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露悲剧性格的成因介绍
曹禺剧作在中国戏剧史上地位举足轻重,他剧中的女性人物个个丰满、立体、动态。散发着独特的人格魅力。曹禺肯定、欣赏的是这样的主动追求爱情的尽管没有名分的女性,倡导女性解放不能等待“她救”,必须依靠“自救”。关于陈白露其人,作者曹禺曾做过这样的解释:“方达生、陈白露是所谓的“有心人”,一个傻气,一个聪明,他们痛心疾首的厌恶那腐恶的环境,都想有所反抗。然而,白露气馁了,她是一个久经风尘的女人,断然的跟着黑夜走了。”
一、清醒的沉沦者
鲁迅先生曾说:“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陈白露就经历着这种痛苦。文章的一开始就是她的昔日情人方达生的来访,他的到来突然唤醒了陈白露那早已经麻木了的神经,使她重新认识自己,审视自己,同时也开始厌恶自己。因为此时的她发现了自己的真正地位---“舞女不像舞女,娼妓不像娼妓,姨太太不像姨太太”,对自己的地位和处境每清醒一分就增加一分痛苦,越清醒就越痛苦,越回忆过去的纯真和美好,就越产生对现在那种醉生梦死生活的厌倦。然而她拒绝了方达生的请求,陈白露知道即使她和方达生走,也逃不脱黑暗势力的笼罩,外在的环境已经将陈白露同化,她已经习惯了大都市的生活,金钱也刺激着她的享受欲望,她也只想用物质来麻木自己的神经。 “习惯,自己所习惯的一种生活方式,是最狠心的桎梏,使你即使怎样的羡慕自由,怎样憧憬在情爱里伟大的牺牲,也难以飞出自己的狭之笼”。“狭之笼”显然是曹禺先生对人的生存困境的直接的比喻。人类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任你如何挣脱,都无法飞出其间而到广阔的天地里去自由自在的翱翔。陈白露真真切切的处于“狭之笼”中,梦醒之后选择了堕落,选择了沉沦。仍然继续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过着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
二、顺从的挣扎者
陈白露是一个顺从者,从她生存的环境来看。陈白露生活在上世纪30年代中国的大都市,貌似灯红酒绿,实则污秽黑暗。在这样一个金钱统治的社会,到处充斥着腐朽和罪恶,对于女性人物更是残酷,陈白露掉进金钱社会的大陷阱之中,刚开始的她却浑然不知。长期的寄生生活像毒瘾一样吸引着她,退化了她的翅膀,消磨着她的意志,而她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在人生的歧路上愈走愈远。她虽已觉醒,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无可奈何的承认:“我是一辈子卖给这个地方的”。她虽不能安于金丝笼中鸟一样的生活,但怎么也难以摆脱。只好听任金钱社会的安排。成为高级交际花,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过着卖笑为生的生活,永远的把自己的灵魂卖给这大都市的大旅馆。“终于像寓言里那习惯于金丝笼中的鸟,已失掉在自由的树林里的能力和兴趣,又回到自己的丑恶的生活圈子里”。她迫于生存的压力使她必须处于这样的处境,是一个被迫的顺从者。她的顺从只是外在的她的心里面仍渴望着抗争,渴望自己想要的生活。
三、有情的无情者
陈白露有情有义,得从竹均时代说起,“出身,书香门第,陈小姐,教育,爱华女校的高材生;履历,一阵子的社交明星,几个慈善游艺会的主办委员……”不必为生活所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当她父亲死后,她怀着美好的理想,从学校生活进入到社会,她曾经的理想处处碰壁,她失掉了信心和勇气,在这个大都市里,男人宠着她,女人羡慕她,处于众星捧月的地位。可是所有这些都是建立在钱、权、色之上的,没人真正懂得她,理解她。当方达生指责她堕落时,她用激烈的言词抗辩道:“我没有故意害过人,我没有把人家吃的饭抢到自己的碗里……我对男人尽过女子最可怜的义务,享受着女人应该享有的权利。”在搭救“小东西”的一系列行动上,无疑给陈白露倾泻心底的痛苦和愤懑的机会,倾泻对环境的厌恶和憎恨。但无情的社会还是给了她一个无情的结局。她最在意的“小东西”的生存问题没有实现。她彻底绝望了,她感到太阳,春天越来越远了,而是日益向自己逼近的则是无边的黑暗和寒冷的冬天。她选择了死亡,以生命的代价来反抗着这个无情的社会。
通过以上的分析,陈白露是一个性格充满了矛盾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女性的代表,虽然她身上打着交际花腐朽生活的烙印,但她却对这样的生活早已厌倦,她虽然聪明清高,但麻木陶醉,她虽然骄傲自负,却又软弱无力,她虽然对生活无所谓,但做事却格外认真,她虽然已沦落风尘,但又眷恋着青春的美丽,她虽然具有正义感,但又缺乏斗争勇气,她虽然看到了太阳升起黑暗即将过去,但她又无力自拔从黑暗中逃出。最后她只能哀叹着“太阳不是我们的,长眠在日出之前的黑暗之中”。陈白露之死,是尚存的人的希望最终被都市畸形文明扼杀,人的追求遭到泯灭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