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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立丹《造谣学校》主要内容简介及赏析

  【作品提要】

  士绅查理士·索菲斯慷慨大方,乐善好施。但人们却普遍认为他奢侈放荡、挥霍无度,无可救药,而他的哥哥约瑟则是一个所谓的“有人品、有前途”的青年楷模。他们的父亲去世前将两兄弟托付给有钱、正直但糊涂的彼德·狄索爵士。彼德同时还是纯洁少女玛莉雅的监护人。查理士与玛莉雅相爱,但彼德却看好约瑟约瑟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实际上却是个利欲熏心的狡诈之徒。他不仅觊觎玛莉雅的人和财,同时勾引年轻的狄索夫人。史妮薇夫人喜欢查理士,她和约瑟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颠倒黑白,狼狈为奸。史妮薇伪造了一封查理士给狄索夫人的情书,故意让彼德拾到,让他以为妻子移情别恋。为了查明传言的真假,查理士和约瑟的叔叔奥利福爵士在离家十五年后悄悄地由东印度返回英国,冒名去考验两个侄儿,于是,之前由史妮薇和约瑟操控的局面逐渐得到逆转,经过几番测验,谣言终被揭穿,一切真相大白,查理士和玛莉雅得到众人的祝福。

  【作品选录】

  第四幕

  第一景

  查理士家中画室

  查理士·索菲斯、奥利福·索菲斯爵士、摩西与柯立斯同上。

  查理士 进来,各位,请进;——都在这儿,索菲斯家族远溯到诺曼底公爵征服英国的时代。

  奥利福 依我看,珍藏品都好精致。

  查理士 对,对,这些画都流露了肖像画的真精神;没有矫揉造作的仪态或表情。不像当代拉斐尔的作品那样,看来十分酷似本人,却与本人一无关联;结果令人浑然忘了本人,而对本人则一无伤损。不,不;这些肖像的优点就是酷似——僵硬呆板和本人一样,除了人性外,其他什么也不像。

  奥利福 啊!这些人我们绝对再也看不到了。

  查理士 希望不会。呃,您瞧,普利敏先生,我这个人多有家族的味道;晚间,我坐在这儿,被整个家族围绕着。来,上台去,拍卖先生;这张得了痛风的旧椅子是我祖父的,可以派上用场。

  柯立斯 对,对。可以。可是,查理士,我没有木槌;没有木槌,算什么拍卖人呢?

  查理士 哎哟,这倒是真的。这是什么羊皮纸?哦,全份的族谱。瞧,柯立斯,这块桃心木可不寻常;好家伙,族谱拿去!就当木槌。现在你可以用我的族谱来拍卖祖先啦。

  奥利福 (旁白)好个没良心的混帐!——祖先死了,还要害命!

  柯立斯 好,好,上面的确是族谱的清单;——坦白说,查理士,你找得到的东西当中,这样算是最方便的了,因为它不但可以当木槌,也是交易品的一览表。来呀,开始吧——要卖了,要卖了,要卖了!

  查理士 好棒,柯立斯!好,这幅是我的叔祖父李察·拉符临爵士,当年还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将领呢。他参加过马博罗公爵所领导的战争,眼睛上面的伤痕就是当时在麻尔帕拉格战役受伤留下的。您怎么说,普利敏先生?瞧他——不愧是一位英雄!现代的军官不用羽饰,他倒是仪容整齐,戴着假发,表现将军应有的仪态。您出价多少?

  摩西 普利敏先生要您说。

  查理士 啊,他要十镑,我相信就参谋将校来说并不贵。

  奥利福 (旁白)天哪!他这位鼎鼎大名的叔祖李察只卖十镑!——(高声地)很好,先生,我照价买了。

  查理士 柯立斯,我的叔祖李察成交啦。——啊,这幅是他不曾结婚的妹妹、也是我的叔祖母,名叫黛玻拉,是奈乐以生花妙笔画的,异常酷似。您瞧,画中的她,打扮成牧羊女,正在牧着羊群。卖五镑十便士——光是羊群就值这个价码。

  奥利福 (旁白)啊!可怜的黛玻拉!一位给自己定下这种价码的女人!——(高声地)五镑十便士——她是我的啦。

  查理士 我的叔祖母黛玻拉成交啦!这两幅可说是他们的表弟妹。——摩西,你看,画这些画的当时,公子哥儿戴假发,姑娘小姐留真发。

  奥利福 对,不错,当时的头饰稍微低些。

  查理士 呃,这两幅以同样的价钱拿去吧。

  摩西 便宜,便宜。

  查理士 柯立斯!——接下来这位是我外曾祖父辈,一位学识渊博的法官,在西部巡回裁判区赫赫有名。——估个价吧,摩西?

  摩西 四个金币!天哪,他的假发也不只值这个价码——普利敏先生,您对大法官比较尊敬;这位法官阁下以十五个金币成交吧。

  奥利福 好的。

  柯立斯 卖定啦!

  查理士 接下来是他的两个兄弟威廉和华特·卜郎特先生,两人都是国会议员,也都辩才无碍;我觉得十分特别的是,这还是他们头一遭被人家买卖。

  奥利福 的确十分特别!四十个金币买了。

  查理士 这位是个有趣的人——我不知道和他有甚亲戚关系,但他当过曼彻斯特市长;出个八镑拿去吧。

  奥利福 不,不;市长六镑就够了。

  查理士 来,用金币算,我再附送两位市议员给您。

  奥利福 我要啦。

  查理士 柯立斯,敲定市长和市议员。啊,哎哟!这样零售下去,可要耗掉一天的时间;干脆批发算啦;尊意如何,小普?剩下的家族肖像总共给我三百镑好啦。

  柯立斯 对,对,这个办法最好。

  奥利福 好,好,都依您吧;全买啦。可是,有一幅画您老是略过不提。

  柯立斯 什么?挂在长靠椅上面那个难看的小家伙吗?

  奥利福 对,先生,就是那个;虽然我绝对不认为他是个难看的小家伙。

  查理士 什么,哪幅?啊,那是我的叔叔奥利福!是他去印度之前画的。

  柯立斯 你的叔叔奥利福!天哪,那你一定跟他合不来,查理士。我觉得那家伙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严肃的了;一种不饶人的眼神和剥夺别人继承权的表情!实在是个恨意很深的坏蛋。你不也这么认为吗,小普?

  奥利福 先生,老实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和房间里面其他的人一样,不管是已故的或是还活着的,都很诚实。我想,奥利福叔叔和其他的画一齐卖啰?

  查理士 不,岂有此理!可怜的阿福不能脱手。他老人家一向对我不错;我发誓,只要有地方可挂,他的肖像就留着。

  奥利福 (旁白)这小子毕竟还是我的侄儿!——(高声地)可是,先生,我倒挺中意这幅画的。

  查理士 抱歉,您一定买不到。哟,还没买够吗?

  奥利福 (旁白)我原谅他的一切!——不过,先生,我兴致一来,就不在乎花钱。别的画像总值多少,我也出同样的价码。

  查理士 别逗我,大经纪人;告诉您,我不会把它脱手的,别再谈了。

  奥利福 (旁白)狗东西,真像他老爸!(高声地)好吧,好吧,到此为止。——(旁白)先前没发现,可就是没料到居然像得这么明显。——(高声地)钱就开一张支票给您。

  查理士 哟,八百镑!

  奥利福 奥利福爵士不割爱吗?

  查理士 哎哟,不!再说一次。

  奥利福 差额没关系,下回结清好了。可是,请保证一定履行契约;您是个诚实的人,查理士——先生,对不起,我太放肆了。——来,摩西。

  查理士 哟,这位老先生好古怪!——呃,听着普利敏,您要准备地方来收容这些先生才行。

  奥利福 好,好,这一两天就把他们接走。

  查理士 啊,慢着;请派一辆有派头的车子来接,因为我相信他们都惯于坐自己的马车。

  奥利福 会的,会的——除了奥利福之外。

  查理士 对,除了这位从印度返国的大亨之外。

  奥利福 您是打定主意了?

  查理士 是打定主意了。

  奥利福 (旁白)好个可爱而奢侈的小子!(高声地)再会啦!——来吧,摩西。——(旁白)我来听听看到底还有谁敢说他放纵无度!

  奥利福爵士与摩西同下。

  柯立斯 哟,还没有碰到这么古怪的人!

  查理士 哎哟,我觉得他是经纪业界的佼佼者。不晓得摩西搞什么鬼,竟然认识这么老实的人。——哈!罗利来了。——柯立斯,说我一会儿就过去陪大家玩。

  柯立斯 好吧——不过,可别让那个老蠢蛋说服,把这笔钱平白花在已经发霉的旧账上,或任何这类无聊的事情上;因为查理士啊,生意人最需索无度了。

  查理士 不错,而付钱给他们只会鼓励他们。

  柯立斯 正是如此。

  查理士 对,对,不用担心。——(柯立斯下。)啊!这位老先生真怪。我看看,这笔钱按理三分之二是我的;也就是五百三十多镑。我的天!我发现祖先这种亲戚关系的价值比我原本认为的还高!——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这厢有礼了,也非常感谢。(向画像鞠躬)

  罗利上。

  哈!老罗!你来得正是时候,好向你的老相识告别。

  罗利 是的!听说他们就要离开。可是,您有这么多的苦恼,我不知道您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查理士 啊!问题就在这里!我的苦恼太多,所以不能精神沮丧;哪,运气一到,我就会富有,就能扬眉吐气。不过,我相信你会觉得意外,我和这么多近亲分手居然不会难过;老实说,是很伤感;可是,你看,他们连皮肉都没动,我干吗要难过?

  罗利 你不曾正经过半分钟。

  查理士 有的;老实说,我现在就很正经。哪,诚实的罗利,哪,赶快帮我兑换这张票,然后马上拿一百镑给老史坦利。

  罗利 一百镑!想一想只——

  查理士 哎哟,不要说了!可怜的史坦利需钱孔急,如果你不赶快,可会有别的人说他更有权要这笔钱。

  罗利 啊!问题就在这里!我还是要用这句老话来提醒您——

  查理士 “先公正,再慷慨。”——唉,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可是,我敢说,公正是个跛着脚走、步履蹒跚的老太婆,我没有办法叫她和慷慨步调一致。

  罗利 可是,查理士啊,相信我,考虑个一小时——

  查理士 好啦,好啦,你说得对;可是,老罗,你听着: 皇天在上,我有就给;所以嘛,别说什么俭省了!现在就赌一赌吧。(下)

  第二景

  客厅

  奥利福·索菲斯爵士与摩西同上。

  摩西 呃,先生,我想,就像彼德爵士所说的,您看过查理士先生得意洋洋的样子了吧;可惜他太奢侈了。

  奥利福 不错;可是,他就是不肯卖掉我的肖像。

  摩西 又这么纵情酒色。

  奥利福 可是,他就是不肯卖掉我的肖像。

  摩西 还这么嗜赌成性。

  奥利福 可是,他就是不肯卖掉我的肖像。喔,罗利来了。

  罗利上。

  罗利 呃,奥利福爵士,我发现您买了——

  奥利福 是的,是的,我们这位年轻的浪荡子已经把他祖先像旧挂毯般脱手了。

  罗利 而他也委托我来把部分卖得的钱交给您——我是说,给穷困的老史坦利。

  摩西 啊!最可惜的就是这个;他实在好施舍到该死的地步。

  罗利 而我留下一个袜商和两个裁缝在大厅,我相信他们拿不到钱,而这一百镑却会叫他们满意。

  奥利福 好啦,好啦,他欠的债我还,他给的施舍我付。哪,我现在不当经纪人了,你帮我以老史坦利的身份去见老大吧。

  罗利 现在还不行;我知道彼德爵士打算在这个时候去看他。

  崔普上。

  崔普 啊,各位先生,抱歉,不曾来送客;这边走——摩西,有话和你说。(与摩西同下)

  奥利福 你看看这个家伙!你相信吗?我们来的时候,这狗东西竟然半路拦截犹太人,想在他见到主人之前先筹钱!

  罗利 是吗?

  奥利福 是的,他们正在筹借年金的事。唉,老罗啊,在我那个时代,佣人即使衣衫褴褛,也只看着主人胡搞而已;现在的佣人竟然有自己的坏毛病,就像庆祝国王生日当天穿的衣裳一样光鲜耀眼。(同下)

  第三景

  约瑟·索菲斯家中书房

  约瑟·索菲斯与仆人同上。

  约瑟 没有狄索夫人的信吗?

  仆人 主人,没有。

  约瑟 (旁白)奇怪,不能来,居然也没有话传过来。彼德爵士当然不会对我生疑。但是,我希望我不会因为和他老婆惹出麻烦而失去了这位女继承人。不过查理士为人轻率,品行也不好,对我倒是大大有利。(敲门声)

  仆人 主人,我相信这一定是狄索夫人。

  约瑟 慢着!先看看是不是才开门。万一是舍弟,我倒有很特殊的话要交代你。

  仆人 是狄索夫人她,主人;她一向把轿车停在隔街的女帽店那儿。

  约瑟 慢着,慢着!拉下窗帘——可以啦;——我对面邻居是个生性好奇的老处女。——(仆人拉下窗帘,下)这件事很扎手。狄索夫人最近怀疑我对玛莉雅的意图;但是,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至少要等到我对她更有把握的时候再说。

  狄索夫人上。

  狄索夫人 哎哟,在自言自语宣泄情感吗?等得不耐烦吧?天那!不要板着脸孔嘛。我发誓我是真的不能来。

  约瑟 唷,夫人,守时对上流社会的女士来说是一种很不时髦的操守。

  狄索夫人 哎哟,我觉得你应该同情我才对。你可知道最近彼德爵士对我脾气越来越坏,也对查理士越来越妒忌——这是最好的消息,对不对?

  约瑟 (旁白)好高兴,我这些造谣的朋友还在造谣。

  狄索夫人 我希望他会让玛莉雅嫁给他,然后或许才会相信;对不对,索菲斯先生?

  约瑟 (旁白)我当然不希望如此。——(高声地)啊,我当然希望如此!因为这么一来,我亲爱的狄索夫人也才会相信: 她怀疑我对这位蠢姑娘存有任何企图是大错特错了。

  狄索夫人 好啦,好啦,相信你好啦。可是,人家拿最恶毒的话来说你,不是很气人吗?我的朋友史妮薇夫人给我散播了不知多少的谣言,偏偏全无根据;我生气的就是这个。

  约瑟 是呀,夫人,的确很气人——全无根据;是啊,是啊,大家相信的谣言居然是针对某人而发的时候,就算应得这种结果,还是叫人不快的。

  狄索夫人 的确叫人不快,然后我会原谅他们的恶意;可是,攻击我这种清白的人,从来就没说过别人的坏话——就是朋友的坏话;我知道自己的心很诚正,偏偏彼德爵士也这么暴躁多疑——实在荒唐!

  约瑟 可是,我亲爱的狄索夫人,你容许这种事情的话,就错了。丈夫无缘无故怀疑妻子,又收回对妻子的信赖,原有的契约便告破裂,而她就得为女性的荣誉设法瞒他。

  狄索夫人 是吗!就是说,他无缘无故怀疑我,我要治疗他的妒忌,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给他缘故啰?

  约瑟 确是如此——因为你的丈夫绝对不应该被你欺瞒;在这种情形之下,你倒可以表现脆弱来恭维他的鉴识力。

  狄索夫人 老实说,你讲的也很有道理,我觉得我自己清白——

  约瑟 啊,我亲爱的夫人,这就大错特错了;对你来说,最大的伤害莫过于觉得自己清白。到底是什么使你怠慢了礼节,疏忽了世人的意见呢?唉,就是你觉得自己清白。到底是什么使你行为不检点,居然犯了数以千计的冒失?唉,就是你觉得自己清白。到底是什么使你对彼德爵士的脾气感到不耐烦,对他的怀疑愤恨不平呢?唉,就是你觉得自己清白。

  狄索夫人 很对!

  约瑟 哪,我亲爱的狄索夫人,如果你肯小错一步,你会想不到自己会变成多小心,变成多迁就你丈夫的意思。

  狄索夫人 你这么认为吗?

  约瑟 啊,当然!而你会发现所有的诽谤马上停止。因为——简单地说,你现在的状况就像一个患了多血症的人,因为过分健康而死去。

  狄索夫人 好啦,好啦;那我知道,你的药方就是我以犯错来给自己辩护,以失去节操来保全自己的名誉吧?

  约瑟 正是如此,相信我吧,夫人。

  狄索夫人 呃,这实在是最古怪的理论,也是避免诽谤的最新处方。

  约瑟 无懈可击的处方,相信我。谨慎如同经验,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狄索夫人 呃,如果我的理解一旦确定——

  约瑟 啊,夫人,你的理解当然应该确定。对,对——上天不许我怂恿你去干下你认为错误的事。不,不,我的荣誉心强,不会容许我这么胡思乱想。

  狄索夫人 你觉得我们也可以不谈荣誉吗?(起身)

  约瑟 唉,我觉得你在乡间受的教育还留着不良的效果。

  狄索夫人 恐怕真的还留着。我愿意坦诚告诉你: 如果我听从别人的话去做坏事,那会是因为彼德爵士对我不好,而不会是因为听了你这高贵的逻辑之故。

  约瑟 那我以手为誓,这只手不值得——(拉其手)

  仆人上。

  混帐,蠢东西——你要干吗?

  仆人 请原谅,主人;我想您不愿意不经通报就让彼德爵士上来吧。

  约瑟 彼德爵士!——哼——鬼东西!

  狄索夫人 彼德爵士!天哪!我完了!我完了!

  约瑟 主人,不是我让他上来的。

  狄索夫人 啊,完了!我的下场会怎样呢,逻辑先生?——啊!天啊!他上楼梯了——我来躲在这儿后面——下回再这么不小心——(躲在门帘后面)

  约瑟 给我那本书。(坐下)

  仆人装着摆椅子。

  彼德·狄索爵士上。

  彼德 哎唷,随时都这么上进。索菲斯先生,索菲斯先生——

  约瑟 哦,我亲爱的彼德爵士,请见谅。(打哈欠,抛开书本)看一本无聊的书,竟打起瞌睡来。呃,很感激您来看我。我记得这间书房整理好以来,你还不曾来过。您知道书本是唯一叫我沉迷的东西。

  彼德 实在很清爽。不错,不错,好整洁;连门帘都成为知识之源——我发觉上面还挂着地图。

  约瑟 啊,是呀,我觉得门帘还真管用。

  彼德 我觉得急着找东西的时候,的确管用。

  约瑟 (旁白)对,不然也可以在匆忙之间藏东西。

  彼德 呃,我有一件小小的私事——

  约瑟 (对仆人说)退下吧。

  仆人 是的,主人。(下)

  约瑟 请坐,彼德爵士——请——

  彼德 呃,现在没有旁人在场了。亲爱的朋友,我正好有一桩事想向你吐露——这对我心情的平静来说,影响非常重大;简单地说,我亲爱的朋友,狄索夫人最近的行为好叫我不悦。

  约瑟 真的!听您这么说,我觉得好遗憾。

  彼德 是的,很显然的是,她对我毫不关心;更糟的是,我有相当可靠的证据来认定她移情别恋。

  约瑟 真的!好叫人意外!

  彼德 不错!你可不要对别人讲,我想我也发现这个人是谁。

  约瑟 怎么!您害我吓一大跳。

  彼德 喔,我亲爱的朋友,我知道你会同情我的!

  约瑟 对,相信我,彼德爵士;这种发现对你对我都会造成伤害的。

  彼德 我相信如此。啊!能有个朋友连家里的秘密都可以托赖真好。不过,你不猜猜看我指的是谁吗?

  约瑟 我一无概念。不可能是班杰明·贝克白吧!

  彼德 啊,不!是查理士,你怎么说?

  约瑟 舍弟!不可能的!

  彼德 啊,你给自己的好心误导了。你是以己度人。

  约瑟 当然啰,彼德爵士,诚正的心地总是不容易相信别人会背信忘义。

  彼德 不错;可是,令弟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你不曾从他的话中听出来吧。

  约瑟 可是,我只能说: 狄索夫人本人太有原则了。

  彼德 喔;可是,对一个英俊活泼的年轻人,你要拿什么原则来抵挡他的甜言蜜语呢?

  约瑟 说得也是。

  彼德 再说,你知道,我们年龄上的差距也使她不能对我有深厚的感情;如果她不贞不节,而我又把它公开,城里的人只会笑话我这个老头子居然娶了个少妻。

  约瑟 那是不错,真的——他们会笑话的。

  彼德 笑话!唉,并且谱成歌谣、写成文章之类的东西。

  约瑟 不,绝不可以公开。

  彼德 可是,再说——我老友奥利福的侄儿竟然就是想要欺侮我的人,这就令我格外伤心了。

  约瑟 唉,问题就在这里。一旦忘恩负义给伤害之箭装上了倒钩,伤口就双倍危险了。

  彼德 对——我可说是他的监护人;过去经常在家里款待他,这辈子也从不吝于给他——忠告!

  约瑟 啊,实在难以置信!有的人就是干得出这种下流的事;不过,对我来说,除非给我确凿的证据,否则我只好存疑。而一旦证据确凿,我就不再认他为弟弟了——我要断绝和他的亲戚关系: 因为破坏主客之谊、勾引朋友之妻的人,就该被视同社会的败类。

  彼德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同!好高贵的感情。

  约瑟 不过,我不能怀疑狄索夫人的贞操。

  彼德 我愿意往好的方面想,也愿意消除一切争吵的原因。她最近不只一次怪我不肯给她财产;上回吵架时,她几乎暗示说: 我死了,她也不会心碎。唉,我们在花钱方面的看法似乎很不相同;我已经决定让她随心所欲,以后花钱的事由她自己做主;要是我死了,她将会发现: 我活着的时候,并不是不注意她的权益。哪,我的朋友,这是两份契约的草稿。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这一份讲明: 我在世的时候,她每年可以自行花用八百镑;另外一份讲明: 我死后,她可以继承我大部分的财产。

  约瑟 彼德爵士,这种做法实在慷慨。——(旁白)但愿这不会惯坏我的徒弟。

  彼德 是的,我下定决心不给她理由抱怨,虽然我还要等一阵子才让她知道继承财产的事。

  约瑟 (旁白)能不让她知道,就不让她知道。

  彼德 现在,我亲爱的朋友,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谈谈你追玛莉雅的情况。

  约瑟 (低声地)啊,不,彼德爵士,好不好下回再谈。

  彼德 你对她的感情似乎没有什么进展,这点我很困惑。

  约瑟 (低声地)请别再说了。您的幸福成了问题的时候,我的失望又算什么!——(旁白)妈的,再说下去,准完了!

  彼德 虽然你不愿意我把你的感情告诉我内人,但是我相信就这件事来说,她不会和你作对。

  约瑟 彼德爵士,拜托。我们刚才谈的事实在太影响我的心情,因此我还不考虑自己的问题。一个可以替朋友分担困扰的人绝不能——

  仆人上。

  仆人 主人,令弟正在街上和一位先生讲话,他说他知道您在家。

  约瑟 该死的,蠢东西,我不在——我今天在外头。

  彼德 慢着——等一等——我突然有个主意: 说你在家。

  约瑟 好吧,好吧,让他上来——(仆人下。)(旁白)反正他会打断彼德爵士的话头。

  彼德 我的好友,拜托,我恳求你。查理士进来之前,让我找个地方躲好,然后你就拿我们刚才谈的事责怪他,他的回答可能马上就叫人满意。

  约瑟 哎唷,呸,彼德爵士!您要我参与这种下流的把戏吗?——来害舍弟?

  彼德 不,你说你相信他是清白的;果真如此,你给他机会澄清自己,就是帮了他大忙,也可以使我的心平静下来。来,你不可以拒绝;这儿,门帘后面将——嘿!搞什么鬼!好像已经有人在偷听了呢——喂,我看到了衬裙!

  约瑟 哈!哈!哈!喔,真够荒谬。告诉您,彼德爵士,喔,虽然认为搞阴谋的人最卑鄙,但是您知道,这并不表示他就是约瑟无疑!听着,是一名法国女帽商,一个叫我苦恼的蠢东西;先生,为了保全名誉,您一进来,她就跑到门帘后面去了。

  彼德 啊!坏蛋,可是,哎哟,我刚才说我老婆的事,她全都听见了。

  约瑟 啊!您放心,听到的就是这些了!

  彼德 不!干脆让她听完算了。——这个壁橱也行。

  约瑟 呃,就进去吧。

  彼德 滑头!滑头!(躲进壁橱)

  约瑟 真是千钧一发!我的处境真奇特,就这样把夫妻分开了。

  狄索夫人 (偷窥)能溜出去吗?

  约瑟 躲好,我的宝贝!

  彼德 (偷窥)约瑟,替我狠狠地骂!

  约瑟 躲好,我亲爱的朋友!

  狄索夫人 (偷窥)能不能把彼德爵士锁好呢?

  约瑟 安静,我的心肝儿!

  彼德 (偷窥)你有把握小女帽商不会胡说八道吗?

  约瑟 进去,进去,我亲爱的彼德爵士!——哎哟,真希望有把钥匙把门锁上!

  查理士·索菲斯上。

  查理士 哈罗!老哥,怎么了?你的仆人起先不肯让我上来。你是和犹太人还是和女孩儿在一起的?

  约瑟 都不是,老弟,我向你保证。

  查理士 不然,彼德爵士干吗溜走?我以为他跟你在一块儿。

  约瑟 刚才还在,老弟;可是听说你要来就走了。

  查理士 什么!难道他老人家怕我向他借钱!

  约瑟 不是的,老弟;喔,查理士,我发现你最近给这位可敬的老人家制造了大为不安的理由,令我非常遗憾。

  查理士 不错,人家说我让好多高尚的人感到不安。请问,到底怎么回事?

  约瑟 老弟,坦白对你说,他认为你企图从他那儿抢走狄索夫人的感情。

  查理士 谁,我?啊,天哪!我发誓,不是我。——哈!哈!哈!哈!这么说,老家伙已经发现他娶了个少妻,对不对?——不然,更糟的是,狄索夫人发现她嫁了个糟老头?

  约瑟 老弟,这种事不好说笑。会笑别人的人——

  查理士 对,对,诚如你刚才要说的——哪,说真的,我以名誉起誓,我被你的责难搞糊涂了。

  约瑟 (高声地)呃,彼德爵士听你这番话一定大为满意才对。

  查理士 老实说,我以前一度以为夫人好像对我有意思;但我以灵魂起誓,我从来就没有给她一丁点的鼓励。再说,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玛莉雅。

  约瑟 不过,老弟,老实说,即使狄索夫人对你动了真情——

  查理士 什么,听着,约瑟,我希望我永远不会故意采取卑鄙下流的行动;但如果一个漂亮的女人自愿投怀送抱——而这位漂亮的女人嫁的是一个年纪大得够当她爸爸的人——

  约瑟 喔!

  查理士 哟,我觉得不得不借用你的一点道德理念,就是这样。但是,老哥,你可知道,你把我和狄索夫人扯在一起,我真的非常意外;因为老实说,我一向知道她喜欢的是你。

  约瑟 哟,真丢脸,查理士!如此反唇相讥未免太蠢了。

  查理士 哟,我起誓我亲眼看到你们眉来眼去的——

  约瑟 不,不,老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查理士 哎哟,我是说真的!你不记得有一天我来这儿看你——

  约瑟 不,查理士,请你——

  查理士 发现你们在一块儿——

  约瑟 喂,老弟,我坚决否认——

  查理士 还有,另外一次,你的仆人——

  约瑟 老弟,老弟,跟你说句话!(旁白)妈的。非止住他不可。

 

  查理士 喂喂,对我说——

  约瑟 嘘!求求你,彼德爵士听到我们说过的一切了。我知道你会澄清自己,否则我本来是不同意的。

  查理士 怎么,彼德爵士!在哪儿?

  约瑟 小声点,就在那儿!(指着橱柜)

  查理士 啊,苍天在上,我要把他找出来。彼德爵士,出来吧!

  约瑟 不行,不行——

  查理士 喂,彼德爵士,出庭啦——(拉着彼德爵士上)什么!我的监护人!——哦!——当起检察官,着便衣来搜寻证据吗?

  彼德 握手言和吧,查理士——我看我是错怪你啦;不过,你可别生约瑟的气——这都是我的主意!

  查理士 真的!

  彼德 我还你清白。我保证不会像以前那样认为你坏。我刚才听到的一切已经让我大为满意了。

  查理士 哎哟,您没有再听下去,还算运气。对不对,约瑟?

  彼德 啊!你原本是想对他反唇相讥的。

  查理士 是呀,是呀,那是开玩笑。

  彼德 对,对,我太了解他的人格了。

  查理士 尽管如此,这事儿您会对我生疑,也会对他生疑。对不对,约瑟?

  彼德 好啦,好啦,相信你就是了嘛。

  约瑟 (旁白)但愿他们俩都离开书房!

  彼德 以后我们或许不会再这么生疏了。

  仆人上,向约瑟·索菲斯耳语。

  约瑟 两位,抱歉——恕我不得不送你们下楼去;有一位客人为了特别的事要上来看我。

  查理士 呃,到别的房间见他嘛。我和彼德爵士许久未见,有话想跟他谈谈。

  约瑟 (旁白)千万不可留他们俩在一块儿。——(高声地)我去打发史妮薇夫人走,马上回来。——(对彼德爵士旁白)彼德爵士,千万别提法国女帽商的事。

  彼德 (对约瑟·索菲斯旁白)我!绝对不会!——(约瑟·索菲斯下。)啊,查理士,多和令兄来往,我们对你重新做人的事就多存希望。他这个人感情丰富。呃,天底下最高贵的莫过于感情丰富的人了。

  查理士 呸!他这个人太道德啦;他说,他太在意好名声,所以我看他宁可找牧师到家里来,也不愿意女孩儿进门。

  彼德 不,不,——好啦,好啦,——你错怪他啦。不,不,约瑟不是浪荡的人,但在这方面也不是什么圣徒。——(旁白)真想告诉他——我们应该好好笑话约瑟一番。

  查理士 啊,该死!他是个道地的高士,一位年轻的隐士!

  彼德 听着——你不必骂他;他难保不会碰巧听到。

  查理士 哦,您不会告诉他吧?

  彼德 不会——呃——这边来。——(旁白)哎哟,告诉他算啦。(高声地)听着,你想好好地笑话约瑟一番吗?

  查理士 当然想啰。

  彼德 那说真的,我们就说个笑吧!他害我被你找出来,我也来报个仇。我来造访的时候,他正好跟一个女孩儿在一块儿。

  查理士 什么!约瑟?您是说笑吧。

  彼德 嘘!——一个法国女帽商——最好笑的是——她现在就躲在书房里面。

  查理士 有这等事!

  彼德 嘘!我告诉你。(指着门帘)

  查理士 在门帘后面!我的天,找她出来!

  彼德 不行,不行,他来了。真的不许找!

  查理士 啊,哎唷,偷看一下女帽商总可以吧!

  彼德 绝对不行!——约瑟绝对不会饶我的。

  查理士 我支持您——

  彼德 唷,他来了!

  约瑟·索菲斯上,正值查理士拉下门帘。

  查理士 狄索夫人,真是太奇妙了!

  彼德 狄索夫人,真是太可恶了!

  查理士 彼德爵士,这是我见过的法国女帽商中最伶俐的一位。哎哟,你们好像在这儿玩躲猫猫取乐,而我看不出有谁不知道秘密。可以请夫人告知吗?半句话也不说!——老哥,这件事,请解释解释好吗?什么?连道德先生也变哑了?——彼德爵士,我虽然把您从暗处找出来,但您现在也许不再茫然不知了!都变哑了?呃——我虽然搞不懂事情的原委,但确信你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就请你们看着办吧。(欲离去)老哥,你给这位可敬的先生这么多不安的理由,我好遗憾。——彼德爵士!天底下最高贵的莫过于情感丰富的人啦!(下)

  三人凝立良久,并相互凝视着对方。

  约瑟 彼德爵士——尽管——我承认——情势对我不利——如果您能耐心——我一定会——不过,我会把一切解释得让您满意。

  彼德 请说吧,先生。

  约瑟 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狄索夫人知道我对您的监护人玛莉雅有所主张——呃,先生,狄索夫人因为担心您好吃醋——知道我和你们家的交情——她,先生,呃——来看我——为了——让我解释这些主张——可是,您一来——因为担心——就如我刚刚说的——您会吃醋——才躲起来——请相信我,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原委。

  彼德 果然解释得很清楚;我敢发誓,这位女士肯定会担保你说的一切没错。

  狄索夫人 半个字也不担保,彼德爵士!

  彼德 怎么!难道你不认为他的谎言值得附和吗?

  狄索夫人 这位先生对你说的话简直一派胡言。

  彼德 我以灵魂起誓,我相信你,夫人!

  约瑟 (对狄索夫人旁白)哎哟,夫人,你要出卖我吗?

  狄索夫人 好个虚伪先生,恕我要为自己说话了。

  彼德 好,让她说吧,先生;你会发现她无需别人提示就能编出比你更棒的故事来。

  狄索夫人 听我说,彼德先生!我来这儿跟你的监护对象一无瓜葛,就连这位先生对她的主张,我也一无所悉。我是被他花言巧语骗来的,如果不是为了牺牲你的名誉来成全他的卑鄙,至少也是听了他的虚情假意。

  彼德 哼,我相信真相就要大白了!

  约瑟 这女人疯了!

  狄索夫人 不,先生;我已经恢复了神智。你自己的狡黠给了我手段。彼德爵士,我不敢奢望你相信我——但是,你对我表达的体贴,我相信你料想不到竟然会让我亲耳听到,已经深深感动了我的心;我即使在离开此地之前没有因为曝光而受到屈辱,原本也会以日后的表现来表达真诚的感激。至于这位油腔滑调的虚伪小人,居然勾引他这位老实的朋友之妻,却对他的监护人说了一堆假仁假义、冠冕堂皇的鬼话——我现在才觉得他卑鄙可耻,从此以后绝对不再以听从他的话来表示自重了。(下)

  约瑟 别听她的,彼德爵士,上苍晓得——

  彼德 你是个坏蛋!自己摸摸良心去吧。

  约瑟 您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彼德爵士;听我说嘛。拒绝听从道理的人——

  约瑟·索菲斯一边说着,一边同下。

  (张静二译)

  【赏析】

  本剧是谢立丹的代表作,全剧共五幕十四景。写的是以史妮薇夫人为首的一群浅薄无知的贵族男女,专门搬弄是非、制造谣言,破坏别人的家庭和幸福,以此为乐。作者借此描写了18世纪英国上流社会道德败坏的腐朽生活,讽刺当时滥情和造谣的风气。

  剧中有主副两条平行的情节线索,围绕着两个中心事件展开。主线是约瑟和查理士兄弟在爱情和财产继承权方面的竞争,副线是彼德爵士和年轻貌美的妻子狄索夫人的婚姻生活和财产问题。剧中人物众多、关系复杂,如何让两条线索结合在一起,谢立丹在设计人物关系时做了一番巧妙安排: 在爱情竞争中,约瑟和查理士两人共同追求玛莉雅小姐,而玛莉雅的监护人正是彼德爵士。

  谢立丹在戏剧中虽然采用的是“冒充装扮”和“误会”等传统的喜剧手法,但是由于剧中人物之间的特定关系,收到了非常精彩的效果。这里节选的第四幕第一景中,奥利福爵士先假冒经纪人普利敏造访查理士,发现查理士几乎已将祖传的家业挥霍一空,为了能借到钱,他竟低价拍卖祖先的画像,奥利福对此非常生气。可后来无论假普利敏出多高的价钱,查理士仍坚持保留叔叔奥利福的画像,说“他老人家一向对我不错;我发誓,只要有地方可挂,他的肖像就留着”。奥利福非常感动,对查理士满腹的恼怒一下子烟消云散,原谅了他的一切过失。在离开查理士住处后,奥利福又假扮穷亲戚史坦利去见约瑟,向他借钱。约瑟正因迎娶玛莉雅的希望破灭而怏怏不乐,他对史坦利虚情假意,谎言欺骗,还捎带着把自己的叔叔骂了一通。约瑟忘恩负义、虚伪势利的本性暴露无遗。兄弟俩错把叔叔当成了外人,都袒露了为人真实的一面。奥利福爵士则通过考察,亲自证实了两个侄子的品性,彻底颠覆了人们的评价,看清了约瑟的真面目。在这两场戏中,作家以人物之间的特定关系为基础,采用对比的手法,将人物性格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而且语言俏皮幽默、妙趣横生。

  剧中第四幕第三景“门帘风波”是全剧的转折点,也是最具喜剧色彩的部分。约瑟表面上与狄索夫人有暧昧关系,实际上他希望得到的是玛莉雅的人和财产。约瑟向玛莉雅跪下求爱时被狄索夫人撞见,见事不妙,他便邀请狄索夫人参观自己的书房。狄索夫人应邀到约瑟的书房,谈起了因彼德爵士对自己的怀疑而苦恼,约瑟乘机花言巧语进行勾引,怂恿狄索夫人“犯错来给自己辩护,以失去节操来保全自己的名誉”。这时,彼德爵士突然来访,狄索夫人避之不及,只好躲到了门帘后面。彼德引约瑟为知己,向他吐露心事,同时带来了两份契约,愿意将财产分给妻子,以消除争吵。 彼德看到了门帘后狄索夫人的衬裙,约瑟说她是“一名法国女帽商,一个叫我苦恼的蠢东西”。在彼德开始鼓励约瑟追求玛莉雅时,恰好查理士登门,彼德为了查明妻子与查理士偷情的真相,躲进了壁橱。

  经过索菲斯兄弟的一番谈话和对质,彼德才知道查理士是清白的。随后,因为史妮薇夫人的造访,约瑟暂时离开了书房,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查理士已掀开门帘,狄索夫人不得已现身!在这一场戏中,约瑟、狄索夫人、彼德爵士、查理士等主要人物先后登场,每一个人的出现都带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新情况,情势不断发生变化,彼德和查理士和解只是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查理士揭开门帘,整个剧情顿时达到高潮。在这里,诸多的误会和巧合并不显得生硬夸张,而非常自然。约瑟的巧言令色,彼德对少妻的恼怒和疼爱都充分表现了出来,让观众在笑声中深思。

  剧中的史妮薇夫人等人并不是大恶之人,但他们或捏造谣言,或传播谣言,让有情人彼此误解,让原本和睦的家庭蒙上阴影,伤人于无形之中。流言止于智者。但总有人喜欢添油加醋,制造是非,真正的智者少而又少。作者将剧名题为“造谣学校”,其用意耐人寻味。

  总而言之,《造谣学校》“布局之紧凑,对话之幽默、俏皮、雅洁,以及主题之严肃,均无懈可击,上承复辟时代喜剧的特殊作风,下开近代喜剧如萧伯纳作品的一派作风”(梁实秋),与哥尔斯密的《屈身求爱》并称为“英国剧坛双璧”。

  (杨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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