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那不是我们的太阳。
人是有理性的,有思想的,但理性又是有限度的,也是脆弱的。当他受到强烈的刺激,当他的生存遭受威胁而无路可走之时,理性就退居其次了,那原始的不可理喻的本性就奔腾而出了!
它虽然没有多少热量,照在身上凉飕飕的,但它把河西走廊的天空照的亮堂堂的。祁连山啊,戈壁滩啊,白草凄凄的荒滩呀,全都笼罩在无边无垠惊魂动魄的玫瑰色霞光里。
这时候,太阳已经走完了它一天的天路历程,斜斜地悬在西边的河岸上。它的眩目的冷飕飕的光线投在干涸的河床上。河床上干裂的泥块翘了起来,像是一片一片的巨大的树叶铺满河床。河岸上稀稀疏疏弯曲的沙枣树把暗影投在他们面前,拉得又细又长。10月中旬的河西走廊已经是肃杀的初冬了,草原枯萎了,白杨树的叶子落光了,红柳披形的叶簇变黄发白了,干巴了。唯有沙枣树卵形的叶子还呈现着生命的颜色——微微的绿色。沙枣树是河西走廊上最耐干旱、最不惧严寒的树种,就是在雨水最多的夏季,它的叶片也不显得碧绿——它的表面有一层银灰色的颜色,叫人觉得生长得苦巴巴的,然而严寒的冬季到来,它又久久不被大风吹落,长时间地保持着顽强的生命——淡淡的绿色。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西南方向的雪原闪烁着太阳耀眼的亮光,而东方的雪野呈现出蓝莹莹磷火般的朦胧色彩。天地相接处有几株灰楚楚的树木。
五十年代国家还很穷,为了筹备资金,国家大量发行公债。你是干部,你是工人,你进步不进步,你热爱党不热爱,就看你买了多少公债。许多人为了表示热爱共产党,为了表现自己进步,勒紧腰带买公债。
这时候他心慌的更厉害了,因为他明白,这是死神在拉他的手了,要把他摁倒在那道浅浅的长满了骆驼草的自然沟里,叫他再也站不起来,于是他静静地站着,一动不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