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榆木
高赞回答一语道破:
“想起回家要让本来为数不多的存款急剧缩水,害怕自己的玻璃心一碰就碎。”
面对结婚、买房等方面的催问,这届年轻人大多已磨练得能淡定自如的应对。
而如今,害怕回家过年的理由,在剥离掉各种外在因素后,如今赤裸裸地只与钱挂上了钩。
“年终奖刚到手,一下就没了。”
据融360维度调查:超六成受访者春节消费支出一个月以上工资,超两成受访者表示春节总支出在1万元以上。随着生活水平提高,春节期间的高消费行为逐渐成为常态。
置办年货、过节聚会、给家里长辈小孩包红包...面对即将到来的各种春节开销,在外打拼的“打工人”都颇有感慨。
01、越长大,不想回家的原因就越现实
曾有网站发起“今年是否回家过年”的投票,有43%的人因“开支太大”而不敢回老家过年。
他们中有80%是未婚年轻人,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的占90%。
一方面,自己在外打拼一年,不愿在亲人面前,如那首歌所唱:“我曾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行囊。”
基于这种心理诉求,“身份税”一词频频被提起。
顾名思义,身份税就是为了维持身份缴纳的税款。
在高压逼仄的城市里,体面生活早已成了奢侈品,可在与亲人通电话时,仍是强颜欢笑,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愿让他们失望。
而为了体面的形象不在过年时被拆穿,就必须穿金带银,出手阔绰,以此成就别人眼里风生水起的自己。
可另一方面,即使不去缴纳这笔身份税,过年开销仍是难以承受之重。
朋友小吴跟我聊起他回家的花销:
来回机票3000多,拜年走亲戚总不能空手,每家至少准备300元以上的年货。
另外,工作了就意味着要给孩子发压岁钱。
他说,现在终于能理解小时候父母没收红包了,因为当时收到的压岁钱,本质上是父母的钱经过亲戚回到自己手里。
可如今的情况是,自己没结婚更没孩子,有发红包的理由,却没收红包的理由。
去年他到姑姑家里,表哥表姐分别有两个孩子,他思来想去,给每人包了100元。
结果侄子当面就拆了红包,往里头一看,又面无表情地把红包合上了,表哥还在一旁教育“还不快谢谢舅舅”。他在一旁尴尬得不行。
后来他想,下次给小孩包压岁钱,怎么说也得200起包。
这么一来,再加上过年聚餐和参加婚礼的份子钱,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哪怕不刻意塑造成功人设,也不算给爸妈买的礼物,也至少要花费9000元以上。
他在上海闵行区上班,工资到手勉强一万,房租每月要2900,加上平时日常消费,一年到头勉强存个几万,过一次年就得缩水10%。
有网友说:“人越长大,不想回家的原因就越现实。”
读书时过得拮据,那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心想以后工作就好了;可真等到工作了,品尝了成年人的心酸后,反而更精打细算了起来。
02、逃避过年,低欲望趋势下的连锁反应
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与亲人团聚所代表的归属与爱的需求,仅次于人们对尊重以及自我实现的需求。
记忆中有一首歌特别火,是王宝强唱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过年”一词仿佛刻在中国人的基因里,一直以来,人们考虑的不是回不回,而是如何回。
在网上购票还没普及的年代,各个火车站挤满了背着被褥的打工人,为了抢票,通宵打地铺是常有的事。
即使碰上黑心老板,也宁可先回家过年,过完元宵再回来讨要工资。
而如今,曾经的信仰开始被人们以利弊权衡的目光加以审视,这背后除了个人的心态变化,还有其更深层次的社会诱因。
大前研一曾在《低欲望社会》里提到:“在低欲望的社会风气下,年轻人对什么都无欲无求。”
说的虽然是日本,但套用在国内大部分年轻人身上,同样恰如其分。
单身率突破40%,婚姻变得遥不可及;
生育率逐年走低,孩子成了闻风丧胆的吞金兽;
在高昂的生活成本下,原本看似不可或缺的目标,如今都成了侈谈的对象。
如果说以前人们不得不回去,是因为老家有留守的孩子。
可对于如今恐婚的年轻人,这个理由无从谈起。
而其他方面的情绪诉求,比如说看望父母、走亲访友,也在快节奏生活的驱遣下,通过视频聊天、在线红包等方式加以消解。
可以说,不愿回家过年,只是社会低欲望趋势下连锁反应的一个缩影。
去年9月,《新周刊》报道了这么一个年轻人。
陈韦廷在台湾一家公司做电话客服,入职10年以来,他考虑的不是升职加薪,而是给自己算账。
他根据当地物价,计算自己日常生活支出。
原来,他对成家立业已不抱任何希望,只希望赚足供养余生的钱就退休。
终于33岁那年,陈韦廷觉得凭借自己股票投资,每月股息已超出生活开销,便立刻裸辞。
他把联系人列表中所有同事和客户删除,然后做了结扎手术,从此过上了无性无房贷的生活。
不用说,过年作为社交活动,也被他从人生中剔除。
而这种生活方式,却意外地收到无数网友的点赞。
升职加薪、结婚生子、过年回家……这些事情让人生变得无比辛苦。
但如果主动调低欲望值,把这些事都割舍掉,仿佛一切都变得洒脱而自由。
然而,这份岁月静好的背后,底色就真的是快乐吗?
知乎上“你过年为什么不想回家”的讨论中,一则评论让人看得很戳心。
第一次评论时,这位网友明确表示不想回家,除了累,她也不想面对过年时繁琐的人际往来。
但时隔一年后,她在追加评论中改变了态度:我真的很想回家,和家人在一起。
原来,奶奶的过世,让她明白了与家人陪伴的意义。
其实这份感觉一直都在,只是她在回避过年带来的种种压力时,也湮没了自己对于回家的真实想法。
听过这么一句话,我很认同:“有爱人的地方就是家,而这个家,是绝大多数人愿意回的。”
总有亲人是难以割舍的,如果同时也在意过年的仪式感,不如直面自己的内心,通过以下几个方面去解决自己的“恐归”:
1、对过年“课题分离”
阿德勒曾说:“人生在世的唯一使命就是课题分离,从众多课题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
过年看似伴生着各种压力,可如果把这些压力细分来看,其实很多都不在我们的课题之内。
把精力用在自己在意且能做出改变的事情上,比如说陪伴父母。
而那些关于买房、买车、结婚的催问,就是属于别人的课题了。
专注于自己的课题,内心能在热闹的节日里,找到平静的栖息处。
2、做好过年预算,量入为出
如果过年花销成为不想回家的难言之隐,可以提早准备支出清单,设法把预算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当远离过年的气氛,我们能更理性地安排节日行程,一些只为了互相吹嘘的聚会可以推掉,一些临时起意的花销也能避免。
同时,平时下意识地减少一些冲动消费,根据自己制定的过年预算,预先攒一笔钱。
这样可以有效避免临近春节,突然掏出一大笔钱的落差感。
3、回归过年本质,拒绝“身份税”
生活没那么多衣锦还乡,更多的是平平淡淡。
《被讨厌的勇气》里有一句话:“如果因为呈现本真自我就能崩塌的关系,那么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缔结的必要。”
不为“恐归”所困,最重要的还是解开自我束缚。
要知道,体面若是强求,就注定是多余的。
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你强求,爱你的人,不愿你强求。
有时候,一句“今年过年不回家”虽然洒脱,换来的却是电话那头的失落与沉默。
毕竟,他们攒了一年的等待,因为这句话而落了空。
▽ 写在最后
最近几年,低欲望的生活状态被不断合理化。
当结婚成为一种压力,会有人开导你:结婚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而当过年也逐渐成为压力,同样会有人说:为什么一定要回家过年?
当我们看到这些评论时,可能也会有那么一瞬间豁然开朗:是呀,为什么非得这么辛苦呢?
人当然有做出各种选择的自由,但前提是心之所向。
面对生活的种种压力,如果只是被动的逃避,那么在不结婚,不过年之后,也会很快觉得朋友、升职、学习不是人生必需品。
当这所有被一一让渡,把自己活成套子里的人,即使如愿以偿得到了自由,也必然是短暂且空虚的。
北野武曾说:“虽然辛苦,他还是会选择滚烫的人生。”
人活一世,负重前行当然比放弃难得多,但回报却是永远滚烫的快乐。
参考资料:
1.大前研一:《低欲望社会》;
2.新周刊:《为了33岁退休而去结扎,这届社畜有多讨厌上班》;
4.岸见一郎:《被讨厌的勇气》 5.公众号:极物,范姐:《困在“身份税”里的90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