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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沙龙,押沙龙》所有的人物形象分析

  押沙龙,押沙龙中的人物形象分析

  托马斯·萨德

  萨德本的悲剧可以从他的青年时代看出端倪。有一天,在一个富人庄园门前,被看门黑人告知他只能从后门入内,从这刻起,他的精神世界便发生巨变,他逃进树林中走出来时,立志要报复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于是开始了一系列的人生谋划。约翰T·艾尔认为这规划“是为复仇,报复他生活的社会,所以就必须变得富有,进而把这些财富和势力传承给他的子孙,给他们以自己父亲所不能给的。”但不幸的是,他重复了哈姆雷特的悲剧,他的行为充斥着背弃,暴力和流血等罪恶。他诉诸于暴力,引发死亡,尝试各种具有破坏性的手段。他从印第安人手上强取豪夺来一块土地,与其说是贪婪不如说是为了复仇而建立他的殖民体系; 他宁可抛弃身上流着黑人血液的海地妻儿为复仇行为做祭奠,也不去接受别人给他自己的无法回报的恩惠;为纯正血统,最后取得自己的成功,他不承认自己所生的黑人儿子。

  正如小说所讲:他抛弃了只有八分之一黑人血统的妻儿为的是纯正家族血统,提高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地位; 他蔑视感情却又不断地与白人女人生儿育女延续后代。他在乎血统甚至超出了儿女之间的乱伦关系,他不认亲生儿子致使两个儿子开枪残杀走向毁灭。萨德本要的不是什么具体看得见的东西,他从山里到海地再到杰弗生镇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他的复仇计划和行动一个紧接着一个,找女人,生孩子,可女人们个个离他而去,子女也以各种方式离开他,他终于得到名为“萨德本百里地”的庄园,却又很快地又失去了。美国著名作家罗伯特·斯比勒说过:“萨德本是一件走向那些毁掉南方的家伙们复仇的工具。”

  萨德本那注定失败的结局归咎于他丧失人性,他没有在一次次的暴行中找到满足,而越来越失败,暴躁,迷惑,残忍,终于当他拒绝给分娩中的米莉一张好床表现出对他人尊严的蔑视时,沃许老人也忍无可忍了,就如当年看门黑人践踏他尊严他要报仇时一样,沃许老人用手中的镰刀砍死了他。萨德本的毁灭在于他做错了选择:他所谓的“复仇”完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仇,而仅仅是对那个压迫过他、侮辱过他的人的一味模仿,而他模仿的不仅仅是建立一座大庄园,更重要的是对人性的践踏,他一生中竭力实现其宏伟“蓝图”的过程也就是对人性践踏的过程。同时萨德本种族主义偏见造成了孩子们的悲剧,他人性的泯灭最终使他惨死在镰刀下,萨德本的故事是一个复仇的故事,他有勇气和力量,但缺乏道德和高尚,他的复仇之路走得太远,吞噬了他的良知,最终毁掉了他和他的家族。萨德本晚年时,曾意识到自己的归宿将是个悲剧。他很想知道原因何在。他发现,一生中两个原因铸就了自己的悲剧:一是抛弃黑人妻子,二是拒绝承认前妻生的孩子。作者不愿南方再生,也不愿北方现代罪恶存活,所以让他死了。这就像报应,罪有应得,让一个最敬爱他的人杀死他,多少有点宿命与强烈的反差意味在里面。萨德本的悲剧是个人的悲剧,也是现代人类的悲剧。正因为在他身上有着人类的影子,所以人们对这个人恨不起来,就像福克纳对南方恨不起来一样。

  罗莎·科德菲尔德

  罗莎孤独一生,从没得到过父母的关心、亲人的照顾,从没体验过丈夫的爱情、家庭的温暖,可是,她是多么希望能拥有诸如女儿、妻子、母亲等这样的身份以证明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来逃脱被整个社会“边缘化”的命运。塞里·佩奇就曾说过,罗莎“被剥夺了扮演普通女性比如妻子、母亲等角色的权利”,因此,她“充满了对男性的愤怒,因为整个男权社会否定了她女性的特质”。她穷其一生试图融入整个男权社会,不仅想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还想作为一个女儿、侄女和妹妹。事实上,在她生命即将终结时告诉昆丁自己的故事,就是希望昆丁能帮她实现最后的努力——扮演好阿姨这个角色。

  罗莎一生的时间都在寻找一直被否定的身份,可是直到她去世,只不过是昆丁对施里夫说的“不,既不是姨妈,表亲也不是叔叔。是罗莎小姐,一位老小姐在1866年一个夏天因为生气年纪轻轻就死了”。意识到自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没有任何机会去得到,罗莎在极度失望中死去。罗莎本来是一位“一个没人关心,甚至连想法都没人愿意听的南方姑娘,却充满了强烈的女性意识、躁动不安的心灵和哲理透彻的思维,她不仅顽强地生存着,而且还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但最后却终其一生幽闭在坟墓一样“带着淡淡的棺材味儿”的故宅里,失去了任何身份,带着对社会的排斥感、孤独感和抛弃感,像一个鬼魂一样生活了43年,“传统观念的沉疴,父权社会的谎言和南方社会的妇道观,,使她们陷进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这张网中,她们痛苦挣扎,灵魂受到毒害,人性被扭曲,精神遭受摧残”,所有的这一切,将她以及所有南方女性这一社会群体从“淑女”变成了“鬼魂”。

  埃伦·科德菲尔德

  像福克纳其他作品中的南方淑女一样,埃伦有着南方淑女典型的特征:只是服从隐忍,从不反抗,没有自己的身份、权利和自我。埃伦背负着南方淑女的道德规范,顺从着父亲的意愿和丈夫的意志,没有任何怨言和想法,糊涂地度过短暂的一生。而事实上,她的伦理身份很多而且转变得很快:女儿、姐姐、妻子、母亲,但她却始终把握不好自己的身份,没有对自己的伦理身份产生认同,这是造成她悲剧命运的重要原因。

  查尔斯·邦

  邦对于自己身份的追求很执着。邦与同父异母的弟弟亨利相识于大学,邦去亨利家过圣诞节,他的出现让萨德本看到一个未来的女婿,但邦想见的不是妹妹,而是“终于可以见到的”父亲。邦甚至不需要萨德本承认他,只需父亲会意的看看他就满足了,可是萨德本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邦回到学校等待来信,其实他是在等待萨德本的信。他对萨德本的财产没有任何兴趣,只求萨德本认他,他便愿意离开同父异母的妹妹朱迪思。邦有机会在战场上见到萨德本,萨德本对他却没有一点亲情的表示。邦可怜地问亨利,“他没有给我带话来吗?他没让你叫我去吗?对我没有一句话吗?”邦被逼上绝路,于是无助的他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与朱迪思成婚。 但在这场较量中他失败了,他等到的是在父亲一手策划的枪杀中身亡。父亲无情亦无义,不仅不认他,还让走向灭亡。

  邦的最大的“奢望”,是从父亲那儿得到一点诸如纸片、头发、指甲等“信物”来证实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但萨德本没有给他任何东西或暗示来承认邦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邦一再表示,只要他能得到承认,哪怕只是一点点暗示,他都会抛下朱迪思和亨利,永远地离开,不再回来。邦这么做只是在寻找失去的自我,寻找失去的根,寻找萨德本失去的人性。尽管邦给了萨德本多次认子的机会,但萨德本仍固执己见,坚持不承认,死抱住种族主义观念不放。最后邦迫不得已,选择了与同父异母的妹妹朱迪思的乱伦婚姻这个唯一途径来迫使萨德本承认。然而,种族主义毁灭了萨德本的人性,扭曲了家庭关系,造成了父子不认、兄弟相残、两败俱伤。

  虽然亨利是邦惨死的直接凶手,但其实萨德本负有最大责任,是他抛弃了这个需要父爱的孩子,只因为他的母亲有黑人血统。邦一心想得到父亲的承认,不惜牺牲弟弟的生命和妹妹的幸福,甚至铤而走险,冒着乱伦的忌讳想迫使父亲承认。邦一开始就知道朱迪思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却以和她恋爱的理由来让父亲阻止。在弟弟亨利知道了他们的血缘关系后,劝说他不要向妹妹求婚,邦还是固执己见,最终惹上杀身之祸。亨利却难逃命运和道德的惩罚,死在了黑人妹妹放的那把火中。邦身上有黑人血统的事实解答了萨德本从抛弃前妻和儿子、否定女儿同邦的婚姻、直至亨利杀死邦的缘由:萨德本心中只装着他那梦想建立一个纯白人血统的庄园工朝的“蓝图”,他的宏伟“王朝”是全盘否定黑人血统的家族计划,萨德本之所以不承认、不接受邦是因为邦这个带有黑人血统的长子一旦进入萨德本家族就会破坏家族血统的纯正性。在南方蓄奴制社会中,一个带有黑人血统的家族是不可能得到主流社会认同和尊敬的,也对白人统治利益具有致命威胁,这正是南方种族主义社会罪恶的根源,是造成邦被杀命案的根本原因。所以说,邦的悲剧命运从他一出身,他的父亲是萨德本就开始上演了。

  亨利·萨德

  在性格方面,虽然哥哥亨利和朱迪恩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他们在情感上却极易产生共鸣。以下康普生先生的描述可以看出二者的关系非常微妙:“亨利和朱迪思之间竟有比通常的兄妹的手足之情更亲密的关系:有几分像一个优秀团队里的两名士官生之间那种激烈的、非个人的对抗,他们在一个盒子里吃饭,合盖一条毯子睡觉,冒同样的致命危险,而且甘愿为对方出生入死,倒并不是为了对方本人,而是为了团队自身不败的威名”。但是邦的到来让他们俩之间的忠诚与亲密荡然无存。从此,三人之间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亨利“对妹妹怀有一种乱伦的爱,同时他也深深地被邦吸引着”。在这点上,朱迪思与其两个兄长不同的伦理线开始成为伦理结并逐步影响着朱迪思和他们的命运,并最终导致情人横死,哥哥逃亡。

  朱迪思

  但在这一系列的变故后,朱迪思似乎成了一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她先将邦的情妇和私生子接来祭奠邦,后来还收养了这个带有黑人血统的孩子。比起她的父亲和哥哥,朱迪思并没有二者的狭隘与自私,相反,她汲取了教训并挣脱二者的束缚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虽然她的父亲坚持种族主义思想,不肯承认自己儿子的血统;她的哥哥因为三者的乱伦关系而弑兄;她的母亲浑浑噩噩过完了一生丝毫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但是,朱迪思没有放弃自己应有的伦理责任和义务,她用理性的原则去压抑个人的利己心,建立了自己的家园:没有白与黑的区别,没有冷漠的抛弃。

  沃许·琼斯

  沃许,这个南方下层社会里的白人曾经对他的主人萨德本的崇拜达到了无比狂热的盲目程度。他是托马斯·萨德本忠实的追随者,是他所代表的统治阶级伪善的忠诚守护人。在沃许的眼中,萨德本就是一位英雄,萨德本的意志就是神的意志,萨德本成了他的精神寄托和灵魂的慰藉。所以萨德本的一切行为在他看来都是合情合理的,以至于后来萨德本勾引他的外孙女米莉时,他也准备“通融”。可是,事实证明萨德本并不是真正的英雄,他卑劣的行为一次次地伤害着可怜的沃许。而宽厚老实的沃许将这种屈辱和不平都忍让下来,因为他对萨德本还抱有一线希望。直到米莉生孩子的那天早上他才如梦初醒,当沃许听到萨德本冷酷地将米莉与一匹母马相比时,他不敢相信这话竟会出自自己无限崇拜的“英雄”之口。为了得到一个儿子来继承和重振家业,萨德本与一个年仅17岁的穷女孩米莉同居。由于米莉生了一个女孩,又违背了他原来的构想,萨德本便无情地把她看得连一匹母马都不如,对其无礼,说:“米莉,真糟糕你不是一匹母马,否则我可以给你在马厩里找一间不错的厩房”,萨德本如此冷酷无情和践踏人性,激怒了一辈子都把他当作神来崇拜的沃许,他终于看穿了萨德本邪恶的本质,他感到极度的悲伤,生存的精神支柱被彻底地摧毁了。

  他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萨德本丧失了最后的希望和信心。为了维护自己作为一个“人”应有的尊严,沃许盛怒之下举起镰刀杀死了自己所崇拜的并追随了20多年的心中“英雄”——萨德本。萨德本这个害人的恶魔终因冷酷无情、践踏人性而自我毁灭。同时,沃许这一刀,也把自己给毁了。沃许成了萨德本最终毙命的工具。福克纳通过将穷白人沃许和萨德本冷酷无情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别出心裁的设计为白人下层阶级和种植园主阶级产生的阶级仇恨创造了机会,这是庄园主阶级历史上滋养的仇恨。沃许看清了萨德本毫无人性狰狞的而孔,无可挽回的事实使他的尊严和信念化为乌有,他愤怒地用萨德本的“旧镰刀”结束了他罪恶的人生。福克纳绝妙地运用萨德本的“旧镰刀”砍死萨德本,象征了萨德本往日罪孽要用自己的鲜血来偿还。沃许的仇恨来源于萨德本对人格尊严的践踏,当然他的报复最后也终要自食其果,走向毁灭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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