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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贾琏的性格特点是什么介绍

  《红楼梦》中的琏二爷在红学家们的心里是贬多褒少。王昆仑先生即指出:“贾琏在《红楼梦》书中担任着两种职务:一种是用他来反映王熙凤;一种是用他来表现出一个十足无用的浪荡公子。”

  对于第一种说法,我认为曹雪芹不单用他来反映王熙凤,从职能上说,贾琏还映衬了贾府里诸多男子。《红楼梦》中处处是女尊男卑的格调,贾琏向上衬托凤姐的才华,向下衬托贾府诸男子的不才,起到了一个分水岭的作用。

  至于说他是一个“十足无用的浪荡公子”,我则不敢苟同。虽然其才华的发挥不如凤姐犀利,还有着“好淫”的恶名,但处在钟鸣鼎食之家,同其他父兄子侄的骄奢淫逸相比,他还做着些对家族有益的事,至少不能算十足无用的纨绔子弟。对于贾府,贾琏的存在是最具现实意义的了。

  关于说他浪荡,按1982年版《现代汉语小词典》解释,浪荡有两个注解:其一是到处游荡,不务正业。其二是行为不检点;放荡。贾琏现任同知,虽然书中没说他需要朝九晚五的上班,但从他对朝中动态的熟悉、官员升贬的关心程度也能推测出他决不是挂印游荡之辈。只能是作为地方政权厅一级长官不需要时时坐班即可享受奉禄,还能时常回家再打份零工-管理荣国府外部事务,因此他还是有业可务的。

  对于生活不检点,我认为这正是封建贵族男性群体特定的生活方式。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在贵族家庭,三妻四妾本属正常,偏贾琏赶上个“夜叉星”,原来房里人都被打发出去,填房美妾如同虚设,性生活被凤姐牢牢垄断,让正处于青壮年期的贾琏无法得到满足。而身边尽是些引诱他的兄侄、小厮,不在外偷情是不可能的。加之他长期处在心理弱势的地位,在性生活这个唯一发泄的途径上就不可能再选择强势的对象,因此都是些地位低下、能主动迎合自己的娼妓、仆妇。在短暂的时光里平衡一下自己的压抑点,事后再付以酬金,交易清楚,不留瓜葛。在这方面贾琏已经做的相当漂亮了,只是家里有个妒妻在背后时时督管,四处嚼说,弄得名声扫地,造就了一个“下流种子”的称号。

  本文试图通过《红楼梦》大量的语言、行为、心理等方面的细节描写,围绕贾琏的生活环境及所处地位、贾琏的职责及其生活中的女性这三个方面视角展开论述,在他精神空虚、生活靡烂的表态下,细究其言行中折射出的良知未泯、善恶分明、宽容厚道的色彩。

  一、生活环境及所处地位决定其性格

  《红楼梦》中对贾琏的描述有六十回,其中百字以上的大段描写就占四十一回,在贾府的男成员中耗笔墨之多,除去贾宝玉就算他了,可见不是个小人物。

  首先,看他的住处。他并未与父亲贾赦住在东院,而是在政老爷住所之后“隔着一条南北宽夹道,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就是贾琏夫妇的居所”。说是小小的房室,其面积与王夫人接待黛玉的东廊三间小正房相差无几,约八十多平米。其院落包含正房、奶妈、奴役住所,近一千三百多平米 [1]。一般地说,中国古建筑多数庭院都是前后串联起来,通过前院到达后院,比较重要的建筑都安置在纵轴线上,次要房屋安置在它左右两侧的横轴线上。这种布局是中国封建社会“长幼有序,内外有别”的思想意识的产物,便于根据封建的宗法和等级观念,使尊卑、长幼、男女、主仆之间在住房上体现出明显的差别。贾琏住在纵轴线的最北端(此时省亲别墅尚未建),是以荣国府管家的身份进住的,足见其身份不低。

  其次,就他所处的家庭社会地位来看。贾家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的京都四大家族之一,出身富贵。最早就家庭社会地位对子女性格影响做出研究的心理学家华纳曾指出:出身于上层家庭的青年与家庭结合得非常紧密,十分关心维护家庭的荣誉和和威望 [2]。贾琏是贾赦的长子,贾家世袭接班人。究其名“琏”,即古代宗庙盛黍稷的器皿,足见贾家对他承托的厚望。他受过正规的封建教育,用兴儿的话说:“我们家从祖宗直到二爷,谁不是寒窗十载。”现任同知,“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的”。可以说贾琏的生活方向是很符合当时封建统治阶级的道德要求的。

  再次,就他在家族活动中所处排行来看:岁末贾氏宗祠行祭礼,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用餐时廊上几席,便是贾珍、贾琏、贾环、贾琮、贾蓉、贾芹、贾芸、贾菱、贾菖等,亦见贾琏排行不低。美国心理学教授菲利浦·维里研究表明,出生于不同家庭而排行相同的青年,在性格上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老大的性格特征是老实可靠,比弟妹更有事业心,工作认真踏实,能维持家业和家庭的名声,深得父母的欢心,成人感和独立性强烈,比较顺从,处事谨慎,较少从事冒险活动[2]。细读贾琏,这些特征我们都能在他身上看到:

  贾琏与妻子王熙凤执掌着荣国府的内外一应事务,对家族经济状况了如指掌,能自如地腾挪资金,支配用人。贾琏外出归来给薛姨妈请安,撞见香菱觉着眼生,疑惑家中并无此人。从这个小细节可知,贾琏对家下人口留心关注,对比连自屋的丫头小红都不认得的宝玉,贾琏可谓有心。水月庵事发,贾琏从贾府声誉着想,权衡利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年敬酒,贾珍取杯,贾琏斟酒,带着一干兄弟们给贾母、太太们敬酒;清明之日,贾琏备下年例祭祀,带领贾环、贾琮、贾兰去往铁槛寺祭柩烧纸;为邢岫烟张罗婚事、给宝钗下聘书、送聘礼、收拾新房。从这些小事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做表率的兄长形象。贾母及家人外出,贾琏恐路上不便,一面打发了他父母起身赶上贾母王夫人驮轿,自己随后带领家丁押后跟来。抄家时提前给贾政送信,事有转机最先跑到后面安慰女眷。贾赦被拿,惟恐贾母邢夫人知道承受不了,暂且隐瞒。诸此种种,一个办事细心周到的贵族青年形象跃然纸上,比起宝玉的不做为来不知强过几倍。

  但这位贵族青年并没有生活在象牙塔里,在他的性格形成过程中还有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贾琏之母早逝,处于单亲家庭环境中的他得到的是父亲贾赦的严厉管教。在《红楼梦》中到处都能看到父权的影子,无论是贾政对宝玉的毒打,还是贾珍对贾蓉的唾骂,在儿子心里,提到父亲总是怕的。不见“父慈”,而所谓的“子孝”也只是在喝斥与棍棒威逼下的机械产物,毫无正义可言。这也为贾琏内心深处被动胆怯的性格播下了种子。

  这一点在《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一回中就不难看出。贾郝提亲遭拒,想在鸳鸯的父母身上下功夫,偏贾琏道出的实情拂了父亲的打算,遭到父亲一通喝骂,唬得他退出,既不敢回家又不敢见他父亲,隔了五六顿饭的工夫,打听贾赦睡了,方敢回家。贾赦放出话来“我要他不来,此后谁还敢收?”贾母做对要将鸳鸯放在贾琏屋里,被凤姐一句“琏儿不配,就只配我和平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和他混罢。”婉转地拒绝了。除去凤姐吃醋的本意外,对公公的惧怕恐是真正的原因。贾琏奉父命去请邢夫人,明知贾母气没消又怕父亲拿他出气,不想入内被贾母抢白一顿轰了出来。刚抱怨一声又被邢夫人骂了:“我把你没孝心雷打的下流种子!人家还替老子死呢,白说了几句,你就抱怨了。你还不好好的呢,这几日生气,仔细他捶你。”这段平辅直叙的描写乍看起来无奇,但结合这个贵族之家普遍存在的现象,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封建礼法的潜规则:父家长制。无论是贾郝还是邢夫人,都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家长面孔,将“孝观”武断地截取来作为威压子辈的工具,而贾琏等自幼受着封建正统教育熏陶过的子辈只有遵守其规,却无半点辩护之地,这其中即映衬出贾府宗法礼制的虚伪,也显现了贾琏等子辈无奈的苦楚。

  然而,成年的贾琏毕竟有自己评判是非的标准,从其为父搜求古扇一事,可以看出他良知未泯,对长辈的顺从也是有道德底线的。为求古扇,贾琏烦了不少情,说之再三才找到石呆子上门一见,偏那石呆子执意不肯,他也就作罢了,为此没少挨骂。当贾雨村通过设计陷害将古扇弄到手,他只说了句:“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坑家败业,也不算什么能为!”即被贾赦打了个动不得。以他一个位居正五品官员的能力,夺几把扇子实在是小事,宁可被父亲责骂却不为之,非不能为,实不屑也。

  这就是一个出身富贵、对生活环境中的事务有独到见解、并渴望独立的贵族青年。因其所处环境的复杂养成了世故谨慎的思维习惯。但毕竟年轻,对贾府里各派系明争暗斗的关系处理不清,邢夫人说凤姐的“雀儿拣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张罗”又何尝不是贾郝对贾琏的抱怨。当看见将自己苦求不得的古扇献上的是贾雨村而非亲生儿子,贾郝安能不借机敲打一番贾琏?而就事论事的贾琏却一针见血地直戳贾郝的德操,至使父亲恼羞成怒,把几天来的不如意归将起来换成一顿暴打,贾琏的率直在这里可见一斑。

  二、从“贾府管家”透视其事业心

  工作能客观地反映出一个人的能力大小,而能力的释放则间接地映射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同贾府诸爷们相比,身居显位的贾琏有恣意挥霍、放纵的资本,之所以没有融入贾府蛀虫之流恐怕还源于其家族责任感。

  从才情上说,贾琏是个“不肯读书”的。在完成了“十年寒窗”的基础教育之后,便“捐个同知”走上了封建阶级正统的仕途经济之路。用宝玉的话说“挤身国贼禄鬼之流”,是个“俗人”。因此,猜灯谜、结诗社、即景填诗等雅事均与他无缘。在曹雪芹笔下,没有诗情才艺的贾琏便成为宝玉及那些“钟灵毓秀”的女子们的衬托。仿佛他就是一个总有理不完的大事小情的忙碌管家。

  贾琏入住荣国府管家也许同凤姐协理宁国府一样,是在贾珠死后,贾政房内无人,因看上贾琏于世路上好机变的务实之才而请来的,因其办事勤勉,故受到长辈的青睐。只是“自娶了令夫人之后,琏爷才退了一射之地”。因其为人处事不像凤姐一味抓尖儿、欺上昧下,所以府里下人提起他能给出“我们二爷也算是个好的”评价。

  贾琏颇具管理能力。在筹划建设大观园之初,贾琏即与贾珍达成一致,依自家园子修盖,又经济又合规制,只是身份未够,尚需族长贾珍的谏阻。贾蔷受命采买戏子,贾琏嘱咐他此事里头大有藏掖,少不得替他算计算计,并对款项的出处作了问询。而工程具体实施中筹划采办,仅有贾赦、贾珍、贾琏、赖大等几人安插摆布。贾赦只在家高卧,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领命。贾政视察问询,传唤一时贾琏便能赶到,略节上账目清晰,颇让人放心。贾琏这个亲临工地的二级项目主管,与只知吟诗显排的文客贾政形成鲜明对比。而后期的园林维护工作,贾琏仍然担当着项目安排,款项划拨等一应任务。

  在对外关系上,贾琏熟悉律法程序、官场做派,对朝中动向甚是关注,有看抄报的习惯;能分辨是非,由夺古扇之事看出贾雨村官儿做不长,宁可疏远着不与之谋事;王家被参,贾琏能想出找总理内庭都检点裘世安,将前任后任挪移挪移以卸亏空之责的主意;薛蟠判当绞、贾政被参皆琏二爷与官府花钱打点停妥;夏金桂中毒,贾琏分析案情头头是道,报官相验、刑部托人,为之后转机做好铺垫。诸此种种,比之贾政遇事的茫然、贾珍办事的粗放要强之又强。

  在财务管理上,贾琏与凤姐一内一外各自拥有资金出入审批权,即使凤姐将水月庵之事许与贾芹,少不得找贾琏批票画押发对牌。

  一些读者对贾琏与王熙凤算计贾母私蓄甚为不齿,其实仔细想想,贾府入不敷出的状况贾母岂能不知?用她的话说:“凡百事情,我如今都自己减了。”当鸳鸯将贾琏的主意报与贾母时,当即得到老太太的理解支持:“因怕孙男弟女多,这个也借,那个也要,到跟前撒个娇儿,和谁要去,因此只装不知道。纵闹了出来,究竟那也无碍。”何况为了支应拆借,也没少变卖自家东西。贾母的态度也从侧面对贾琏夫妇的能力做了肯定。但就这一千两的当头,还被得知消息的邢夫人打了二百两的秋风。诚然,贾琏并不是廉洁的,他也曾玩过将私用入在流年账上,分别添补开销的把戏。否则抄家时历年积聚的东西并凤姐的梯己不下七八万金又从何而来?可以说他们对贾府无可挽回的衰颓大势早有预料。连黛玉都能看出“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贾琏安能不知?贾府内远近亲疏等级差别的种种碰撞冲突已经够他们忙乱的,若再提起兴利除弊节省用度无异于螳臂挡车。他们能做的只是在衰败之前疲于奔命地支应腾挪,以备不时之需。但没想到贾府的崩溃会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红楼梦》中对女性是褒扬的,在曹雪芹原型的贾宝玉眼中,对世俗经济的厌恶形成他对大观园过度关注,凤姐张扬的个性是其描写的一大亮点,因而使读者对贾府内部管理的了解大于外部。但作为一个封建贵族之家,外部地产房租的收入才是正经的经济支柱。在这里,作者没有过多涉及,只就乌进孝年终送租到宁府的一小片断做了描述。但窥一斑可知全豹,荣府的租地实大于宁府,自然进项用度也应大于宁府。由此不难得知,主管外事的贾琏对资金的掌控能力要远远高于凤姐,但到头来却被凤姐衬得退了一射之地,这除去其不善言辞钻营的内因,作者对其能力的忽略不能不说是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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