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士的画像》中人物形象分析
伊莎贝尔·阿切尔
伊莎贝尔朝气蓬勃,聪明好学,崇尚美国式的自由与独立,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体验生活,增长见识;同时,她又醉心于古老欧洲文化的魅力,对高贵、优雅的异域风情充满向往。正因为如此,她先后拒绝了沃伯顿勋爵和格特伍德的求婚。前者是英国绅士的典范,高贵、英俊、富有,却是欧洲严格的文化等级体制的代表。要融入这样一个生活体系,伊莎贝尔倍感压力,觉得自已一直推崇的自由受到了束缚。后者是纯粹的美国精神的样本,成功、富有、充满热情,却品味粗俗,专断霸道,与伊莎贝尔优雅美好的生活愿景相距甚远。出乎意料的是,伊莎贝尔竞选择嫁给了奥斯蒙德,一个没有丰厚财产和显赫地位的自由职业者。她认为和一个没有社会身份的人的结合,能够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找到体验自由的最佳途径;用自己继承的遗产助他一臂之力,帮他成就一番事业,实现自我价值。
她自以为完全独立而自由地选择了自己的婚姻,殊不知上了梅尔夫人和奥斯蒙德的当。
吉尔伯特·奥斯蒙德
奥斯蒙德,四十开外,虽然出生在美国,但长期居住在欧洲,已变得世故奸诈、利欲熏心。表面上看来,他彬彬有礼,是一位潜心于美的研究的艺术鉴赏家。他一直在观望中等待,寻觅最珍贵的收藏品。伊莎贝尔的出现使他为之惊喜,认定她是一件罕见的艺术品。在把伊莎贝尔骗到手之前,他处处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一个真正的好人。他那优雅的风度,非凡的修养连同他清秀的脸庞、安详的神态,甚至那“优美地向上卷起”的两撇小胡子都是他掩盖本性的假面具。在与伊莎贝尔的会面过程中,他始终表现得“开头有些腼腆”,“然后努力打开这个不利的局面,努力的结果就出现了许多轻松活泼、充满信心、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但始终显得含蓄隽永、耐人寻味的谈话”。一次次的谈话都是他向伊莎贝尔施展魔力的机会。他要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他是真诚的,具有坚强的信念。奥斯蒙德的生活方式与他的谈话方式一样,使伊莎贝尔产生错觉,不自觉地把这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与最美妙的传奇联结在一起:那就是一个沉静、聪明的人,在美丽的亚诺河谷苔鲜丛生的花园中蹈蹈独行,与他的小女孩相依为命。这是幅充满生活情趣的画。它表现了一种骄矜的情绪,蕴藏着高尚的因素,表现了“既得自天然,又经过人工培植的对美和善的向往——这个人(奥斯蒙德)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它们”。然而,奥斯蒙德的美丽的外表并不能掩盖他那虚伪丑陋的本性。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奥斯蒙德的狰狞可恶的面目渐渐地暴露无遗。
从本质上讲,奥斯蒙德是一个行为不端无情无义的势利小人。他与老于世故的梅尔夫人有染,有一私生女。他与梅尔夫人狼狈为奸,出谋划策,贪婪的目光紧紧盯住伊莎贝尔的钱财。他还自命不凡,一直相信自己是神的后代,血管里流着高贵的血。他的巧妙伪装使伊莎贝尔相信他一心陶醉在艺术和美之中,与世俗的荣誉、名利无缘。为了挤进欧洲贵族行列,奥斯蒙德不惜一切手段,巴结地位比他高的人,而对地位比他低的人不屑一顾。他一次次地利用女性来达到攫取钱财的目的,但实际上又痛恨她们、厌恶她们。归根结底,奥斯蒙德在道德上是赤贫的,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梅尔夫人
梅尔夫人,伊莎贝尔曾经最信任、崇拜的好友,奥斯蒙德的旧日情人,帕茜的亲生母亲。她表面上气质高贵,风度优雅,精通音乐、绘画、文学等多种艺术,轻易赢得了伊莎贝尔的信任和仰慕。而实际上她却是一个被物质主义毒害的欧化美国人,是“实际、自私和急功近利精神的化身”。在获知伊莎贝尔拥有七万英镑的遗产时,她便和往日的情夫奥斯蒙德设计了一个婚姻陷阱,诱使天真的少女伊莎贝尔坠人情网,以占有她的大笔财产,同时也为自己的私生女找一个富有而善良的母亲。
帕茜
16岁的帕茜在修道院长大,与世隔绝的环境使她变得极其天真无知,帕茜几乎没有自己的个性,她就是“一张白纸,一个纯白的表面,她既没有心机,又没有手段,没有脾气,也没有才艺”。她唯一的思想就是获得别人的好感,最大的特征是服从,服从父亲,服从梅尔夫人,服从修女,服从伊莎贝尔,服从一切命令式的话语——哪怕这样的服从违背她的本意,会使她感到痛苦。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主体性,完全依附于别人,出嫁之前依附父亲,永远不应该让爸爸不愉快是她的准则;出嫁之后依附丈夫,不管是沃伯顿勋爵还是她爱的罗齐尔先生。这朵可怜的修道院之花没有丝毫独立自主的权力,或者说根本没有独立自主的意识,哪怕是摘些玫瑰都要事先得到许可。在关乎自己一生幸福的婚姻问题上,她也像一个旁观者,等待别人求婚,等待父亲同意把她嫁给那个男人,无论是沃伯顿勋爵还是其他贵族。虽然她与罗齐尔先生深深地相爱,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做出争取幸福的举动。她始终处于被支配被控制的地位,内心充满不快、痛苦甚至恐惧,她深深地依恋着伊莎贝尔,在遇到麻烦时她会想起找伊莎贝尔请求帮助,而不是她的父亲奥斯蒙德,因为伊莎贝尔不会强迫她。帕茜是缺乏爱的,所谓的父爱只不过是管制的代名词,只有伊莎贝尔真心爱着她。在伊莎贝尔面前,她才偶尔表露真实的感情。当奥斯蒙德决定再次把她送进修道院时,她去向伊莎贝尔告别,虽然帕茜讲出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但她发抖的身体、惊恐的目光和最后那句“啊,快些来看我吧!”,把她内心的恐惧、无助暴露无遗。可悲的是,“服从”的观念已经深深地植根于她的脑海中,成为她生活的全部,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留在修道院而不是和伊莎贝尔离开。她想反抗,却不敢,只能在压抑中认同,并自觉地把这种压抑转化成内在的自我需要,成为甘愿被父权社会压抑和驯服的悲剧“仙女”。
亨利艾塔
美国姑娘亨利艾塔是一个刚烈的女斗士、独立自由意识的彻底拥有者。这个《会谈者报》的女记者果断刚强,尖锐灵敏,朝气蓬勃。她具有伊莎贝尔善良独立的优点,却又比伊莎贝尔更现实更清醒。她对工作尽职尽责,靠自己赚钱吃饭,独自一人游历欧洲。她坚持自己的思想原则,爽直地说出自己对民主进步的偏爱,公开反对拉尔夫,认为他什么也不做是可耻的。她不顾伊莎贝尔的强烈反对,撮合伊莎贝尔和戈德伍德,因为她觉得戈德伍德身上民主自由的美国气质能给伊莎贝尔带来幸福。她反对伊莎贝尔与奥斯蒙德的婚姻,要作为批评者出现在婚礼上。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她有清醒的理智并一针见血地指出“对于像伊莎贝尔这样的姑娘,这样一大笔财产简直就是暗藏的诅咒。”她从不献媚于谁,服从于谁,任何高贵的地位、金钱、甚至友谊都不能使她放弃自己的思想,她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
拉尔夫·杜歇
拉尔夫·杜歇融理性、慷慨、善良与智慧于一身。他融合了两国的长处——既有美国人的思想、道德意识、责任感与活力且率真,又有英国人的理性、处事方式与审美,却没有任何一国的缺点——既无美国人的自大、无知、鲁莽又无英国人的狭隘、保守与世故。
虽然他是不幸的:身患无法治愈的疾病,能活在世上的日子已为数不多,但他并未因此自怨自艾,自暴自弃消极悲观地度日。相反,他积极、乐观,渴望自由完美的理想化生活,由于身体的原因,他只能以观察并自由思索人生为乐。
虽然他对生活对周围的事物始终抱着积极乐观的态度,但由于他病体的限制,他也发现“生活中最美好的欢乐只有在行动的激流中才能找到”。所以,当和他一样热爱自由与独立、充满青春活力且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伊莎贝尔出现在他面前时,她的活力与自信便强烈感染了他的生活,犹如一股和煦的春风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郁,带给他无限的欢乐和希望。他爱的理想被激发了,但孱弱的身体使他失去了爱的机会,却也使他的感情沉淀得更加深沉,更加纯粹。因此,他“禁止自己有任何强烈的表现”,他“不想燃起他的表妹的热情,而且即使她愿意,她也无法促使他这么做”。他只是将这种爱升华,使其成为超越了纯粹男女情爱的一种纯洁、高尚、无私的爱。他给予了她以极大的关注,看到伊莎贝尔这个虽不太富有却力求独立自主、崇尚自由发展、和他一样喜欢自由完美的生活的表妹,他不胜欣喜。所以,他鼓励她自由地去追求、实现自己的梦想。他深知伊莎贝尔急需欧洲文化精髓的滋养,因而竭尽所能地将欧洲历史名胜介绍给她,以充分激发她的智慧和想象力。而且,为了不让她受世俗金钱的羁绊,也为了给伊莎贝尔的帆增加风力,完全自由独立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拉尔夫还劝说父亲将大半遗产赠给伊莎贝尔,这样可以使“她跑得比风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