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兄学业该通,莅事明敏,虽倚相之读坟典,郤縠之敦《诗》 《书》,惟今望古,蔑以斯过。自列宫朝,二纪将及,义惟僚属,情实亲友。文筵讲席,朝游夕宴,何曾不同兹胜赏、共此言寄。如何长谢,奄然不追! 且年甫强仕,方申才力,摧苗落颖,弥可伤惋。念天伦素睦,一旦相失,如何可言! 言及增哽,揽笔无次。
(《梁昭明集》)
【赏析】梁武帝中大通三年 (531) ,张缅卒,武帝为之举行哀仪,萧统前往哭吊,又作此书与张缅之弟张缵,以寄其哀思。张缅之父张弘策是武帝亲戚,又是佐命功臣; 而张缵则是萧统的妹夫,缅、缵二人又都曾为萧统东宫(太子所居)官属。因此其关系非同一般。
书中先赞美逝者的学问和才干。据史传记载,张缅自小好学,手不释卷,藏书达万余卷。有人执卷考问,他应答如流,无一失误。又长于政务,18岁为淮南太守,断决诸事,便甚为允当。后为御史中丞,号为劲直,故萧统赞语,并非虚泛。倚相,春秋时楚国史官,能读《三坟》、《五典》等古代典籍。郤縠 (xi hu细户),春秋晋臣,史称其悦礼乐而敦《诗》 《书》。萧统这里称美张缅之好学多才,古人亦不能过。接着回忆与张缅朝夕相处、读书作文、游赏酣宴之乐。二纪,二十四年,张缅先后三度任东宫官属。当年情事,历历在目; 而今一旦长逝,再也不可追攀,不禁悲从中来。又想到张缅方在壮年(强仕指40岁),正是展其才力之时,却如苗摧颖(禾穗之芒,这里代指禾穗)落,更令人伤心痛惜! 最后想到张缵丧兄,一定痛不可言,而自己写到这里,也哽咽更甚,执笔而不知所云。
此书抒发哀情,似信笔所之,无事而不可悲。句式整齐,多用偶句,乃因当时盛行此种文体,已成习惯,并非刻意雕琢。其语言其实颇为朴素,自肺腑中流出。全文仅百余字,似悲痛已极,不能再执笔,故戛然而止。所谓文已尽而势有余,此文可以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