项并非显而易见。“过去14年间，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作战的同时，我们学到了不少东西”，费利克斯说，“但是特大城市情况不同。那里的范围和规模都超出了我们在过去所做的。”
战略研究组直截了当地说：“当前美国陆军尚未准备好。虽然美国陆军有着悠久的城市作战历史，但是从来没有处理过如此复杂且超出了其能力范围的环境。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十年战争，已经教会美国陆军必须根据被要求作战的复杂环境塑造自己。现在，这种过程必须从特大都市开始。”
取得进展
随着重新塑造过程的开始，美国陆军需要新的训练方法、新的作战理论、新的技术，菲利克斯说。“在路易斯安那州波克堡波尔克堡联合战备训练中心（Joint Readiness Training Center, JRTC）和加利福尼亚州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National Training Center, NTC）进行的训练并没有复制战士们在特大城市中将面对事物的范围和规模”，他说。
替代方案是什么呢？“美国陆军已派遣一些官兵到纽约市同应急管理人员谈话，并从他们身上学习，”费利克斯说，“美国陆军也应该去有多种行为体——犯罪团伙、民兵和非国家的武装分子——的城市，并发现警察和其他当局部门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美国陆军还必须彻底改革其领导人的培训，更多地强调适应性、应变能力和灵活性，”费利克斯说，“潜在的领导者人必须被赋予非常强调高等教育的‘大量的扩展职位’。在学术机构或特大城市应急管理中心的研究资格应该成为领导力培训的一个标准部分。”
“士兵们必须形成对促成特殊特大城市动荡的‘所有部落和文化’很好的了解，”菲利克斯说，“我们将不能在危机中了解真相，然后再将其整理出来。专注于特定地理区域的地区配属部队，可以编辑和维护那种知识库。”
这里还有一件事情令人隐忧，即美国陆军规模正在缩小。美国陆军在2010年高峰时有57万官兵，现在正朝着到2017年有49万官兵发展，而且在那之后人数可能更少。此外，更多的陆军部队将驻扎在美国本土。这支部队的规模更小、更多驻扎在美国本土，这使得远征作战将成为更大的挑战，菲利克斯说。
希望存在于技术中
“然而，技术提供了一些希望。无人地面和空中系统的进步将提高美国陆军的侦察和警戒能力，菲利克斯说。3-D打印技术可以使美国陆军在战场上生产维修配件，甚至武器装备。合成生物学可以使美国陆军实时创造疫苗，”菲利克斯说，“而且替代能源可以大大减少‘后勤尾巴’（伴随美国陆军进出一个地区的物资）。美国陆军研究实验室已经开始确定和开发陆军官兵在特大城市作战将需要的技术。”
“对于在特大城市作战的美国部队来说，自主性——机器人在人类最少干预的情况下运行——可能是一项重大优势，”菲茨杰拉德说，“美国陆军应开发那些破障，然后进入建筑物的机器人，从而使机器人被枪击中，而不是陆军官兵。”
“在人口密集的城市环境中，非致命性武器也将是必要的，”费利克斯说，“网络武器——进攻性和防守性——很可能将成为‘作战的一项主要因素’。其他人正在迫切要求发展激光武器、蜂群式无人机以及更小但更坚实的装甲车辆。”
“特大城市作战将要求更多的情报、监视与侦察能力，大量的战术情报、监视与侦察能力，”古尔说，“这里指的是情报、监视和侦察传感器，以及‘更精确的火力’，专门在城市峡谷中使用的通信设备，更有效的反简易爆炸装置系统和更好的近战武器。”
与此同时，美国陆军的城市战作战条令也需要重新编写，战略研究小组称。试图通过控制其边界来隔离一座特大城市将不能奏效。“以数万人的军事部队对分布在数百平方英里上的数千万城市人口进行物理控制”是不现实的，该研究小组表示。此外，“虚拟隔离”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可以通过移动电话和互联网获得大量的联系。
“从周边进行地面机动也是不现实的，”该研究小组继续说。城市拥堵和特大城市的巨大规模结合在一起，使即使从外围到达一个目的地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实现作战效果了，”该研究小组表示，“从本质上说，特大城市的规模使军队不能运用历史上的方法。”
“如何应对特大城市仍然是一项挑战，但是作为国家地面作战的主要力量，美国陆军一定要战胜特大城市挑战，”该战略研究小组称，“忽视特大城市就是无视未来。”“我们正在不断学习和适应这种环境，”费利克斯说，“美国陆军将继续彻底地全面考虑这一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