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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可卿今日却被定格成淫丧之人?

  我对“秦可卿淫丧”的疑心

  红楼人物

  秦可卿是曹雪芹《红楼梦》开卷不久即浓墨重写之人,“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裊娜则又如黛玉”,而且还能虑及家族今后的安危和及早计划。雪芹写此一书,“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何以可卿今日却被定格成淫丧之人?我想,这都是脂研斋的批语起“绝对权威”的作用而造成的“坐实”,但这可信吗?我却有疑心。

  俞平伯先生毕生研究《红楼梦》,曾明确说过:“《红楼梦》行世以来从未见脂砚斋之名”,“百年以来影响毫无”(《乐知儿语说红楼》)。又说:“历来评《红》者甚多,百年以来不见‘脂砚’之名,在戚本亦被埋没,及二十年代始喧传于世,此事亦甚可异”(俞平伯致毛国瑶信函选辑)。今天被欧阳健《还原脂砚斋》所揭示:脂砚斋绝非与曹雪芹同时代人,是个上海人或苏州人,从未到过北京,脂批的作伪在1921至1927年之间。如能确证,则可卿之冤案有望平反了。但目下大凡有反对脂批的,却少见就别人提出的问题作答复质疑,更说不出别人错在那里,只会作居高临下状说别人“不懂红学”、“奇谈怪论”而多见被痛骂的。

  秦可卿的死因,《红楼梦》自第十一回“庆寿辰宁府排家宴”起写,“上月中秋……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月已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了。……到九月初,请来张先生诊了脉息”。张先生开了方子,并说“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吃了一剂药,头眩的略好些,别的还不见大效。九月半,凤姐来探视;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十二月初二日,凤姐来到宁府,看见秦氏脸上身上的肉都痩干了。经过病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她心情高强,聰明太过,思虑太过,是忧虑伤脾所致,而不是什么通奸给人撞见,羞愤自尽的。

  还有,可卿刚死即托梦与凤姐,并“含笑”说的,交待的话关係家事早为之计,“多置田莊,以备祭祀供给之费,……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说话间并无悲戚羞愧之态。就在《甲戌本》这行上却有松斋的批:语语见道,字字伤心,读此一段,几不知此身为何物矣。家中“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的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爱老慈幼之恩,莫不悲号痛哭”。

  红友提到,书中有“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闷),都有些疑(伤)心”。到底雪芹用疑心还是伤心,这两个字相差很大,决非抄错,一字之差,却成悬案。但这个“疑”字却为脂批“淫丧”起很大作用,首先达到“脂砚与雪芹同时代人”,是至亲好友甚至是其继夫人;其次证实“小说中的事是曹家实有是事”;第三是达到我(脂砚)可以“命芹溪删去”,比作者更具权威,岂容怀疑。

  然而,《甲戌本》脂批的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命芹溪删去”却是写在已删本上;少却四五页,却并不比前后几回少四五页之多,已可见睁眼说瞎话。天香楼有前后门,可供平日练习射箭,又能容九十九位道士打醮之地,是适于幽会行淫和悬梁自尽之处么?天香楼的樑高恐怕没谁能够悬得上去。更有所谓靖本脂批,原有“更衣、遗簪”之写,把行淫细节过程都坐实了,真把可卿糟塌得不堪。而更重要的,诸位红友读过红楼,雪芹怜香惜玉之心,竟会用四五页之长文,去细写更衣、遗簪以及被婢撞见而悬梁自尽过程的可卿,曹雪芹的伟大心灵,直被脂砚诬成写黄色小说的下流作家了。

  一向拥脂的周汝老,在其《红楼夺目红》一书中的“可卿托梦”中说:“只因这个‘淫’字总为人误解,于是遂又附会出‘贾珍与儿媳’乱伦的捕风捉影之谈”。曹公把可卿视为兼钗黛之美的人,何以今天成为《红楼》中最“著名”的乱伦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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